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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有如滚雷霹雳一般,咋响在云时心中,久久不散……
一声爆竹声响起,将云时从回忆惊醒,听着有如脆竹地声响,这才想起,正是新年伊始,自己却尽是愁肠百结。
他有些歉意地转身,“光顾着说这些晦气了,正是拜年访亲的兴头,却把你巴巴地喊来,是在是大煞风景。”
乐景大笑,瞥了他一眼,道:“你总算回过神来了……想我家中娇妻美妾,温香暖玉,好不快哉,却被你生生唤来,说这些刀兵血光之事,这一年地吉利被你坏了,可要怎么赔我?”
云时和他说笑耍闹惯了,当下也是轻笑一声,开口答道:“原来竟是我搅了你地风流韵事,也罢,你现下便可以回去陪嫂夫人……可惜啊,这一坛从哈密卫运来的葡萄美酒,只能由我对雪独酌了!”
“这是什么话?”
乐景睁大了眼,天真无邪地近乎厚颜无耻,“你向来不善饮酒,若没有我喝去大半,只怕你今夜就要醉死此间了——还是让我替你分担一二吧!”
云时被他气得笑了,胸中郁闷,也消散不少,于是两人命仆婢点上炭火,又从窑藏冰中取出酒坛,砸碎泥封后,就着几色小菜,对酌痛饮。
“你也别笑我风流好色,夜来读书,红袖添香,冰清玉骨,那般神韵,却是比这醇酒还要醉人……倒是你,连个姬妾也没有,如今好歹是靖王之尊,又何必如此自若?”
乐景喝了几盅,趁着酒意殷殷劝道。
云时听了,也不言语,只是微一仰头,将玉盅酒液痛饮而下,含糊道:“我自有打算……”
“你有什么打算?!还不是想着那个姑墨公主!”
乐景恨铁不成钢,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气急而道:“你还是清醒些好,她已经是皇帝的人了,什么叫禁脔,你该不会不懂吧?!”
云时闭上了眼,双拳禁不住紧握。
乐景看这情形,知道再劝也没用,叹着气重重坐下,丧气道:“这人哪,一迷进什么里,就再也没办法自拔了!”
无法自拔吗……
云时凝视着手中玉盅,想起佳人地清秒风华,那楚楚惊惶的泪眼婆婆,不由地,竟是痴了。
“我真不该韬光隐晦,应该早点把她救下来的……”
追悔莫及的低叹,在屋里响起,连醇香甜美的酒液,也变得苦涩无比。
高墙之外,隐隐传来爆竹声和孩童的欢闹声,衬着这一室的怅然沉郁,仿若两重天地。
………………
云时正在举杯低叹时,有另外一个人,却是笑语嫣然,得随心愿。
皇后今日情绪颇佳,升座正殿,受过内外命妇的朝拜后,又与皇帝一起去拜祭了列代祖先神位,这才尽兴而归。
她回到昭阳宫,早有琳儿等人拥上前来,将她一身锦裘脱下,另换了家常轻便的重缎,殿中生起炭火,一时便温暖如春。
侍卫统领何远来见,琳儿给他开了门,皇后屏退了众人,悠然笑道:“这次,你做的真是漂亮。”
第66…70章
第六十六章诡谋
何远跪伏在青金石砖地上,听着皇后如此褒奖,心下却更是惴惴,谦恭答道:〃臣等不过努力力差,以报娘娘的厚爱。〃
〃这一次虽说横生了枝节,倒也算是水到渠成。〃
皇后宛然一笑,吹散了茶中清香,这才饮了一口,笑道:〃还是六安茶喝得涩口,喝得爽心。〃
她瞥了一眼何远,又道:〃垂头丧气的成了什么样子,不就折损了一个人才么,如今天下升平,你可以在今年的武举人中留意合适的。〃
何远咽了一下唾液,只觉得口中干涩,强打起精神低声道:〃微臣仍是有些担心………他如今横尸宫中,要是被人发觉些蛛丝马迹,就是不测之祸哪!〃
皇后仍是微笑,却已带出些不以为然来,她声音清脆,仿佛琉璃碎裂一般动听,〃这真是杞人忧天……………出发之前,便已细细搜索过全身,不会有任何物件可以昭示身份,你若不说,又有谁会知道,这殒命宫中的刺客,便是你新选出来的侍卫?!〃
何远听出她话中的不悦,连连叩首,不敢再说。
皇后看了他一眼,心中又是一阵不快,念及这一次的成果,却不禁快意一笑。
〃南唐那边,没有露出痕迹吧?〃
她继续问道。
〃微臣禀照娘娘的旨意,派人乔装与他们联系……………到现在,这群南人还以为我们是前朝遗民呢!〃
〃这样就好,如今证据确凿。皇上也对他们动了真怒,一旦大军南下,便是摧枯拉朽之势。〃
