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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珠。他持竿孤坐,饵距水面三尺。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他也叫姜太公,钓的却不是鱼而是消息,武林中的秘闻与最新最奇的消息。每一个愿意出售自己所知消息的人都可以找他这个买主,他会给你最好的价钱。他倒底有多富有就如海水有多深一样无人能知。他有钱,却从没有人找过他的麻烦。因为他的武功之高与他的钱财之多相当。而且那些秘密买主和卖主也不会让他死,他的交游很广。所以他的生意已越做越兴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钱财,岂非正是最有效的饵?已有人上钩。这人一身黑衣,蒙着面,鬼魅般来到了他身后,笑道:“太公,这一次,在下要价一万!
“一抬手,扔过一个纸卷。
姜太公头也未回,就如背后长了眼睛般左手一伸已将纸卷抓住。交易时他从未回过头。纸卷已打开。姜太公看了看,动容道:“好消息,只是这消息再没有别人知道么?”来人道:“没有,绝对没有,除了白无迹本人和已废在他身下的‘祈连十八太保’!”姜太公道:“这消息可靠么?”来人道:“千真万确!自从五年前‘太湖黑蛟’卖假消息被你老一掌击毙后就再也没人敢卖假消息了,在下也没这个胆。”姜太公道:“那最好。你这消息很好,你的要价太低,我愿出双倍的价钱,不过我希望你的嘴能紧一些。”那人大喜道:“太公的规矩在下也懂。这消息一卖给你老,就只你老知道,在下也不记得了。”姜太公道:“好,很好。”伸手从斗笠上摘下五块碧玉、十粒玛瑙往后一抛。那人连忙接住,身形一纵,已失踪迹。姜太公浓髯遮面,瞧不清他的本来面目。但眼中却露出沉思的神情,喃喃自语道:“白无迹果然艺高人胆大,竟敢单身约斗恶贯满盈的‘祈连十八太保’,而且居然能废掉他们全身而退。”沉吟了一会儿,又含笑自语:“只不过,这一次,他是再劫难逃了。”
又有人上钩了。来人用折扇遮住了脸,在姜太公身后立定,微笑道:“太公,你好。”姜太公只“嗯”了一声。他是来钓消息的,不是来听废话的。来人并不介意,道:“我要价两万。”说罢也抛出一个纸卷。姜太公接住,看后半晌不语。来人道:“怎么,这消息不值两万么?”
姜太公缓缓道:“值,的确能值两万,但,”他那遮在斗笠下的双眼忽的闪过一丝冷芒:“已有人抢先卖给我了,拿走了价值两万的珠宝。”
来人脸色一变:“这怎么可能?”姜太公道:“难道我会骗你不成?不过,你的消息比刚才那人要详细得多,最重要的是你比他多了白无迹虽然一连废了‘祈连十八太保’,自己却也身受重伤的消息。可见那人有诈。”来人急道:“太公,这消息是在下费了很大功夫、冒着生命危险才得来的。
不瞒太公,在下便是江湖上人称‘独耳田鼠’的田七。那白无迹约斗‘祈连十八太保’的消息一传出,在下为探知究竟,提前两天使出挖地洞的看家本领,在那约斗地点旁挖了几个相通的地洞,从各个方位偷看到了整个决斗过程,这才能将此事了解得特别清楚,连白无迹受伤的部位、程度都一清二楚。那人分明不知从哪儿听来了三言两语就抢先到你老人家这儿来讨赏,你千万不可上当。“姜太公冷笑道:”我是那么好上当的么,你且等着。“忽地撮口长啸,啸声激励,一直传出很远,听得人耳朵发疼。少倾,一个玄衣童子赶来,垂首道:”主人有何差遣?“姜太公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那童子连声道:”是,主人放心,小奴马上就回来。“说罢往先前那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姜太公又不再说话,也未回头。田七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额上已沁出细密的冷汗,折扇拿在手中却不敢摇动,唯恐弄出一丝声响。一盏茶的功夫很快过去了,田七已更是不安,忍不住低声道:“太公,这消息就算小人孝敬你的,小人不敢讨赏了,这就告辞。”姜太公道:“你又没有骗我,紧张什么?我做生意一向讲求信誉,岂有收了你的货却不付你钱的道理?”他忽地笑道:“回来了。”果然,一条人影划空而来,正是那玄衣童子。他恭敬地立在姜太公身后,道:“太公,小奴已将此事办妥。”他手中捧着的赫然竟是那五块碧玉、十粒玛瑙,另有一只鲜血淋漓的耳朵。
