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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是把机关王想得神了点。”杨霜儿不好意思地拍拍脑袋,“再说凿壁断流要靠许多人力,若只是机关王一个人,怎么也做不到。”
物由心笑道,“乖孙女说得对。像我之所以想不到堵水之法,就是怕花了偌大的力气,地道内却是空无一人,岂不是闹个大笑话?!咦,不对不对,”他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微皱,一双手更是揪在长长的白胡子上缠绕不休,样子甚是滑稽诙谐,脸上却是难得的一派郑重之色,“机关王怎么知道我们不是从后庄撤走而是在地道中?莫非他有千里眼么?”
许漠洋亦是一惊,“不错,笑望山庄位于隔云山脉最高的诸神主峰上,周围亦没有可供观望的高峰,按理说我们的行动应该不可能为敌所察,除非……”
容笑风与林青对望一眼,接口道,“除非是后庄亦有伏兵,见我们没有从后庄逃走,才能这般肯定我们是藏身于地道中。”
杨霜儿疑惑道,“后庄有伏兵?那为何庄中前几日撤出的人没有回来报信?”
许漠洋脸现忧色,“以明将军的用兵,若真是设下伏兵将山庄团团围住,定是神不知鬼不觉地一网打尽,断不会容有人逃脱回来报信的……”
林青蓦然一震,“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表明明将军根本就不打算放过我们!”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亦是微微变色,“他之所以缓攻,目的只不过是令我等安心,暗中却是调兵遣将,待炼出偷天弓后方才出手强夺。莫非我看错了他?”
许漠洋叹道,“明将军一代枭雄,怕不能以常理度之。何况巧拙大师是其师叔,明将军无论如何亦不会对偷天弓不无顾忌,定是势在必得。林兄只怕亦被他算计了。”
容笑风亦道,“看此势头,明将军不发动则已,一动必是惊天震地的凌历。若是从最坏的角度考虑,恐怕几十万大军俱已调于此地,务必要我等不能杀出重围……”
众人听得心惊肉跳,如果许漠洋与容笑风所说不差,明将军心计深沉若此,那么这几日表面上看来庄外敌军虽是驻防原地,与常无异,但暗中定是早已布下重兵,层层设防,别说庄后有伏兵,便是整个隔云山脉恐也在其掌控之中,就算插翅亦难逃出生天。
刚才眼见杜四身死,诸人同仇敌忾之下,心中虽是早就做好了与敌拼命一博的准备,但事到临头,念及纵是拼了性命,辛辛苦苦炼成的偷天弓最后怕也会落在明将军手上,当真是一败涂地,一时俱都作声不得,各自盘算着将至的苦战。
他们口中说话,脚下却是不停,又奔出里许。容笑风放慢脚步,苦笑道,“再往前走百余步便是出口,就算是突然见到列好战阵的几千大军,我也是不会吃惊的。”
物由心叹道,“反正事到如今,料想左右不过一死,更有何惧,索性便冲出去与敌人拼了。我倒宁可大杀一阵死在乱军中,也好过呆在这里,浑不知是先被闷死还是溺死。就算能憋住气,一见山中渗出水来,将军的人马定也会搜索到地道出口……”
林青面上尚是镇静,心中却亦是毫无主意。眼见得地道中水位渐高,后路低洼处都已被水淹没。好在此处地势已高,水压亦小了许多,虽然仍有一些松动的小石从岩壁上不停落下,但渗出的水流已大大缓和,沿壁流下,不似方才的激涌。可尽管暂时算是安全了,一时无溺水之虞,但势不能久,无论出口处有多少将军的兵马整势力待发,他们却是毫无退路,便若已然输光家产的赌徒,只有硬着头皮拼得压上性命去参与下一场豪赌。
杨霜儿左顾右看,“要不我们在找隐蔽的地方将偷天弓藏起来,总好过落在明将军手上。”
许漠洋沉吟道,“这主意倒可考虑。此弓既是神物,日后或许会被有缘人得到。不过就怕瞒不过那机关王的一双利眼……”
物由心却是拍手叫好,“好呀好呀,那机关王将我英雄冢内的机关尽数破去,我心里甚是不服。便让我与他再斗最后一场,看他能不能找到我藏的弓。”看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就如小孩子想到一个好玩的主意一般。
听物由心如此说,众人本想笑笑,却俱觉得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般沉重,谁也笑不出来。他们一行四人,个个都是武功高强心高气傲之辈,初时为巧拙大师的遗命炼制偷天弓对付明将军,虽是料想必是困难重重,却亦是满怀信心。何曾想到为这区区一件兵器却引出这许多事端,且不说明将军亲率大军来攻打笑望山庄,单是八方名动便出动了泼墨、登萍、白石、黑山四人之多。虽林青一箭射杀了顾清风,但杜四以身殉弓,笑望山庄又落入敌人之手,更是被机关王倒灌地泉于地道中,无计可施下迫得要与上万大军做敌众我寡的殊死一博。这一路来处处缚手缚脚,原本想总算炼成偷天弓,不负巧拙所托,谁知所做一切全然落入敌人的算计中。虽然物由心说得轻松,但若是再弃弓而走,实是到头来一事无成,徒然送命,心中俱是战志全失,沮丧至极。
杨霜儿搜寻的目光停在左上方,惊讶地叫了一声,“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就着容笑风手中火熠明灭不定和光亮,却见头顶左上方的方岩壁上露出了一道弧沟,宽有四寸,长有尺许,黑黝黝地不知深浅。
“啊!”许漠洋与物由心亦同时惊叫一声,那道沟角直边正,轮廓分明,弧若弦月,清清楚楚便是偷天弓的形状!
