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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跑到小河前的那一刹那,魏军小校挽弓一射,马儿惨叫,它被射中了颈部,血流如注,顷刻间,昂起头将身上的那个垂死蜀兵甩下去,跳下河独自跑开了。
魏兵们很快跑到那个蜀兵身边,将那个小子围起。追击的魏军小校跳下马,便一脚踹上去,那个蜀兵轻声哼哼,微微挣扎,但显然,他没有力气了。
“你跑啊,让你跑!妈的,老子要剐了你!”那个小校抬手就是一刀捅在那个蜀兵大腿上,捅了个对穿,血却流的很慢很少,几乎没有,显然,这个蜀兵的鲜血已经快流干了。
“将军,属下无能,”蜀兵用尽最后的气力呻吟:“属下对不起您啊!”声音太低了,这句话,只有他自己能听见,而那些狂暴不已追了大半夜的魏兵们,根本不理会,你一刀我一刀,拿这个已经对疼痛失去感觉的肉体发泄,眨眼工夫,便将这个就算不杀也即将丧命的蜀兵砍碎。
众人这才气消,对着那团碎肉吐吐沫。
“头儿,那匹马怎么办?”心情平复后一个魏兵问道。
“不用管它,看起来也活不了多久了,瞧,不就躺在河对面么?哼哼,”那个小校指着趴在河岸边的那匹马冷哼道,“弟兄们,把人头割下,我们回去关上复命好了,过会儿要喝个烂醉。”众人哄笑。
马队折返,向北归去,丝毫不曾察觉远处那三个站在山崖竹林暗处死死盯着他们看的身影。
马队消失在蜀兵三个守夜人视线后,这三人才回过神来,你看我我看你。
“你看明白了么?那些家伙在干什么?”周大一脸的疑惑,刚刚徐五让他们过来瞧瞧,他们就来了,然后就看见好多的火光,好多的人马。总得有那么四五十人吧?本来以为这些个是连夜回蜀报捷的(关上都一万人了,还打个屁啊),却没想过这些家伙不知在干什么,倒腾倒腾之后马上又转回身去,回阳平关了,神经病!
徐五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连说:“我可没你眼力好,你能射鸟,我就只能玩大刀片子。”这是实话,徐五箭术菜到不行,就是马上马下刀功都好的很,若是刘武一不留神,有时也让这个小子打到连连招架的份,霍俊就更不用说了,都让徐五打趴下两三回,弟兄们便老拿这些事开涮他们可恨可爱的校尉。徐五没能看清,很正常,不过周大也一样,两个人只好跑回营地,正巧,该喊校尉起来守下半夜了,顺便把这个怪事儿跟校尉说说。只是,让谁喊校尉醒,这是个问题。
“老徐,你喊校尉起来,”周大撺掇徐五上,这让徐五很是不满:“怎么是我?”他可不想得罪校尉那个有仇就报的家伙。“咱们弟兄中间就你能爆揍校尉,我们几个全是挨揍。”这话倒也对,徐五想来想去,在讹诈了周大一瓶酒之后(赊账的,等回成都后结),终于答应上去喊醒那个其实压根不想守夜的瞌睡虫校尉(刘武睡觉是猪一头,霍俊耳朵尖却是个睡不够,他的自告奋勇,一般弟兄们总会暗暗找旁人代替,不会真的按霍俊说的喊他去守下半夜,省得他日后记得这仇报复)。
霍俊本来真的是想要开骂的,可是听周大这么一说,心中也很是疑惑。
这些马队搞什么搞?怎么跑到河边突然折回去了?