皇后悠然说道。想起前一阵受到的种种阻碍,不禁冷笑道:〃他们仗着有云时撑腰。居然敢鼓惑皇上暂停南伐…………如今天下大势已明,难道还由着南人隔江而治么?〃
她望着前殿的方向,缓缓道:〃如今剑在弦上。不得不发,皇上圣心独断。南伐,势不可挡。〃
在屋檐残雪的滴落声中,她语音清脆,却带来飒然惨烈的金戈之意,仿佛无数血腥,即将在这人世间肆意汪洋。
。。。。。。。。。。。。
〃如今,南伐已是势在必行了。〃
宝锦叹息一声。下了结论。
〃大过年的,就闹了刺客这一出,就算皇帝再怎么心胸开阔,却也不能容忍这等挑衅了。。。。。。只是,这些刺客的来历,实在值得玩味。〃
沈浩静坐在圆凳上,被室内的炭气呛得很不自在,听这一句,浓眉一轩,奇道:〃难道其中还有蹊跷?〃
〃蹊不蹊跷我不敢说,只是我当时亲身经历,那幕幕场景,如同亲历…………当时殿中一片混乱,那三个武功最强的刺客,却根本不似一路人。〃
〃其一,与皇帝对敌,招式狠辣,身形嗓音,绝似太监…………那大约是南唐内卫武监一路,另一个舞剑女子,也是南唐江湖中人,却惟独那个跟云时缠斗的,好似并不情愿对他们加以援手,到最后才勉强上前救人。〃
宝锦若有所思的回忆着,眼中幽光闪烁,断然冷笑道:〃要说行刺,却偏偏听偏信缠着云时那一桌不放,对皇帝毫不理会,到最后,居然挟持了我。〃
她冷笑更甚,想起那一夜的血腥纷乱,幽幽道:〃那利刃架在我脖子上时,我便感觉到杀气透扶而入…………这个人,他是存心要取我性命!〃
惨淡的月光在窗上投下斑驳白影,沈浩听她这一句,心中悚然一惊,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南唐人就算再怎么怀恨,也不该有如此奇怪的举止……………杀了云贤妃,徐婴华,云时,还有我,于他们有什么好处?〃
宝锦凝视着闪跳不已的烛光,朱唇中漏出低弱一句…………
〃这后宫之中,有人想得渔翁之利。。。。。。〃
〃你是说,是皇后?〃
沈浩只觉不敢置信。
〃这是个一石三鸟之计。〃
宝锦沉静地侃侃而谈,〃一,可以促使皇帝下定南伐的决心,二,可以趁乱削弱云氏一脉,三嘛,可以冠冕堂皇地要了我的性命,于是皇帝怨恨更甚,挥伐之下,南唐便要灰飞烟灭了。〃
沈浩听着这话,只觉得芒刺在背………宫中如此险恶,宝锦已是皇家的最后一点骨血,若是有个闪失,却要如何是好?!
〃你不必担心我,好歹。。。。。。我最近也有所精进………更何况,还有季馨在宫里陪伴着我呢!〃
宝锦漫然一笑,说到自己的侍女时,眼中掠过一道深沉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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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十四,皇帝再度接见南唐使者时,雷霆冷怒大作,将表章掷于地上,道:〃汝家中主若不亲缚谢罪,免不了要兵戎相见。〃
于是朝野大哗,兵部与吏部抖擞精神,在这年节未过之时,居然开始清查库存,隐约摆出一副征伐的架势,天下物议鼎沸,消息传去,南唐臣子更有好些面无人色。
〃你的伤还是要敷药膏,马虎不得。〃
皇帝用手指细划过宝锦咽喉处的浅浅红痕,怜惜说道。
〃是。。。。。。〃
宝锦手中不停,缓缓磨墨,仿佛心有余悸道:〃这些南人有勇无谋,居然把我扣为筹码…………天可怜见,我又值得什么?〃
她忽然微微窃笑,皇帝见了,不悦道:〃又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个笨贼。。。。。。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皇后娘娘摆在他跟前,他居然有眼不识金镶玉,非拿我这卑贱奴婢充数!〃
宝锦笑得俯身,皇帝先也大笑,随即面上露出了深思之色。
〃皇后。。。。。。〃
他喃喃念着这称谓,仿佛在告诉宝锦,又似在自语……………
〃她也受了好大惊吓。。。。。。〃
语声轻微,仿佛带着不确定的意味。
第六十七章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