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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教官,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让他们归队吧。”霍文靖是胡子卿所在班的主任,开口劝说。
“叫什么名字?”穆教官冷冷问胡子卿,高挑的剑眉带着凛凛威严。
“胡孝彦。”面前文静的男孩儿胡子卿回答,低沉而略含雌音,略带愧疚。
穆一枫冷笑一声:“对教官讲话,要先说报告,这点规矩也没学会?”
“是,报告教官,学生胡孝彦。”胡子卿直视前方。
穆一枫眉毛一扬转向霍先生问道:“霍主任,受训了一个多月的学员都不知道校规吗?”
霍文靖犹豫一下,说道:“我看,念他们初犯,罚他们关一天禁闭吧。”
“霍教官,不是我们有意迟到,是大雨冲断了路,车子陷进泥里。”胡子卿身后那个略胖的男孩儿王大川分辩。
“立正!稍息!”顶着大雨肆虐,穆一枫咄咄逼人的对胡子卿、王大川和薛明远一遍遍下达口令。
心想这个东北王的“太子爷”果然是与众不同,才头一天返校就触犯校规,就撞到了他的手里。不曾想这是他和子卿的第一次见面。
胡子卿终于忍不住这种羞辱式的惩罚,禁不住沉下脸扬声质问:“穆教官,你这么做是故意在刁难我们吗?这是借题发挥的羞辱!车子出了意外我也不想,纯粹是意外。如果不下雨,我们肯定就按时回来了。”
子卿身后的王大川和小薛也随声附和。
训导处的袁主任笑呵呵的举过把雨伞打着圆场。
“穆教官,能借一步说话吗?”
穆一枫已经看见子卿投像袁主任的目光中含了委屈、求救,像个骄纵的孩子。
“袁主任有话就在这里讲,如果是为了这几个学生讲情就不用开口了。”
“大帅府刚才来过电话了,说是大少爷~~”
“这里只有学员和学生,没什么大帅的大公子!”穆一枫声音威严,心想这太子爷果然是与众不同了,我这鞭子还没举起来,就已经有无数人求情护短。
袁主任尴尬的笑笑,客气的凑到穆教官身边低声说:“你我都是拿大帅薪俸的,怎么也给大帅府个面子。”
“立在!稍息!立正!”穆一枫得张狂的面容,脸色如雨中的天空一样阴翳,喝令一声:“立正!”
子卿屹立在原地不动,他公然的“抗命”了。
“果然是公子哥儿,骨子里的轻薄狂傲,就不信今天治不服你这匹小马驹!”
胡子卿委屈任性的斜睨着穆一枫:“如果你好言好语,小爷会敬你三分;如果你蓄意挑衅,小爷也不会惧你。”
见胡子卿公然违抗命令有恃无恐的样子,穆一枫脸上掠过淡笑,出人意外的抡足巴掌就一记耳光,煽得胡子卿倒退两步跌倒在泥水地上。
愤怒、羞愧、疼痛,骄傲的胡子卿此刻百感交集,泪水已经夹杂在雨水中从他那俊俏的脸庞滑下。
在家里,威震东北的父亲胡大帅那么暴怒的性子都没曾轻易动他这个宝贝儿子一下,家中上上下下谁敢对他说个“不”字。没曾想军校一个小教官居然敢动手打他这个东北太子爷。
“子卿!”王大川、薛明远两个跟班,以及袁主任和霍文靖都惊慌失措的上去扶子卿。
“谁也不许扶他!”穆一枫威喝。
“居然连个‘立正’都没学会,天下哪里有这么笨的学生?”穆一枫一把将清瘦的胡子卿从地上拎起来,奚落而鄙薄的语气:“胡大少爷,你要是受不了军队的苦,现在就滚回家去做你的公子爷,也少给胡大帅在外面丢人现眼;你要是还想做个军人,给我把马尿收了,拿出点男人的勇气站起来!”
