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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宫廷艳史-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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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公本不愿光降,尚是本县的情面,才肯屈尊呢!”相如接口道:“鄙人孱躯多病,不惯酬应。自到贵地以来,只谒县尊一次,尚望诸君原谅!”
    大众听了,吓得不敢冒昧恭维。卓王孙因是主人,只得大了胆子,狗颠屁股,语无伦次地大拍一拍。谈着,上过几道点心,即请相如入席。相如也不推辞,就向首位一坐,王吉以下,挨次坐定。卓王孙以及程、郑两人,并在主位相陪。这天的酒菜,无非是龙肝凤脑;这天的谈话,无非是马屁牛皮,无用细述。吃到一半,王吉笑谓相如道:“闻君素善弹琴,当时梁王下交,原也为此,我想劳君一弹,使大家听听仙乐。”相如似有难色,禁不起卓王孙打拱作揖的定要相如一奏,并谓舍下虽是寒素,独有古琴,尚有数张。王吉忙拦阻道:“这倒不必,司马公琴剑随身,他是不弹别人的琴的。”说完,也不待相如许可,即顾随从道:“速将司马公的琴取来!”
    须臾取至,相如不便再辞,乃抚琴调弦,弹出声来。
    这琴名为绿绮琴,系相如所素弄,凭着多年熟手,按指成音,自然雅韵铿锵,抑扬有致。大家听了,明是对牛弹琴,一丝不懂,但因相如是位特客,又是县官请他弹的,叮叮咚咚之声,倒也好听。顿时哄如犬吠,莫不争先恐后地赞好。相如也不去理睬大众,仍是一弹再鼓的当口,忽闻屏后有环珮之声响动,私下抬头一看,正是王吉和他所计议的那位美人。此人究竟是谁?乃是卓王孙的令嫒千金,万古传名私奔的祖师,卓文君便是。文君那时年才十七,生得聪慧伶俐,妖艳风流。琴棋书画,件件皆精。歌赋诗词,门门皆妙。不幸嫁了一位才郎,短命死矣。如此一位佳人,怎能经此惨剧?不得已由卓王孙接回娘家,嫠居度日。此时闻得外堂宾客,是位华贵少年,已觉芳心乱进,情不自主。复听复琴声奇妙,的是专家,更是投其所好。于是悄悄地来至屏后,探出芳姿,偷窥贵客。相如一见这位绝世尤物,因已胸有成竹,尚能镇定如常,立刻变动指法,弹出一套《风求凰》曲,借那弦上宫商,谱出心中词意。文君是个解人,侧耳细听,便知一声声的寓着情词是:凤兮凤兮归故乡!邀游四海求其凰。
    有一艳女在此堂,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由交接为鸳鸯?
    凤兮凤兮从凰栖!得托子尾永为妃。
    交情通体必和谐,中夜相从别有谁?
    文君听得相如弹到这里,戛然终止,急将相如的面庞再仔细一瞧,真是平生见所未见的一位美丈夫,便私下忖道:“我久闻此人的才名,谁知不仅是位才子,真可称为人间鸾凤,天上麒麟的了。”文君刚刚想至此处,只见一个丫鬟,将她轻轻地请回房去,又笑着对她说道:“这位贵客,小姐知道他是甚人?”文君道:“他是当今的才子。”丫鬟听了,又傻笑道:“我活了二十多岁,从未见过这般风流的人物。听说他曾在都中,做过显官,因为自己青年美貌,择偶甚苛,所以至今尚无妻室。现在乞假还乡,路经此地,县令慕其才名,强留数日,不久便要回去了。”
    文君听了,不觉失声道:“呀!他就要走了么?”丫鬟本由相如的从人出钱买通的,此刻的一番说话,原是有意试探,及见文君语急情深,又进一步打动她道:“小姐这般才貌,若与贵客订结丝萝,正是一对天生佳偶,小姐切勿错过良缘!”文君听了一怔道:“尔言虽然有理,但是此事如何办法呢?”丫鬟听了,急附耳叫她夤夜私奔。文君记起琴词,本有“中夜相从”一语,恰与这个丫鬟的计策暗合。一时情魔缠扰,也顾不得什么嫌疑,甚么名节,马上草草装束。一俟天晚,携了丫鬟,偷出后门,趁着月光,直向都亭奔去。都亭与卓府,距离本不甚远,顷刻之间,即已走到。
