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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全是书牍竹简等等,全是要处理的东西,三天里许许多多事情等着处理,统计户籍安抚民心将那些囚徒身份查阅把那些因为琐碎小事而被捕的大赦,如此种种。宗容说的是实情,不过,他身为宗家的庶子,平素里谋略倒是有些,就是没机会治理家务,西平初定,为刘武治理政务的实质上是蒋涭,这位蒋氏家族大公子虽然上不得战场又没什么过人才智,不过谨慎细密,这些日子布营安寨皆由蒋涭主持,治理西平也自然由蒋涭主导。马志在政略才能上不及蒋涭,但好歹也是马家未来首领,且对羌民风俗知之颇深,也由于其身份,深得羌民认可,便与刘武兵分两路跟那些羌民交涉,偶尔也回到太守府与蒋涭一起处置些许文书。
相对而言,宗容算是门外汉,治理经验缺乏,只好跟着蒋涭先学着,要求处理一些较简单的调拨计算粮秣支出等事。
这些杂碎琐事最是庞大,结果不过是多了一个彻夜不眠的罢了。
天下果然不是那么好得的,单这些琐事就能累死你,没有谋臣没有武将没有兵马没有威名没有钱粮特别是没有人望,是没法起事的,这些他徐鸿一个都没有,本来,或许此生永远落草,与富贵本来无望,幸好,赶上了好时候,撞上这姓刘的。
徐鸿暗暗思量,还为当初自己大胆面会刘武自鸣得意。
他抬头故作平静望着宗容:“广崇你辛苦了,快去睡吧?主上日后还多得是时间需要广崇你出谋划策呢!”
“你?”宗容心中警觉,这小子心狠手辣,拿人命当儿戏,怎的这会儿客气得不行,满口好话?皱了皱眉,冷冷道:“你别说那些好听的,将军正等你回话呢!你速速跟我来!”
说罢,带着徐鸿绕几个弯,从太守府回廊穿过,一直抵达一个小院子里,门首站着几个蜀人,这些是刘武自家的家奴兵,忠诚上无可非议,见宗容徐鸿到来,连忙让开,请他们进去。
他们进去时,刘武正在房中阅读那些蒋涭亲自带人送来精选过的竹简和各色绢布皮纸图籍,蒋涭就坐在一侧,低声解释如何如何,刘武边看边点头,若有所思状呆呆出神。
宗容先给刘武行礼,然后道“主上,他回来了!”
“哦,子迅,你来了!”刘武在蒋涭提醒下,这才回过神,请众人坐下。
“子迅,那边的事情……”刘武话到一半,突然打断,面色尴尬。
“主上勿忧,事情定当成功!”徐鸿笑眯眯道。
可刘武脸上还是毫无喜色,尴尬如旧。他不说话,室中其余诸人也便一起沉默着,连徐鸿也收敛起笑容,静静等待。
刘武突然哽咽着,众人惶惑,只见刘武仰天低泣道:“昭烈皇帝,汉室五百年历代的先祖啊,刘武实在是没有办法。复兴大业竟然要用这种卑劣法子,实在是我五百年汉室之耻,可是我实在没办法啊,我只有区区千余人,而魏人雄兵百万,若是魏人来袭,刘武只好奋战至死,我死不足惜,可惜我大汉五百年基业再无一人肯为之流血。”轻轻抽泣,继续说道,“碧落九幽鬼神明鉴,等刘武大功得成,此生定会加倍补偿今日含冤死去凉州百姓后裔亲友,日后若天命在我,大业得成,刘武一定善待天下百姓,若违此誓,天人共诛。”
几句话一说,蒋涭已是泪水涟涟,扶拜在地,哀声道:“将军,这不是您的罪过,都是我等无能胆怯,不能为国舍身捐躯,您也是为了我等才犯下如此过错。若是日后鬼神斥责,当由我等一力扛起。”
徐鸿心中暗骂:“姓刘的,你他妈跟你祖宗一个德行,除了会打仗也忒能拉拢人心了,虚伪!妈的,不是你让老子我‘看着办’么?现在倒好,全变成老子我的罪过。”面色不悦,但也低首匍匐,悲恸道:“主上,这都是臣的罪过,日后臣下黄泉定当被鬼神拷责,坠无尽地狱,与主上无关。”
两下变成揽罪大会。
宗容连忙道:“算了,算了,今日之事,主上和子迅都不要再说了,我们也不要再提了。永远不提!”
