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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为人父母者,就是这样没出息。”岳飞挤出了一个很勉强的笑容道:“明知道那小子一身都是刺,金人去惹他实属不智,可还是放不下的牵肠挂肚,就好像他母亲,嘴里念叨着儿子吉人天相,定能逢凶化吉,自己个却又病倒了。”
皇上颇为理解的点着头,沉吟了片刻说道:“既然如此,鹏举你就在京城多呆些时日吧,一来陪陪岳夫人,这样对夫人的病体有益;二来你也好好歇息歇息,这几年辛苦你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辛苦’足矣,岳帅心头一阵暖流涌动着站起身来。
“能以五尺之躯,报君恩,拯救黎民于水火,微臣甘之如饴,不觉半分辛苦。”虽然旁边没有外人,岳帅依旧规规矩矩的拜服在地上。“臣麾下十万儿郎亦是枕戈待旦,**练不休,我等日夜期盼着万岁旌旗遥指,十万雄师跨马北上,我等也定会不负皇恩,奋勇杀敌,早日收复大好山河!刚刚酒席宴前,微臣与韩帅、吴帅相约明日一起启程同回前线,恳请陛下恩准。”
玉石阶和高大的龙书案把两个人远远的隔开,高宗皇帝赵构要直起身来才能看到跪在地上的岳飞。
疏远的距离感让赵构一阵黯然,不免心生些自艾自怜。即使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撕开与臣子的隔膜,不能不说是每一位君王的悲哀。
“好吧,岳卿如此躬忠体国,朕深感欣慰,一路上小心了。”皇上失去再说下去的兴致,他怅然的挥挥手道:“爱卿放心的去吧,朕自会敦促王渊与各路厢军加紧搜寻岳震的下落。鹏举也要替朕照顾好柔福,去吧,去吧···”
岳飞退去,空荡荡的御书房里,坐着低头沉思的兄弟二人。
巴蜀崇山峻岭之间的河道上,完颜雍看着合不拢嘴巴的岳震,笑得更开心了。“哈哈,怎么样震少,是不是应该叹服我们金龙密谍的效率呢?你这位东床驸马尚且蒙在鼓里,我们却已知道的一清二楚,哈哈哈···”
岳震一时间无法从震惊中摆脱出来,脑子好似一团浆糊,乱糟糟毫无条理。乍听闻宋皇帝要降旨赐婚,他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应该苦恼。
自从柔福把姐姐、母亲接到临安,他根本不敢去想他们两个人的结局。随着春节的临近,他甚至有些恐惧临安,恐惧回家,只因为他不知道回到家后,该怎么去面对柔福。想起脑海中女孩的一颦一笑,刺痛又伴着烦躁滚滚袭来,他急忙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分散着注意力,想要把几乎爆炸的情绪平静下来。
哎,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四处打量着船舱里布置,想及眼下的处境,岳震恢复了一丝清明。解决申屠他们这件事不会太容易,完颜雍的后招还没有使出来,说不准要拖很长时间。世事难料,谁又敢肯定这段日子里不会出现什么变故呢?。
想到完颜雍煞费苦心的布局,竟然帮自己暂时躲过这一道想都不敢想的难关,岳震不知不觉中笑出来,神情自然而然的放松下来。
他这一连串复杂的表情逃不过土古论的眼睛,老尊者随着他放下戒备的同时也陷入深深的困惑,暗自猜测不止。这个小家伙还真是个怪胎呢,赢得金枝玉叶的美人归,外带一步登天的好事被人搅**了,不但没有暴跳如雷如丧考妣,他!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佩服!高人就是高人,不可用常理来猜度。土尊者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只好暗自苦笑着如此总结。
岳震的笑容也一样把完颜雍引上思维的岔路,他收敛了笑容,竖着大拇指摇头叹道:“震少果然非常人也,转眼的功夫便想透这里面的关窍,为兄佩服,佩服!”
“我说什么啦,你就胡乱的佩服啊佩服的?呵呵···”岳震眨着眼睛笑道:“小弟正要麻烦完颜兄台指教一下,小弟的婚姻大事与你们的刺杀行动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为什么会因为皇帝赐婚而放弃伏击我家父亲呢?”