    那时司马相如尚未就寝,正在胡思乱想,惦记文君的当口,陡然听得门上有剥啄之声,慌忙携了烛台亲自开门。双扉一启,只见两女鱼贯而入,头一个便是此事的功臣,文君的丫鬟;第二个便是那位有才有貌,多情多义的卓文君。相如这一喜,还当了得!赶忙趋近文君的身边,恭恭敬敬地作上一个大揖。文君含羞答礼。当下那个丫鬟,一见好事已成,便急辞归。相如向她谢了又谢,送出门外,将门闭上,始与文君握手叙谈。还未开口,先在灯下将文君细细端详一番,但见她眉如远山,面如芙蕖,肤如凝脂,手如柔荑,低头弄带,默默含情。相如此时淫念大动,也不能再看了,当即携手入帏,成就一段奇缘。
    女貌郎才,你怜我爱,这一夜的缱绻绸缪,更比正式婚姻,还有趣味。待至天明,二人起身梳洗。相如恐怕卓家知道,兴师问罪,便不好看,索性逃之夭夭,与文君同诣成都去了。卓王孙失去女儿,自然到处寻找。后来探得都亭贵客不知去向,转至县署访问,县里却给了他一个闭门羹。卓王孙到了此时,方才料到寡女文君,定是私奔相如,家丑不可外扬,只好搁置不提。县令王吉,他替相如私下划策,原是知道卓家是位富翁;若是贸然前去作伐,定不成功,只有把相如这人,抬高声价,使卓家仰慕门第,方好缓缓前去进言。事成之后,不怕卓王孙不拿出钱来,替他令坦谋干功名。谁知相如急不及待,夤夜携了艳妇私逃,自思也算对得起故人的了。
    由他自去,丢开一边。
    惟有文君随着相如到了成都,总以为相如衣装华丽,必是宦囊丰富。谁知到家一看,室如悬罄,却与一个窭人子一般,自己又仓猝夜奔,未曾携带财物。随身首饰,能值几何。可是事已至此,还有何说,没奈何典钗沽酒,鬻钏易粮。不到数月,一无所存。甚至相如把所穿的那件鹔鹴裘,也抵押于酒肆之中,换了新酿数斗,肴核数事,归与文君对饮浇愁。文君见了酒肴,勉强陪饮。问及酒肴来历,始知是鹔鹴裘抵押来的,不觉泪下数行,无心下箸。虽由相如竭力譬解,仍是无限凄凉。文君继见相如闷然不乐,停杯不饮,面现愁容,方始忍泪道:“君一寒至此,终非长策。妾非怨君贫乏,只愁无以度日。君纵爱我,终至成为饿殍而已。不如再往临邛,向兄弟辈借贷银钱,方可营谋生计。”相如无法,只得依从。次日,即挈文君启程,身外已无长物,仅有一琴一剑,一车一马,尚未卖去,可以代步,方得到了临邛,先向逆旅暂憩,私探卓家消息。店主与相如夫妇并不相识,犹以为是过路客商,偶尔问及,便把卓家之事,尽情告知他们道:“二位不知此事,听我告诉你们,卓女私奔之后,卓王孙气得患了一场大病;有人听得卓女目下贫穷不堪,曾去劝过,说道:”女儿虽然不好,究屑亲生骨肉,分财周给,也不为过。‘谁知卓王孙听了,盛怒不从,还说生女不肖,不忍杀死,只好任她饿死;若要我给他们分文,且待来世等语。“店主说毕自去。相如听完自忖道:“如此说来,文君也不必再去借贷了。卓王孙如此无情,我又日暮途穷,不能再顾颜面,索性与他女儿开起一爿小酒店,使卓家自己看不过去,情愿给我钱财,方才罢休。”主意已定,即将此意告知文君。文君听了,倒也赞成。于是售脱车马,作为资本,租借房屋,置办器具,居然悬挂酒帘,择吉开张。相如自己服了犊鼻裙,携壶涤器,充作酒保。文君娇弱无力,只好当垆卖酒。顿时引动一班酒色朋友,拥至相如店里,把盏赏花。有些人认得卓文君的,当面恭维,背后讥诮,吃醉的时候,难免没有几句调笑的言词。
    当下自然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卓王孙的耳中。初犹不信,后来亲自去看,果是他的千金,羞得杜门不出。岂知他的亲朋故旧,都来不依他,并说你愿坍台,我们颜面有关,实不甘愿。
    于是你一句,我一句的逼得卓王孙无奈,方才拨给僮婢百人,连从前那个丫鬟,也在其列。又给钱百万缗,以及文君嫁时的衣饰财物,统统送至相如店中。相如一一笑纳,即把酒肆关闭,满载而归。县令王吉,初见相如忽来开设酒肆,便知其中必有蹊跷,也不过问。相如得财之后,亦不往拜,恐怕王吉要受嫌疑,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相如回到成都,买田造宅,顿成富翁;且在园中建了一座琴台,备与文君弹琴消遣。又因文君性耽曲蘖,特向邛崃县东,购得一井,井水甘美,酿酒最佳,后人因号为文君井。过了几时,相如原有消渴病的,复因酒色过度,几至不起。幸而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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