永远不提,好主意。
徐鸿连忙赞成。
“主上,除了我等三人,再无他人知晓,我等都是一心为主上您效忠的忠勇之士,您大可放心,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的。”徐鸿道。
刘武沉吟许久,低声道:“天神共鉴,你不负我我不负你,永不相负。”
徐鸿宗容蒋涭三人都是神色一震。
天神共鉴,永不相负。
徐鸿大喜过望,连忙跪拜道:“天神共鉴,臣当为主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君臣盟誓,心结消弭。
此后,正好小刘魏和蒋筑跟随马志巡城完毕回来复命,众人不再说这些,气氛和缓总算进入正题。
徐鸿将北方的事情说了一遍,他从葛彬那边得知到昨天马念树机能在席上说的那些对话,至此揣测到武威首城姑臧并未陷落,还在魏人控制下。树机能很有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最终答应支持刘武八百兵,希望刘武在西平尽快站稳驻足好帮助自己分担即将到来惊涛怒吼般袭来的魏国讨伐平叛大军。
“对了主上,可曾从姓牵的那厮口中得到些有用的东西?”徐鸿问。
刘武皱眉,刘魏见父亲不快,气恼的插嘴道:“那老家伙,真个无趣,一点也不肯理我们,呆呆坐在牢房里看着墙壁。”
昨日,刘魏也跟随刘武前去探望的,不过那厮根本不理不睬。
“这厮留着也没什么用处,干脆一刀宰了!”蒋筑大声道。
蒋涭喝斥:“筑儿,你胡说什么?这是军国大事,不是报私愤的时候。你再胡说八道就出去!”
蒋筑在前几日冒充刘武代替刘武冒险诱敌时险些让牵弘刺穿肚皮,好在牵弘力气不够加之一矛刺下竟偏了些许,蒋筑肚子上只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蒋筑嗫嚅,嘟着嘴别过脸不再说话。
宗容说道:“虽然我们从牵弘那边没得到什么详细情报,不过我们从其他的那几个陇西魏人那边也得到一些东西。”
无他,只知道洛阳那边派人到陇西了。
据说带了大约一千骑,似乎听人说姓石,官位要比牵弘高,他们从门外偷偷看见牵弘给那人行礼来着,关于那个男人最后一点细节是岁数,似乎比牵弘还要略年长些,相貌颇为英武,气度不凡,除此之外那些只知道跟着牵弘冲锋陷阵杀人拼命的亲兵们就一无所知了。
姓石的那厮最后下令牵弘到西平征调羌兵参加平叛,牵弘如令前来,结果倒好。牵弘贪功,鲁莽行事,导致兵败,丢失西平。
“就是不知道那厮到底是谁。”宗容皱眉道。
姓石的魏将还真是没听说过,何况除了刘武久经战阵外,其余都是初涉此道,军国大事最重情报,否则纵有雄心万丈也是不行的。
徐鸿淡淡道:“这好办,等我那几个弟兄回来让他们再去陇西那边打探分明就是了。只是这个牵弘,主上打算如何处置呢?”
刘武默然,低声道:“我很想杀他。”
“那主公您干吗不在当初就让他殉国?”徐鸿意味深长问道。
刘武摇头:“不行,我不能因为私仇不顾军国大计。”
徐鸿点点头,赞叹道:“主上这么做是对的,不愧是主公啊!”
拍马屁!宗容很是鄙夷。
“不过主公,可否将那老儿交给属下呢?”徐鸿笑眯眯问道。
刘武迟疑片刻,明白了,点点头道:“子迅愿意出马自然很好。”说完对刘魏道:“魏儿,等过会儿散会你便带子迅去。”
接下去继续议事,还是关于西北态势的。
现在,武威那边混乱无比,魏国已没有几座能控制的了,虽然首城姑臧仍在魏国控制之下,但据这些陇西郡俘虏们交待,武威郡各处城垒,不少城要么是失去消息,要么是困守,各自为战,许多都开城投降,倒向鲜卑部。
而金城郡那边,金城太守杨欣已经开始重新聚集兵力,准备再度攻入武威,据说也已经有好几千人马。
“这可不太好,若是他们舍弃攻打武威改向西平,那可不行。”马志皱眉摇头道。
“伯高兄勿忧,”宗容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军未必没有胜算。”
“广崇说的是理,可是到现在,我联系的那几个羌部还在观望,你是不知道,这些羌部盘根错节,好多彼此之间都有仇隙,勉强说服一家另一家就会恼火,再也不肯与我说话,非得汉威亲自拜访才行。”
这几天,马志是累苦了,也算领教何谓乌合……(其实合还合不起来哩。)
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