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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先击倒这些人。用最快的方法击倒这些人。
他一定要尽快冲入长廊尽头那间屋子。
刀光已匹练般飞来,小高的剑仍在粗布包袱里。
他没有拔出他的剑,就用这个粗布包袱,他已击飞了三把刀,击倒了四个人。
在他冲人长廊的那一瞬间,又有七八个人被击倒,这些人倒下时,他已冲到那扇门外面。
卓东来已经在门外。
他一向是个隐藏在幕后的人,可是只要一旦有非常的变化发生,他立刻就会及时出现。
小高看着他,忽然长反叹息:“本未也许还来得及的,可惜现在一定来不及了。”
后面的刀光又劈来,小高没有回头,卓东来却挥了挥手,凌空劈下的刀光立刻停顿。
“你来干什么?”卓东来冷冷的问:“你要来干什么?”
“我只不过想来看一个人。”
“看什么人?”
“杀人的人。”
卓东来冷笑:“没有人能在这里杀人。”
“有,”小高说:“有一个。”
卓东来的脸色忽然改变,因为他已经嗅到一般淡淡的血腥气。
血腥气竟赫然真的是从门后传来的。
卓东来回身撞开了这扇门。就在他回身撞开门的这一瞬间,他的人仿佛已落入了地狱。
门后本来是一间极为精致华美的屋子,可是现在已变成了地狱。七地狱里永远没有活人的,这屋子里也没有。
刚才还活生生走进来的七个人,现在都已经永远不能活着走出去。有的人咽喉已被割断,有的人心脏已被刺穿,从前胸刺入,后背穿出。
最惨的是杨坚。
杨坚的头颅已经不见了,身边多了张拜帖,上面有八个字:“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屋子里有四扇窗户,窗户都是关着的。
杀人的人呢?
推开窗户,窗外星月在天,远处锣鼓声暄,今夜本来就是金吾不禁的上元夜。
卓东来迎着扑面的寒风,默立了很久,居然没有派人去追索凶子,却转过身,盯着小高。
“你知道有人要到这里来杀人?”
“不但我知道你也应该知道。”小高叹息:“我早就想见这个人一面了。”
“但是杀人的绝不止一个人。”
割断咽喉用的是一把锋刃极薄的炔刀,刺穿心脏用的是一柄锋尖极利的枪予。
杨坚的头颅却像是被一把斧头砍下来的。
卓东来的态度已经冷静了下来,镇定而冷静。
“你应该看得出来的至少有三个人。”他说:“没有人能同时使用这三种形状份量招式都完全不同的武器杀人。”
“有。”小高的回答充满自信:“有一个。”
“你认为世上真有这么样一个人,能同时使用这三种武器在一瞬间刺杀七位高手?”
“是的!”小高说得极有把握:“也许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这么样的人,可是绝对有一个。”
“这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
小高又在叹息:“如果你刚才没有挡住我,也许我就能看见他了。”
卓东来盯着他,已经可以感觉到自己掌心分泌出的冷汗。
“但是我本来并不知道他已经到了长安。”小高说:“我也想不到他会为朱猛杀人。”
卓东来又盯着他看了很久,看他的眼神,看他的态度,看他站立的方式,看他手里那柄用粗布包着的剑,忽然说,“我相信你,如果你要走。现在就可以走了。”
听到这句话的人都很惊讶,因为这绝对不是卓东来平日的作风,他从未如此轻易放过一个人。
只有卓东来自己知道为什么这样做。他已看出小高也是个非常危险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想再惹麻烦。
小高却笑了笑。
“我也知道我要走的时候随时都可以走。”他说:“可惜我还不想走。”
“为什么?”
“因为我还有件事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
“我不姓季,也不叫李辉成,”小高说:“我也不是为杨坚而来的。”
“我知道。”卓东来说:“就因为我知道,所以才让你走。”
“可惜还有很多事你都不知道。”小高微笑:“就因为你还不知道,所以我还不能走。”
卓东来的手掌握紧。
他忽然发觉这个少年有一种别人很难察觉到的野性,就像是一只刚从深山中审出来的野兽,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毫无所惧。
“我姓高,我是为一个人来的。”
“为了谁?”
