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汉辰默默的照顾七叔,七叔这回的棒伤愈合得极慢,阴云密布的气氛中过了一个愁云惨淡的春节后,七叔身上还有几处伤总不见好。
每见汉辰蹙了眉头摆弄他身后那几道深深的伤口,小七自我解嘲的笑了说:“老了,身子也不如小时候钢筋铁骨般抗打了。不如日后这扛打的活儿也索性交给你算了。”
七叔本是一句调侃,汉辰却腼腆的笑了。是呀,从小到大,若不是七叔总在保护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在父亲的皮鞭板子下活到今天。
“子卿还没消息?”小七顺口问,汉辰摇摇头,帮七叔提到裤子,静静的收拾药棉。提起子卿有是他揪心的痛,一颗耀眼的星辰忽然见晦暗下去,眼见就要从夜空划落。
“那小子让他静静也好,脾气发过了,他会知趣的回头,这点子卿比你识时务得多。”
见汉辰不搭话,小七又说:“还记得你开始替大帅去抛头露面去社交应酬的事吗?”
汉辰还是无言的浅笑,当年那个青涩的小龙官儿真是可笑。记得父亲吩咐七叔带了他开始应酬那些俗不可耐的政局社交,他从心里的反感。
每天起床洗脸的时候,副官就会例行公事的拿着一张长长的当日日程的单子,保持着一个音调的念着一天的“戏码”,而晚上他就和七叔在不厌其烦的听着副官读着明天大帅有哪些事需要处理。七叔会有条不紊的将所有必须大帅露面的事安排妥帖,然后把那些他能代劳的项目提出来排日程。自从汉辰终于被套上单独去应付局面的枷锁,七叔就会闲散的坐在躺椅里,腿翘得老高,懒散分派第二天的任务:“乡绅团的晚宴,大少爷去;清福号镖局的开业仪式,大少爷去~~其余的我去。”
七叔的眼睛斜睨着他,汉辰的嘴已经翘得老高。
七叔忽然笑骂了说:“怎么,不服?”
汉辰心里极其厌恶那些无聊的应酬,陪那些咳着粘痰的乡绅去无话找话,听着他们无聊的对大帅的恭维或歌功颂德,不然就是倚老卖老的啰唆着扯那些说过多遍的往事。这还倒罢了,往往要在这种冒失闲散时时时处处提高警惕,不免一句话就给了这些老狐狸可乘之机,有些谈判和条件都是在这些冒失无聊的应酬时开出价码彼此讨价还价的。这点上七叔最精明不过,所以父亲总是对七叔的功绩明贬暗奖的夸赞。
“明天中午的那个潘老的寿宴,也你去了。”七叔似乎在惩罚他的忤逆,汉辰终于咬咬薄唇,极不情愿的答了声:“是。”
七叔拉过他,笑了刮他的鼻头:“这才开始,你的嘴就能栓驴了,再若被你老子看到,就该打屁股了。”
汉辰刚要开口求七叔开恩,少派他些应酬。忽然传来一声清咳,父亲进来问:“怕我看到什么?”
本还四仰八叉坐在躺椅里的七叔惊得跳了起来,那副肆无忌惮的慵懒样子立刻变成垂手恭立的大家子弟般的守礼。父亲俨然在强忍了笑,但还是沉了脸骂了几句七叔的两面人做派。
多年过去了,如今汉辰对付这种场面简直是司空见惯了,听七叔此时提起陈年往事,不觉笑了。
“你还算听话,心里不乐意,还是乖乖的就范了。你是没见了子卿初入这些应酬场面,他那大少爷受不得半点委屈的性子可是千万个不高兴。头一次随了胡大帅招待北洋政府来的一个元老团,才去了不到一个钟头,他就耍脾气返回营地了,说那些人简直无聊之极,即无趣又缠人,总在问些答也不是不答也不行的问题。后来连他去洗手间,居然记者还跟了来,子卿一看那挎了相机的记者火就来了,甩了脸扬长而去了。我那时就洗了块手巾给子卿擦脸,帮他整理好头发吩咐他必须回去,他少爷脾气犯起来,说什么也不肯。惹急了我就打了他两巴掌,他是红着眼睛委屈的又回去应酬了。”
汉辰正在琢磨七叔为什么忽然提到这个话题时,七叔忽然苦笑了说:“这就是身不由己,谁让你演了这么个角色。锣鼓一响,戏幕一拉,你想不想演也要上场。看戏的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你也要演下去。小于当年对我说,把个单纯的孩子推上政坛这种污浊的舞台上,就是造孽,但也没有办法。就好比女孩子小的时候裹小脚,你不忍,但是必须,任她们哭得楚楚可怜。”
这个比喻倒也有趣,汉辰嘴角抿了一丝笑。