姜太公道:“田七,这些珠宝现在是你的了。刚才那小子竟然抢了你的消息,我就让他变成同你一样的独耳人,你看可公平?”田七背上冷气直冒,汗湿衣襟,却陪笑道:“多谢太公明辩事非,又为小人出气。”姜太公命童子将珠宝交到田七手中,道:“田七,你很好,为了弄一条准确的消息,竟敢冒着被白无迹发现的危险亲到现场察看。你那挖洞的本事也不错,以后你有什么消息,我都给你最优厚的价钱。等哪天我高兴了,兴许还可传你一招半式,包你一世都享用不尽。”田七喜出望外,连声道:“是,太公如此抬举小人,小人愿效犬马之劳。”
捧着珠宝千恩万谢地去了。
钓钩上悬着的美玉倒映在江水中,在阳光照耀下灼灼生辉。这块美玉已在钓钩上悬了八年了,究竟要什么样的消息能值这块美玉?没有人知道。
天下繁华在扬州。
已是傍晚时分。扬州城内却灯火如昼,喧哗之声犹胜白日。花溅泪低头道:“云飘,你先回去吧,我想先找个客栈住下。”
“为什么?”萧雨飞道:“你怕我爹是不是?你又聪明又体贴,我爹一定会喜欢你的。而且我爹虽是你师叔,你却是本宫新立之主,他不会为难你。”“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愿见他,”花溅泪道:“若师叔他不应允,看在我这师侄将接任幻月宫主之位的份上,却又不得不以贵宾之礼待我,那我只有更增难堪。你先回去,我在外住下,等你们谈好了,你再来接我去拜见师叔。”萧雨飞沉吟片刻,点头道:“也好。不过,语儿你放心,不管我爹是否应允,我都不会忘记我对你许下的诺言。”萧雨飞离家一月有余,此时回到家中,又是携美归来,心中既是兴奋又是担忧。
管家萧石已闻讯前来迎接。他是一个怪人,很少说话,也很少笑,却深得萧威海的宠信,名虽主仆,实如兄弟。萧石膝下无子,止有一女,故从小就待萧雨飞象亲生儿子一般,而且他对他总是慈祥温和,不似萧威海常令他心生畏惧。此时一见萧雨飞归来,欢喜地道:“公子,你回来了,老爷天天都念着你呢!快去换过衣服,到书房见老爷去!”萧雨飞应了一声,回到自己房中,收拾停当,这才去了书房,恭敬地躬身道:“爹!”在父亲面前,他总感压抑,虽然父亲对他疼爱有加,但从小对他管教极严,让他在亲近之余又有着一种敬畏。
萧威海正在看书,见他进来,微微一笑,道:“飘儿,来,到爹身边来坐下。”拉着儿子的手细细打量了一回,笑道:“好,才出去闯荡了这么一回,看上去似乎就成熟多了。”萧雨飞道:“爹,你交给我的事已办妥了。”萧威海满意地道:“嗯,很好。见到你师伯、伯母与师兄师妹们没有?”萧雨飞道:“见到了。只有大师兄外出未归,未曾见到。”萧威海道:“你此行可遇到什么麻烦没有?”萧雨飞道:“遇到了,麻烦还不小。我不明白,我此行可说是很隐秘,可聚雄会是怎么知道的?”将马家四蜂之事与有人夜探冷香宫之事说了一遍。
“哦?”萧威海沉思道:“马家四蜂之事且不说,这夜探冷香宫之人是谁呢?此人武功如此之高,莫非就是逼死了马家四蜂的谢谨蜂?”萧雨飞道:“我也有此想法,但尚不敢确定。”萧威海道:“嗯,好。你此行爹很满意。你先去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再和爹细细讲讲你此行的情形。”萧雨飞口中应了一声,却没有动身,脸上露出犹豫之色。萧威海看着他,道:“怎么,还有什么事么?”萧雨飞迟疑着:“我——”萧威海不悦地道:“有话就讲,吞吞吐吐、扭扭捏捏象什么样子!”萧雨飞低声道:“爹,我——想与月小姐解除婚约!”他的声音不大,但萧威海却听得很分明,皱了皱眉道:“这事以后再说吧!”萧雨飞抬起头来,道:“爹,孩儿已十八岁了,这退婚之事再拖延不得。”
萧威海想了想道:“你为什么总不喜欢这门亲事?丽人这孩子我见过,温柔娴淑,多才多艺,是当今武林中公认的江南第一美人,月家又与咱们萧家是世交,得妻如此,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