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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生意,最大限度的参与鼎天的事务……二十年,当年的两百块变成今天的鼎天,马路边帮人算命看相的神棍变成人人景仰的神话传奇——临波,你还怀疑自己的能力吗?有什么是你想得到而无法得到的?虽然,最终的受益者永远都不会是你。天人——这就是天人渡劫——恩被四方,却永世孤苦无依……”
薛临波摊开右手,冷笑道:“可惜,他没有见过我手上的痣,竟不知道后面的事情呢!”
“是啊!”张创世并没象她预料中那么吃惊,耸耸肩说,“老头子死的太突然,大家都为遗产的事闹的不可开交,但是,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注意到老头子握住你手时的异样,尤其,当我见到老头子留下来的书以后,更肯定是他见到你手上有什么,心情过分激荡才猝死。于是,我找来一个术士,要他无论用什么方法也要看看你手,我本来很愁,怕他永远没机会接近你,没想到你也和我一样放不下这件事情,竟主动找上门去,那个神棍一看,差点没把自己给吓死——神经错乱一样对我嚷嚷什么天煞孤星。虽然这说法有点无稽,却令我立即打消了要娶你的念头,虽说你被亲生父母遗弃,养父母更是死的蹊跷,怎知道那就不是你的命运呢?虽有一个命硬的薛观潮,终究不是亲生的,夫妻就不同了,我虽然爱钱,却更爱命……”
薛临波将目光投向门外,绿草如荫,繁花似锦,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听张创世说这些如同恐怖小说一样的往事?可是,她却无法离开,任由张创世滔滔的,用一种轻松又恶毒的语气叙说着。
“我和继人达成同盟,他放心的离去,我则专心夺权,我知道,老大向来欣赏你,他一定会去寻求你的支持,所以,我必须要抢在他前面,我成功了,得到了你的支持,接下来的事进行得比我想象中还要顺利,只半年的时间,他们三家全都败下阵来,我坐上了总裁的位子,这个时候,也就是我想娶你的时候,你的身份固然是重要的一方面,我——”他抬眼看对面的薛临波,目光复杂又异样,语气也有些变化“我——我觉得,我是爱你的。”他仓促的笑了一下,恢复如初,“可惜,不行,我只好将视线移开,很快,我遇到了素滢,她那时总爱摆出一幅冰美人的姿态,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气跟你很象,这很吸引我,她的聪明和身份也很吸引我,所以,我们结婚了。可惜,人无完人,她聪明的过分,很快觉察出我对你的不同,加上野心太大,不满足只做张创世太太,这一下更是打翻了醋坛子。我后悔万分,也疲于应付,就在这时候,郭继人回来了,要我立刻兑现对他的承诺。我没办法,也不好自己出面,就叫素滢去找张守成。那知道,郭继人竟把你的秘密告诉了素滢,想从她那里捞一点好处。可惜,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素滢便从那时候开始自掘坟墓。她是自找的。”
“那么——”薛临波直视张创世的双眼,他有一双属于张家人的,漂亮有神的眼睛,镶嵌着这样神采熠熠的眼睛的头颅里,到底转过多少到底转过多少龌龊阴暗的念头?她想着,禁不住发问,“就算我是天人渡劫,可以给身边的人带来难以想象的好处,你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想得到全世界,可以吗?”张创世突然笑了,笑得异样,有压抑不住的兴奋疯狂从那笑容后面流露出来。
薛临波站起来,再一次看向窗外,淡淡的说:“知道吗创世,你跟这里确实很般配。”
她欲离去,一秒钟也不愿耽搁。
“我们会再见的,临波。”
关门的那一刹那,张创世自信的声音从里面穿出。薛临波并不回头,脚步却越来越不稳。一分钟后,她甚至小跑起来,跑过长廊,跑过绿地,跑过一群看得莫名其妙的人。直到跑出“市立精神病院”的大门才停下来。
并不是疯话。因为张创世根本没疯,一个疯子,怎么可能会利用自己发疯来逃脱法律的制裁?薛临波咬住下唇,竭力让自己忘掉,可是,记忆就如同野地里杂草,一日复一日疯狂的长高,占据她全部的身心。
那些鲜血,那些愤怒,那些怨怼,那些悲伤……用尽千年也无法消弭,可是,为什么要让她,让薛临波来背负呢?天人渡劫,不过是渡这化不开的怨气罢了,她嘲讽一笑,世上本不该有薛临波的,可既然有了薛临波,为何不能过她薛临波的日子?