此时山壁表面上的岩石俱都松动脱落,其下的底岩形状各异,露出这么一道沟绝不出奇,若是平日见到定然忽略过去,但众人这几日的心绪都挂牵在那弓之上,乍见之下自是不免一震,目光不由瞅向林青背上所负的偷天弓。
那弧沟较偷天弓虽是短小了许多,又是悬于上方暗处看得不太清楚,但遮盖的岩石一落,隐隐显出弧沟的轮廓,线角勾勒处浑就如小了几号的偷天弓。想来是用什么兵器所刻,铁钩银划之余,更是苍劲圆秀,逸气横生,虽是一方静物,却有一种劲挺有力、若活物般触之欲飞的感觉……
地道顶端并不高,那道沟正在他们头顶上方一尺半处。林青走前几步,伸手轻触,“此沟四角园整,毫无起突,应是人工所制……”他再将手探入沟中,面上神情古怪,“岩石中间一片冰凉,似是嵌入了什么金属之物,恐怕是有机关。”
物由心发问道,“这个地道少有人来,莫不是巧拙大师留下的?”
众人心中俱做如是想,兴奋中又有一丝疑惑:巧拙大师若是有东西留下,为何不直接交给容笑风,而要藏在这地道中呢?
此事实是太过凑巧。那道沟本是掩盖在岩石下,与周围一般无异,若不是机关王堵住地泉,使得表面上的岩石脱落,露出这道弧沟,定是难以发现。而一般人就算是看到了这道沟,纵然觉得形状奇怪,也定不会联想到偷天弓上去。也幸好他们在此停下商量对策,而偏偏杨霜儿想到要找个地方藏弓,各种机缘巧合下,方才找到这个机关。
林青知道物由心精通机簧暗锁,当下让开身子,示意物由心来开机关。
物由心个头较矮,先将一方大石垫在脚下,将手伸入沟中,闭上眼睛,喃喃道,“奇了,那金属之物约有寸方,但其上滑不留手,也并没有什么开关枢纽之类的东西,莫非是离合之锁么?”
杨霜儿问道,“什么是离合锁?”
物由心道,“离合锁便是开锁的锁口与机关不在同一处,而是暗中以韧丝相连,开这种锁需得小心从事,若是开启不得法,将系动机关的韧丝拉断,便再无法可想了。”他眉头微皱,“我见过最精巧的一个离合锁,锁口离锁源足足有三十步远,而这地道中乱糟糟一片,却是难找了……”
众人见物由心说话间吐气将胡子都吹得起伏,想来定是紧张的缘故,心内也俱是惊喜交集。既有如此精巧的机关,必是巧拙大师留下了极重要的物品,但若是不能依法开启,却是徒然。
杨霜儿声音都有些颤了,“物爷爷你可有办法打开机关么?”
物由心嘿嘿一笑,“想我门中机关消息术天下……”语音忽止,却是物由心念及机关王与巧拙俱是此道高手,自己这番胡吹大气岂不让人笑话。何况那沟中狭小,手掌转动不便,摸了半天浑不见丝毫端倪,一双怪眼左右乱看一番,也不见四周有何异常之处,仍是找不出半点头绪。
许漠洋递上佩剑,“是否需要将沟开得大一些?”
“别急别急!”物由心摇摇头大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