七叔又笑道:“小于的嘴更狠毒,他说,这头次在政坛上干些违背你良知又不得不做的事,就好比那妓女初次被嫖客开苞,可怜又免不了。日后习以为常反以此为乐了。”
柳条刚抽绿时,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
马宝福的国民军与胡云彪的奉军开战,奉军调用了两艘日本军舰护航进入大沽口炮轰国民军,双方开火后国民军对日本军舰奋起反抗,将日舰逐出大沽口。本来是内战,居然调用了外强来打自己人,本就招致国内群众的不满,一时间舆论声讨声四起。日本人却大言不惭的以《辛丑条约》来说话,联络了英美等八国公使,向秦瑞林政府提出拆除大沽口国防设施,并限令两天答复,否则以武力解决。各国军舰气势汹汹的云集大沽口。
一时间国内民怨沸腾,五千多学生民众浩浩荡荡的前往秦瑞林政府请愿,打着孙先生的遗像和他那句著名的“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的条幅。
军警居然出动,一时间向无辜的学生开枪,打死四十多人,伤者无数,兽行丑闻举国震惊。几位手无寸铁的若女子辗转于枪弹间是何等的悲壮,闻者都扼腕痛心。政府有枪打学生,却无力去驱逐犯境的外国军舰。
几日来杨府的电话不断,甚至秦瑞林提出要杨小七来北平帮他处理当前失控的局面。
“你秦大哥说他也是不知情,后来听说学生被打死,痛心疾首的在出事现场长跪不起,发誓今生信佛吃素来恕罪。”杨大帅叹息说。
顾夫子始终不说话,眼神里透着惨淡的怅憾。
“小七就是北上,怕也是于事无补。”顾无疾频频摇头:“这怕真是‘英雄末路,美人迟暮’了。”
“若是于远骥还在秦大哥身边,不该呀。”杨大帅叹息。
汉辰看着报纸上一篇篇口诛笔伐的文章,也不免愤懑。
“墨写的谎言,掩不住血写的事实。”读到这句话汉辰心如刀割。
“大哥,劝秦大哥辞职以谢国人吧。大厦将顷,非一木所支。”小七慨叹。
“你秦大哥好不容易等到今天的机会重掌国器,不易呀,他不甘心。这本是胡云彪勾结日本人打自己人,衍变升级成洋人合伙来欺负中国,如今他胡云彪安然无恙,你秦大哥却无辜受累。”
听了大哥的话,小七惨然笑笑。他平日最恨借了外人力量来打自己人,同孙先生志同道合多年为此奋斗,没想中国还是愁云暗锁毫无见红日的征兆。
这几日七叔总望着苗圃里新吐嫩芽的绿菊发呆。
七叔的眼里满是怅惘,似是在盼望他心爱的绿菊早日开花,也似是在缅怀那曾经繁花吐臆的疏影。
秋月回来龙城,鬓角扎了朵小白花。
汉辰诧异的见到她时,才知道秋月的男朋友竟然就死在了这场浩劫里。
“他是被奉军以煽动反动言论为由抓起来的,出事后我去求过奉军的少帅胡子卿。胡子卿说他已经不再过问奉军的事务,并且说胡大帅的话无可改变。”秋月嘤嘤的哭着说:“死了倒也罢了,活着又怎么做。”
这是一位著名文人当时纪念死难校友的一个挽联时,汉辰听得两眼蒙上迷雾。
第212章 顾师父离去
流年不利,随后就传来了陈维夏亡故的消息。
听荀晓风讲,当年马宝福入北平扣押陈震天是得到了陈维夏的帮忙,因为陈维夏支持南方孙先生,就配合了马宝福做出这叛逆的行为。
尽管陈维夏似是补偿父亲般按了陈震天的安排结婚,并且媳妇怀了身孕已经被产婆证明八成是个儿子,也不能摆脱他犯下的罪过。
得知马宝福背叛的真相同陈维夏有着关系,一贯对儿子不敢触碰的陈震天竟然暴怒了,终于压抑了多年的怒气涌出,将儿子暴打一顿。
没有几日,就传出了陈维夏的死讯,他死在外面一家旅店,有人说他是畏罪自杀,有人说是被陈震天大义灭亲了。总之,一颗耀眼的星星未及光芒四射就殒落了。
平日同陈维夏交往频繁的荀晓风更是伤心。
晓风说这之前丝毫没有维夏死的征兆,维夏挨过打先是逃到了上海晓风开的报馆找他,带了一身的伤还拉了晓风出去兜风喝酒,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几天后竟然就自杀了。
这之后更匪夷所思的消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