哥哥,观潮。永远不会老,永远守侯着她的观潮……一手缔造了她的观潮——她无法恨他,也无法不恨他,或许,她该恨霍炎,是他的到来打乱了一切,让她不得不从梦中清醒,甚至,她是该恨自己,假如她不曾去芝仙峰,那狐狸也只会如千年以来一样在那里守护着自己的罪过和功绩,苦苦思忖永生对自己的意义,又或者,她该恨那班无缘无故坏掉的公车……因缘因缘,她又怎么能恨,怎么能怨?
那夜,霍炎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张创世被带走,铜镜锵然掉落,而霍炎,却再也寻不见了。后知后觉的薛临波,三天之后,突然觉得心痛,痛入骨髓,痛得她无法再回避这个事实,她在思念霍炎。
她思念他,他的笑容从她目所能及的各个角落蔓延出来,直至将她淹没。她思念那只该死的狐狸,那只将她害死,又替她报仇,用尽一生帮她赎罪的狐狸,可她并不是“她”啊!怎知道,他的牵念,他的一切作为,是为了她?白衣庵里的观音,并不是如今的薛临波,而是她——薛临波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可救药,这时候居然还在为这些计较不休。不是吗?不管是谁,无论是谁,她这一生,都会如今夜一般孤单的过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想不开的?不是说,薛临波有足够坚强的神经,可以坦然接受所有发生的事情?……
可以吗?
可以吧。
她惊讶的抬头,薛观潮笑吟吟地站在桌边,一如往常,似乎从未改变。
“哥……”她及时咽下冲到嘴边的称谓,“先生,好久不见了。”
“三个月另十八天。”薛观潮藏在灯影里的笑容微微一滞,细微的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似乎,发生了很多改变。先生?我还以为我依旧是你的哥哥。”
“说笑了。”薛临波仰头细看他的脸,“我不敢奢望有您这样的亲人。”
薛观潮不禁握住她的手:“你怨我,我亦无话可说。我不该私心太重,要留在你身边,参与你的人生,假如不是我,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何必自责?先生,就算您断尽一切恩怨情仇,也无法判断人心,临波不怨不恨,毕竟,若没有先生,就没有今日的临波。”
“没有我,临波只怕会更开心快乐。”薛观潮轻声道,“——其实临波本应是普通的女孩,我不该屡次三番的出现,更不擅自在你眉间封印——我本想世人愚昧,怎会看破我的封印?是我错了,我多余的好心,竟害死了薛家夫妇,害你孤苦——临波,本无所谓天人度劫,更没有天煞孤星,你相中带贵气乃是我的法力,你手上的红痣,是你自己所为”他扳开她右掌,声音恳切,“别再为了它苦苦纠缠,它不代表什么,只是——只是——”他心情激荡,竟再也说不下去了。
“你爱她,是吗?”薛临波突然发问,薛观潮错愕万分,再想不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她?为什么是她呢?薛临波似乎看穿了他心思,说,“是的,她,而不是我。先生还不明白吗?她是她,而薛临波是薛临波,我们根本不同,为什么,要用她的誓言来困着我?为什么,甘冒不讳来守着我?先生是看不透啊!先生所以看不透,是因为爱她。爱她,而不是薛临波,就如同霍炎,他也是看不透,竟会为了千年后一次相逢而追随过来,苦苦纠缠这一世里的薛临波,怨的,恨的,想的,念的,却是那一世里的了因。”她抽出自己的手,分外心灰。往日斗志昂扬,今晚全部烟消云散。
霍炎,她果然想着霍炎。薛观潮了然一笑,终于,千年一错,自己终究对了一回。
“他会回来。”他拥住妹妹的肩头,甚至希望永远不放下手来。这是自己从小看大的女孩,如此鲜活而真切的生命就在眼前,自己竟然视而不见啊!那一颦、一笑、喜怒嗔怨,点点滴滴,汇聚成现在这样平静而超脱的女子,临波,临波,你的生命终得解脱,而我,却永远失去了——
薛临波心中一动,他说谁?霍炎吗?她刚想发问,却觉唇间一暖,如同羽毛轻拂,她还来不及思忖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