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何文厚伸手去揩小弟脸颊的泪水,眼前似乎还是当年搂抱在怀中的那个瘦弱的孩子小果儿。
何文厚咬咬牙说:“果儿,二哥知道你心里的委屈。二哥让你留在令尊身边也是为你好。你看,大哥死的冤枉,至今凶手还逍遥法外。南方政府动荡,二哥也郁郁不得志,如今只好在上海洪帮下面暂避风头。你~~~这里虽然不好,可毕竟是你的家,那是你亲爹,他才是你的亲人。”
陈维夏啜泣着摇头:“二哥,求你,别让果儿留在这里。二哥看了妓院窑子觉得恶心,陈帅府比那些地方恶心百倍!”
何文厚也只剩叹息。
记得前年副总理大选,他听到过陈震天花钱贿选的事,那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很多内幕丑闻还是陈维夏有意透露给报界的。为了那次丑事,陈家父子的矛盾剑拔弩张。陈震天曾拉了何文厚的手痛心的说,他有心教训这个忤逆的儿子,但前车之鉴令他也无可奈何。陈震天在大肆贿赂议员的时候振振有词的说“谁有钱有名就可以当总理!”
陈维夏反唇相讥:“梅兰芳即又名又有钱,选他当总理好了。”
陈震天气得抡起的巴掌却打不下去,他知道,很可能这一巴掌下去,父子间就会再次出现那冰天雪地,出现那再也拦不回的惊马,载了儿子瘦小的身躯跌入悬崖再也寻不回来。世上幸运的事可能只有那么一次偶然,他已经遇到过了,就不敢再有守株待兔的非分之想。陈震天的无奈也让何文厚暗笑,亲生父亲无可奈何的儿子,却让他这个义兄来帮他摆平,就像这次请他来河南。
“二哥来河南陪果儿吧。既然孙先生那边不信任二哥,二哥为什么不来帮果儿,父帅和荀叔叔也是欣赏二哥的呀。”
何文厚一阵苦笑,板起脸训斥:“三弟,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再哭?再哭二哥不饶你!”
兄弟二人沉默片刻,陈维夏抽噎说:“大哥咽气前,要二哥照顾管教果儿的,二哥是答应过大哥的。”
提到死去的大哥江成海,何文厚温和拍拍维夏的肩:“三弟,不是二哥狠心不带你走,实在是这父子天伦,你是应该留在你爹身边的。”顿了顿又说:“三弟,就是大哥能活到今日,也不会同意你这么离开的。你忘记了,你又是如何答应我和大哥的?”
陈维夏啜泣,是呀,大哥的遗志是要再造共和,是希望南北一统,民族复兴,共御外强。为了将革命成功,大哥才饮弹丧命,为了统一竭尽了毕生心血。
何文厚只剩叹息,拉过陈维夏的手,轻轻抚弄他手上的伤痕:“三弟,你暂且忍耐,会有那一天的,你一定要留在这里,你不能走。为了大哥的遗愿,你也不能走。”
陈维夏的失望落寞,跪在地上垂了头不语。
“起来吧。”何文厚说:“宁浙督军张大帅是我一位远房表舅,我已经托他帮忙在上海寻了份差事再谋出路。所以,二哥不能来河南。”何文厚忽然又提高嗓音说:“但是,如果你不在二哥身边胡作非为,二哥知道了定不轻饶。张大帅的公子张继组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公子哥,二哥不想你成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你要学就学学那于远骥、杨小七,生在簪缨之家,没有丝毫的矫情放纵,有兼济天下的胸怀才智。这也对得起大哥的在天之灵,也不枉二哥教养你这些年的心血。”
陈维夏含泪点头,何文厚沉了脸吩咐说:“最近都看了些什么书?说来听听。”
陈维夏咬咬唇,摇摇头。
“暂且饶你这遭。从今天起,你每天将《曾文正公家书》给我抄上一卷,天天抄!开卷有益,文正公的治家经典,你要好好学习。”
“是,果儿记住了。”维夏恭顺的答着,二哥和大哥都是极其推崇清朝大将曾国藩和胡林翼的,昔日经常听他们谈论曾胡兵法。就是这本《曾文正公家书》,陈维夏自幼被两位哥哥调教的都要倒背如流了,如今还要罚他抄写,陈维夏也只得从命。
“于远骥今天来找过你是吗?”何文厚一句问话,陈维夏惊异的抬起头,不料二哥千里之外消息如此灵通。
“于远骥飞机从龙城经过,在河南加油,就约小弟去见了一面。”
“于远骥怕就要有大麻烦,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于远骥自收复外蒙古以来风头过盛,怕为人忌讳、好景不长。”
第121章 嘱托
于远骥和杨小七、汉辰在北平分手。
临行时小七拉了汉辰在房间里,郑重其事的训诫他说:“汉辰,不是七叔苛求你,实在是你身份不一样。你若是生在个寻常人家,做个孝子、有份正经的营生,怕就是人人眼中的麟儿了。但身为龙城杨家的少帅,你肩上扛了的不只是龙城的安危,还有天下的兴亡。你的手不再是手,有一天你会发现,你的手只要轻轻翻动,就会令天下风雷惊变、翻云覆雨。你切记、切记!不是七叔危言耸听,这话我不只对你讲,对子卿和维夏、秦老二他们几个我都讲过。所以七叔处处限制你的言行举止,是为了让你将来不受苦,龙城的民众和天下苍生免受摧残。与其日前明知将来的艰险却放纵你任意胡为,不如现在就让你知道世事艰难,免得日后受罪!”