刺耳的话语足以令平日温和文静的胡子卿出离愤怒,穆一枫的话就是侮辱他只是个躺在父亲功劳簿上吃闲饭的公子哥。
迷蒙的大雨中,胡子卿被穆教官揪到操场去罚跑步。
穆一枫得意的看着身边跑得气喘吁吁的胡子卿,心里暗念:“大少爷,从今天起,我就让你从天上掉到人间,让你好好经过一番磨砺。”
子卿咬牙挺着,清秀面容已经是面色惨白,被穆教官煽了那记耳光的面颊已经微肿起来。但子卿不想被这疯狗般的教官小觑了。
子卿身体不好,平时出操太艰苦时,尽管霍教官鼓励他坚持,袁老叔都会心疼的劝他歇息的。这回绕了操场几圈跑下来,子卿的心都要掉出来,嗓子发甜。
“快!跟上!一二一,一二一。”穆一枫在子卿旁边领跑。
几次子卿腿发软跌倒在泥水中,穆教官就一把把揪了后脖领子将他提起来,接着气喘吁吁的往下跑。
“好小子,你拧呀?你狂呀?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穆一枫的目光始终在注视着胡子卿,胡子卿已经被累得目光散乱。
大雨中,胡子卿筋疲力尽的觉得自己肯定要没命了,他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吃过如此的苦。他耳边是穆教官清晰的口令声,绝望中子卿看到大雨中浑身精湿的穆教官依然迈着训练有素的稳健步伐,一直在陪他绕着宽阔的操场跑着,眼光中充满了坚毅。
终于,子卿倒在泥地里不想起来了,他实在不觉得这种斗气的举动有什么意义。而且,他不想和自己的身子过意不去。
“你终于认熊了。”穆一枫心里暗笑:“我当你有多大本事。”
“起来!”穆一枫用靴子踢踢子卿的大腿,又蹲身揪他衣领试图将他拎起:“还有两圈,起来,坚持就是胜利!”
“我是来学军事的~~”胡子卿咳喘不停:“不是来练跑步的。”
子卿卧在水坑里喘着粗气,委屈羞愤的眼泪如山洪爆发般冲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他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听爹爹的劝告,为了赌气来这个鬼地方,他恨眼前这个无理取闹的教官。子卿知道,如果他不是胡云彪的太子爷,如果他就是一个普通学员,这个教官未必会这么针对他,羞辱他。
“滚起来,看你这熊样!”皮靴重重的踢在胡子卿大腿上。
“你别碰我!”胡子卿抽泣着狂吼,“你不是就想戏弄我吗?你满意了吧?你还要怎么样,小爷不干了,我走还不行。”
头上划过耀眼的闪电,闷雷滚过。
胡子卿听到了一个霹雳般令他震撼的声音,那声音不大,却是比雷声更令他肝胆一颤。
穆一枫蹲身在他面前,奚落鄙夷的声音:“胡孝彦同学,‘你还没有小子骨头?’。你就是剩最后一口气,你也要给我跑下去!”
如雷击电打住般的胡子卿抬眼惊愕的看着穆一枫,他已经觉得浑身的血顿时涌向大脑,木讷的无话可说,只剩下被羞辱后的愤恨和惭愧。
穆一枫已经迎着迷蒙连绵的大雨向前跑去,胡子卿忽然翻身跃起,撑足最后一口气力追了穆一枫向前跑。
同学们惊愕了,瞠目结舌的看着新来的穆一枫教官肆无忌惮的教训胡大帅的“太子爷”,有些人在窃窃私语:“这穆教官该不是活厌了,惹了胡大帅怕死无全尸呢。”
钻山沟土匪出身的胡大帅暴戾的性格是世人皆知的。
胡子卿终于完成任务跑回原地,瘫软的蹲在地上重重的喘息。
“立正!”穆一枫下着命令。
“知道犯了什么错误了?”
“下大雨,车陷在泥坑里,归队迟到了。”胡子卿气喘吁吁。
“住口!”穆一枫武断的打断子卿的话:“军人,只有‘是’和‘不是’,其它的废话都是借口,我不听!”
穆教官的目光直逼胡子卿,又扫向王大川:“犯什么错误了?”
“报告教官,学生胡子卿归队迟到了。”胡子卿立正答道。他不是惧怕了穆教官,而是觉得他这句话说的有道理。是呀,迟到了总是事实,不管什么原因,他确实是迟到了。而且即使大雨是个理由,可毕竟全班一百名同学,除去他们三个,谁都没有返校迟到。
“军纪,要没有任何籍口的服从。不管什么原因,胡子卿没按时返校的结果已经违反了纪律。任何人犯了校规军纪都要受到惩罚,无一例外。”
雨渐渐的停了,太阳探出头满眼的金光。胡子卿觉得一阵目眩,恍惚间向前倒去。
穆一枫眼疾手快一把上前扶住倒下的子卿,将子卿抱在了怀中。
“子卿晕倒了,不好了!”薛明远惊叫一声。
“立正!”穆一枫搂抱着胡子卿,对学员训示说:“全体学员,绕场跑步三圈后散队!”
“可子卿他~”王大川焦急的刚要辩驳,被薛明远拉拉衣角,也只得服从命令跟了队伍跑起来。
穆一枫抱起不省人事的胡子卿,抱紧他子卿大步向校医室走去。看着子卿滴淌了雨水的清秀面颊含着痛苦,穆一枫默默对子卿说:“好小子,算你有骨头,你坚持下来了。谁让你生来是‘东北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