“你们派人下去看了么?”霍俊问。三人摇头,霍俊有些不快:“既然觉得奇怪,那你们还不去看看!”然后,留下两人,霍俊和徐五从山崖岔道直接下山去,目标正是那个河滩。
月已几近天际,大地暗淡,两人为了安全,带上一只裹着树脂的火把,慢慢往下走。
节三十四:毫厘(手打版/文字版
路很不好走,全是些碎石,到处都是没处落脚的陡坡,霍俊几乎想破口大骂老天爷为什么把这儿的路搞得这么难走,害得他老硌脚。好不容易,总算是爬到平地上,已经可以听见河水的潺潺声了,显然,没几步就要到了。霍俊刚松了口气,就听见战马的低声哀鸣。
那是垂死战马的呼喊,霍俊心中一紧,这儿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声音。
“快!我们快去看看!”霍俊催促徐五,两人加紧步伐,寻声而去,声音越来越清晰,到最后,他们看到了让他们震惊的一幕。
那是一匹身上中了不少箭的战马,,最致命的,是在它的脖颈部,这一箭导致这匹战马终于开始流血不止,它的身体已经让自己的血液染成鲜红,血正缓缓往外流,看来,没救了。
可这不是一个战马的宿命,它的主人呢?如果不能救,那么为什么不一剑杀死它?省得它饱受这死亡的折磨。主人呢?况且,这儿是南汉中,不是阳平关,不应该啊,这儿不应该有战争啊?霍俊心中的不安再一次被放大,他有个不好的预感。
“校尉,看那边!”徐五顺着马儿的血迹往北,一直追到河边,然后就消失了,之后他抬头仔细往北望,隐约可见河对岸的那一大滩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只是那顺着北风传来的,却是杀戮的味道。
过河之后,他们看到了一滩的烂肉,是尸体。
而且,仅存的几片没被血染透的薄片,分明在说那是蜀国的衣甲。
霍俊一刹那间,脸色变得煞白。
北方,大约二十里外,五百余名身着蜀国衣甲的骑兵正不紧不慢的往南进发,他们主将名义上是降将蒋舒,而实质上,却依然是那个当初随蒋舒进入阳平关的剽悍男子,现在,这队五百人的魏军小股部队,以他为首领,一是为了奖赏他潜伏蜀国很久的功劳,二么,则是因为他路熟,可以最好的指挥这支前锋部队最快到达小剑阁关,这也是钟会的本意。
马在夜里行进速度更加的慢,二十里山路,但至多也不过大半个时辰吧?
离霍俊等人只有大半个时辰,大半个时辰而已。
“头儿,前面有动静。”那个剽悍男子的传令小校在队伍前发现前面好像有一小股的骑兵正往北开拔,忙对身后没多远的上司报告。
“准备!”剽悍男子让弟兄们上骑弩,只要是蜀国人,立马射杀。还好在前面的几个人看得分明,那是一小股身着魏国衣甲的骑兵,偏偏那一小股弟兄在看到这浩浩荡荡的好几百蜀国人打扮的魏兵,反倒吓了一跳,有几个冲动的已经拔出骑矛,准备拼命,差点就弄成乌龙。万幸大部分都是胡烈帐下的,有几个马上认出了那些个蜀国兵又是些西贝货,这才没出事。两下里打哈哈,驻马闲扯。
剽悍男子这才知道,原来那个漏网之鱼已经让这四五十名弟兄砍成肉泥,尸体留在就在这不远处,头颅就丢在一个弟兄胯下马匹的褡裢里。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这样大都督交予的任务,岂不是轻而易举?破蜀之功,足够让自己官升数级,搞不好还能因功坐上太守之位呢。
现在也不用急了,五百多魏军官兵们已经等于看到剑阁破陷,也仿佛看到他们在大剑阁关城墙上喝酒啃肉看着十万弟兄们顺着洞开的关门冲进巴蜀消灭那个自吹是汉室正宗的小小国家。两下说了好一阵子话,方才告别。一个往北复命,一个继续往南。
南二十里外,刘武被霍俊推醒,这是出于无奈,刘武心中虽有些不快,可是霍俊带来了让他睡意全消的消息,北边的小河汊河谷里,发现了一匹垂死的战马和一具蜀兵的尸体,那个蜀兵不但死相极其惨烈,而且,更人骇然的是,这个尸体,还微微有些温度,显然刚死没多久。
难道,南汉中……
已经沦陷了?
怎么可能?南汉中不是陇西,不是魏狗想进就能进的,除非是——
傅息在发抖,微微张开的嘴不断的打哆嗦,眼中满是泪水,那个除非,只有一种可能,那却是傅息最最不甘心承认的。
“阳平关,怎么可能会,怎么可能会!”他听到徐五说到那四五十的骑兵莫名其妙到河边又返回北方时,不禁流泪怒吼,“怎么可能!一万人哪!”
所有人都哭了,连刘武也忍不住眼泪。
将那个蜀兵弟兄砍碎的,只能是魏狗,只有他们才会这么干,也就是说,阳平关沦陷了。
刘武忍住心中的悲愤,狠狠喊道:“弟兄们,干脆我们回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不甘心,刘武很不甘心,阳平关破,南汉中就是无可救药了,那他们辛辛苦苦到底是为了什么?除非亲眼看到,不然,他死也不甘心。
“将军!您不能啊!”霍俊大惊失色,“您这是要干什么?”说罢又看看傅息,再回转过来望着一脸泪水的刘武,霍俊深深一叹,“将军,不管阳平关破没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