汉辰肃立在一旁,恭敬的听了七叔的教训。七叔就大他五岁,行为举止和言谈间仿佛长者一般。汉辰有时候恨七叔,恨他故作少年老成的样子,也恨父亲总拿七叔同他比较,横竖看他不如七叔光彩夺人的绚烂。
“龙官儿,扒了裤子被人打的滋味不好受吧?不止你受过杨家的家法,七叔也没少吃过。不过,再怎么打,这也是你的亲人长辈下的手,对与不对间都很难争议。索性你我那时都年幼,还丢得起这个脸。若是有朝一日,过了不惑之年,或是这板子是外人打来的,那才真是无地自容。当年你爹有句挂在嘴边的话,‘与其你以后丢人现眼被外人打,不如老子现在就打死你干净!’,你明白七叔的苦心吗?”
七叔真是个当教官做先生的料,总爱教训人。汉辰轻蔑的撇撇嘴,嘴里却不得不诺诺称是。
“口是心非的样子,好好答话!”杨焕雄忽然提高声调厉声呵斥。
“是,七叔教训的甚是。汉辰铭刻于心。”汉辰大声的回答。
杨焕雄缓和了语气,起身拉过汉辰,紧紧的拥了他说:“小龙官儿,跟了你小于叔好好干。龙城也好,外蒙也好,杨家的子弟到哪里都会大有作为。因为杨家的孩子吃了比常人更多的苦,练就比常人更扎实的本领,也是该能单飞的年龄了。记住,你姓杨,到哪里你也是杨家的人。”
七叔的话很动情,尽管汉辰不理解七叔近年来匪夷所思的种种举动,但他看得出七叔此刻用心在同他交流。
※※※
北平秦瑞林大帅府是幢西式洋楼,白色的楼身、典雅的造型看来像座童话中的城堡。
秦立峰总说这楼造得有些不够庄重,更何况父亲平日刻板保守,不应该喜欢这种摩登的风格。但秦瑞林毕竟接受了这种与众不同惹人注目的建筑,因为当初整个建筑图纸他都没有操心过,全权的交给了小兄弟于远骥去操办。
新楼建成后大家褒贬不一,秦瑞林曾因为房间中如西欧宫廷般豪华的布局陈设而痛骂过于远骥过于铺张。于远骥则嬉皮笑脸的应对说:“大哥,这又不是给你一人住的,这是给北洋政府的总理住的官邸。像您平日般的节俭寒酸,怕要丢了国人的脸了。”
秦大哥有个生理缺陷,就是一生气鼻子就往左边歪,而起歪的程度同生气的程度绝对成正比增加。
于远骥见秦瑞林大哥的鼻头都气歪了,暗自觉得好笑,面上还要做出恭敬顺从的样子,不得不把一些秦大哥看不过眼的装饰物去掉。心里暗自埋怨,好歹也是在德国留过洋的,改不了的酸儒习性。
记得新宅子落成的时候,为了恭贺秦瑞林的乔迁之喜,荀世禹等人纷纷来祝贺。荀世禹平日也是个清高的文人,很少趋炎附势的去送礼,但这回破例写了副斗方,外带了一副别致的蓝田玉雕送了过来。秦瑞林当即就摆摆手示意荀世禹把东西拿走,只是象征性的把他书写的斗方留了,算是给他个台阶下。不光如此,段玉培送来一扇宝石屏风,镶金戴玉的屏风镶嵌了宝石,在灯光下格外耀眼。刚拆卸包装的一霎那,女眷们惊讶得尖声惊叫,被这稀世奇珍惊呆了。
“呵,开眼了。”于远骥抚摸了屏风赞叹,秦瑞林的家眷们围了流光溢彩的宝石屏风啧啧称赞,段玉培自鸣得意的正在解释这屏风的得来和好处,忽然秦瑞林大喝一声:“拿走拿走!”弄得所有人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