“为了司马超群,”小高说:“永远不败的司马超群。”
卓东来握紧的手掌中,忽然又有了冷汗。
“你就是高渐飞?”他问小高:“就是那位在三个月里刺杀了昆仑华山崆峒三大剑派门下四大高手的少年剑客高渐飞?”
“是的。”小高说:“我就是。”
夜更暗,风更紧。
“我从不在暗中杀人!”小高说:“所以我要你们选一个时候,选一个地方,让我看看司马超群是不是真的永远不败。”
卓东来忽然笑了:“我保证他一定会让你知道的,只不过我希望你还是永远不要知道的好。”八长街上金吾不禁,花市花灯灯如画。
各式各样的花灯,各式各样的人,小高部好健全都没有看见。
卓东来已经答应他,在一个月内就会给他答覆,并且保证让他和司马超群作一次公平的决斗。
他本来就是为此而来的,可是现在好像也不太关心这件事了。
现在他心里想到的只有一个人,一口箱子。
——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口箱子究竟是种多么可怕的武器?九这时候正有一个人,提着一口箱子,在暗夜冷风中,默默的走出了长安古城。
第二章 大好头颅
一
正月十六。
红花集。
风雪满天。
一骑快马冒着风雪冲人了长安城西南一百六十里外的红花集。
元宵夜已经过了,欢乐的日子已结束。
一盏残破的花灯,在寒风中滚在积雪的街道,滚入无边无际的风雪里,虽然还带着咋夜的残妆,却已再也没有人会去看它一眼了,就像是个只得宠了一夜就彼抛弃的女人一样。
马上骑士在市集外就停下,把马匹系在一棵枯树上,脱下了身上一件质料很好、价值昂贵的防风斗篷,露出了里面一身蓝布棉袄,从马鞍旁的一个麻布袋于里,拿出了一柄油纸伞,一双钉鞋。
他穿上钉鞋,撑起油纸伞,解下那个麻布袋提在手里,看起来就和别的乡下人完全没什么不同了。
然后他才深一脚、浅一脚的踏着雪走入红花集。
他的麻袋里装着的是一个足以震动天下的大秘密,他的心里也藏着一个足以震动天下的大秘密,天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他到这里来,只因为他要即时将麻袋里的东西送到红花集上的一家妓院去,交给一个人。
——他这麻袋里装着的是什么?要去交给什么人?
如果有人知道这秘密,不出片刻他这个人就会被回被乱刀分尸,他的父母妻子儿女亲戚,也必将在三日内惨死于乱刀下,死得干干净净。
幸好这秘密是永远不会泄露的。他自己绝不会泄露,别人也绝对查不出来。
因为谁也想不到“雄狮”朱猛竟会在这种时候,轻骑远离他警卫森严的洛阳总舵,单人匹马闯入司马超群的地盘。
二
就连算无遗策的卓东来也想不到他敢冒这种险。
淳朴的小镇,简陋的妓院。
朱猛赤着膊,穿着一条犊鼻裤,箕踞在一张大炕上,用一只大海碗和这里酒量最好的七八个姑娘拼酒,只要有人喝一碗,他就喝一碗。
他喝的是汾酒,已经连喝了四十三大碗,还是面不改色。
看的人都吓呆了。
这条满脸胡子的大汉,简直就像是铁打的,连肠胃都像是铁打的。
“这一碗轮到谁了?”朱猛又满满倒了一碗酒:“谁来跟我拼?”
谁也不敢再跟他拼,连一个外号叫做大海缸的山东大妞都不敢再开口。
喝醉的客人出手总是比较大方些,灌客人的酒,本来是这些姑娘们的拿手本事“可是这个人……”大酒缸后来对别人说:“他简直不是个人,是个酒桶,没有底的酒桶。”
朱猛仰面大笑,自己一口气又喝了三大碗,忽然用力将这个粗瓷大海碗往地上一摔,摔得粉碎,一双铜铃般的大眼里,忽然暴射出刀锋般的光,叮着刚走进门就已经被吓得两腿发软的龟奴。
“外面是不是有人来了?”
“是。”
“是不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