第一百四十六节
你呀,又扮猪吃老虎,装糊涂了不是。”无奈的指点着岳震,完颜雍道:“好吧,我就说出来,你听听与猜想的是不是一回事。”
“我第一时间就把赐婚的消息传回**龙,不说我大伯、二伯都是眼光如炬的卓绝人物,就算完颜亮和完颜昌也不蠢呐。大家都能看出来,若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去刺杀岳元帅,岂不是成全了你震少?到那时,大宋皇帝正好顺水推舟将岳家军交给你,翁婿君臣上下一心,我们则要去面对已经结下死仇的你和岳家军。啧啧啧···”
完颜雍吧咂着嘴,心有余悸的摇头说:“两害相衡而取其轻,震少你地位突变,我们不但不能伤害岳帅,还要到长生佛祖的尊驾前祈祷祝福,祈求岳元帅青春永驻长命百岁,千万不能把岳家军的帅印交到你手里。”
他不但说的声情并茂,而且还愁眉苦脸着双手合什,惹得岳震与土古论一起失笑。
笑过一阵,岳震用手指轻轻的叩着桌面道:“我现在有些明白啦,绑架申屠的商队原本就是计划好的事情,只不过是你临时起意,把引开我变成直接针对我而已。”
“不错,挟持你的家人无望后,我们便退而求其次,盯上了淮帮的商队。其实不论金龙密谍还是我个人,一直都很关注震少你的生意,自然对你这些生意上的伙伴了如指掌。即便申屠大掌柜呆在临安不动,震少你也明白,我们抓他是轻而易举。”
岳震苦笑着端起酒杯,摇头叹道:“是啊,有心算无心,这一次我是输定了。要怪,也只能怪我警惕**太低,更不该轻视你们金龙密谍。”
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轻啜杯中酒,土古论颇为感触的叹道:“老夫还是欣赏三郎主、四郎主他们的处事风格,一切的成败得失都在战场上揭晓。不像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呐···”说着,老尊者也擎起杯子一饮而尽。“偏偏喜欢玩弄这些**谋诡计。”
完颜雍面孔一热,借着给他们倒酒的动作低下了头,岳震则不以为然。
“土尊者此言差矣,两国交兵,自古就是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我们汉家兵法的老祖宗孙子,最著名的一句话不就是‘兵者,诡道也’。无所谓什么**谋、阳谋,能够克敌制胜便是好计谋。”
“哦?”想不到岳震居然为完颜雍辩护,土古论突然有了辩论的冲动。“这么说来,倘若易位而处,小岳先生亦会绑了雍禅子的亲朋好友,然后再来威胁他吗?”
“那倒不一定。”岳震上下打量着完颜雍,诡笑道:“说不定我会找个江南美女,给完颜兄使个美人计什么的。嘿嘿···”他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却让完颜雍的脸色一变,表情相当的不自然起来。
岳震察觉到完颜雍颇为古怪神情,暗自蹊跷中忍不住开口调侃起来:“不是吧,完颜兄。你不是这般没有定力吧?一听到江南美女,便有些心猿意马啦。呵呵··”
完颜雍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嘴角含着笑意说道:“真可谓英雄所见略同!为兄搅**了你与大宋帝姬的婚事,心里很是不安。正准备将我们女真族的一位红粉佳丽介绍给你认识,不知道,这算不算美人计呢?”
“完颜兄,这个玩笑一点不好笑,小弟的婚姻不敢劳动兄台费心。”心里猛的‘咯噔’一下子,笑容僵在了岳震的脸上。
“唉···震少觉得为兄是在开玩笑吗?难道你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完颜雍也正色收起笑意,再一次提起最初的话题。“可能你说过就忘记了,可是我完颜雍却记得清清楚楚,有个人曾经信誓旦旦的说,要娶一位草原女子做老婆的。”
他这么一说,岳震想起来去年中秋节自己刚刚出狱的时候,两人曾在冲索多吉的铺子有过一次月下长谈。
“这···”一阵语塞后,岳震黯然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就好像那时候契丹汉子萧雍是我岳震的好兄弟,而今时今日的完颜兄台,却成了小弟的生死仇敌。”
完颜雍立刻洞悉他的用心,眼睛丝毫不让的盯着岳震说:“我的亲生母亲是契丹贵胄萧氏一族,为兄自称萧雍不算骗你,自称契丹人更不是骗你。哼哼!倒是你震少信口开河,以前说的什么,种族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不过是骗人的鬼话!其实你也和其他汉人没什么两样,从心眼里瞧不起我们异族!”
“胡扯!你懂什么?!这个时代没有人比我···”岳震觉得一阵热血涌上了脸庞,反驳的话语眼看就要冲出唇齿,猛然间察觉到完颜雍眼神中的一丝狡诈,他蓦然心惊,硬生生的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