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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虽然天天来通禀云儿的病情,但岳飞对云儿的病仍是不放心。
尤其想到儿子拼命在月色下去找那枚铜钱,寄托了对母亲的思念,就想云儿还是个孩子。
七天过去了,岳飞只是悄悄的让朱大壮将些松软的贴身的衣物给云儿送去。
朱大壮好奇的看着那见用蓝布包起的一见对褡和一件短衫内衬,薄透的质地竟然是棉布。想相公平日不传绫罗,更不要提是这昂贵的纯棉,摸在手里都是种松软的感觉,隐隐的流露着淡淡的香气。
“愣在这里做什么?”岳飞看了朱大壮迟疑的神色问。
“相公,这似乎是您随身带了多年,都没舍得穿的。小官人的伤怕是反糟蹋了这好东西,这身上聚了脓水又有腐伤,怕还是拣些松软的不怕脏的东西,免得糟蹋了好物件。”
岳飞笑笑说:“这是云儿的母亲留下的,正好给他穿上,物尽其用。我穿不下了,瘦了些,拿去与他改改穿吧。”
朱大壮恍然大悟,原来相公这些年贴身带了这衣物不舍得穿,怕也是对亡妻的怀念,总听岳云讲他母亲死得惨烈,是被金兵逼到了山崖坠崖殉节,所以不由眼泪也落下来。
岳飞只是笑笑,由了他出去。
不多时,朱大壮回来复命说:“东西给小官人送去了,只是小官人不在帐中。”
岳飞心下奇怪,不在营里又去了哪里?莫不是又丢了什么物件,再一想,云儿有时候撒娇邀宠时也是任性得很。十岁那年,继母进门那天,云儿忽然闹了要和爹爹睡,任谁拉也不行,又急又气的吼了云儿两句,云儿不说话,只凑过身边赖赖的拉了他的衣襟带,小鹿般水亮的眸子忽闪的看了他不说话。
大喜的日子,又不能打孩子,也不能让母亲不快,就只能奈了性子哄骗云儿说:“云儿,云儿说自己最英雄,当然一人睡。爹爹今晚看看云儿是否长大,能够保护奶奶和爹爹。云儿不是最爱吃棉花糖吗?云儿要是能自己睡今晚,爹爹就给云儿买棉花糖吃。”
云儿笑了,灿烂的笑靥迷人,认真的提起条件:“那云儿还要吃杏花糕。”
岳飞想起不由笑笑,怕戎马生涯,这些琐事都无暇顾及了。
出了帐,漫步走向营帐外,漫天星斗璀璨。
岳飞本想问守夜的小厮有没有看到岳云,却听到隐隐的马蹄声。
岳飞心下奇怪,夜深人静怎么有马蹄纷踏的声音。
待寻声近前,却见了那岳云层落马被责的坡地上,一匹白马驮了一人在冲坡注坡不停的往返。
岳飞一惊,心里翻江倒海。是云儿,拖着一身的伤在练习冲坡注坡。岳飞想喊他说危险,因为一旦失足落马,可能会被马踩伤,话没出口,就见云儿一个晃动,从马上落了下来。岳飞刚要冲上前,就见月下一个瘦小的身影抢前过去,那声音温和的说:“云哥哥,你别练了,求你了。等伤好了再练不迟。”
就听月色下云儿沙哑低沉的声音充满倔强:“技不如人,就要练,赖不得旁个。”
云儿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撑了那个康赛月起身,抓了马鞍咬牙的要上马,却跌落在地上躺在蔓草里不动弹。岳飞本欲几步向前,又不知道该对儿子说什么好,悄悄的隐退。
疾步回到军营,傅庆正巧巡夜回来。
“贤弟,适才听到外面似乎有马蹄声,不会是有金兵来偷袭吧?你去看看。”傅庆唱个喏,出了营帐。
一百军棍 IV
一百军棍 IV 云儿最近在做什么?伤可大好了?”岳飞批阅信函, 大壮。
“相公,说来怪了,前天听张统制说,小官人这伤是大好了,但怕落下病根了。”
岳飞手中笔一抖,纸上滴落一滩墨。
“按说,小官人这伤势大好了,可是落下病根连马都上不去了。前天试了几次,马下活跳,可拉了缰绳一脚跨上鞍,却翻不上马。张统制本不许外传,这两天吩咐郎中在查看。”
岳飞疑惑探询的目光,朱大壮说:“郎中也没看出个经纬。张统制说,怕不是人和马一样,失蹄后就再也威风不起来了。小官人那匹落蹄的马,已经被淘汰去给了农户,小官人昨日去看过那马。”
岳飞长呼口气,面露愠色,怕云儿不是什么病,而是心病,还为这一百军棍嫉恨。
月儿学会了骑马注坡,兴奋得笑闹不停。她讨厌的那身笨重的铠甲也显得无比可爱,她觉得自己威武得像名大将,尽管吃尽了宫闱中不曾吃的苦,但总比金国洗衣院那屈辱的日子舒心。而云哥哥却总坐在床上彻夜不眠,敲打着自己的右腿,喃喃自问:“不该如此。”
小兄弟们安慰岳云,月儿也乖巧的说:“云哥哥,不过是一时的伤,好了还能上马。月儿一脸蛤蟆 ,都相信会有好的一天。”
云儿摇头,心里得怨葛无人知晓:“现世没脸。”
“云儿你过去的马术最强,成*人的军士都不敌你,就是永远上不去马,也不丢脸。”
云儿心想,你们哪里知晓,云儿如今丢得是爹爹的脸,谁让云儿是岳飞元帅的儿子,一举一动都会同爹爹联系到一处。
“云儿,最近军营里有些无聊饶舌的人,他们说~~”
“银钩~”月儿慌忙制止。
银钩却说:“不说怎办?总比云儿从别人口中听到好。”
银钩说:“军营里四处传说,说云儿你不是相公亲生的儿子,所以相公才往死里打你,杀鸡警猴。”
岳云猛然抬头,惊愕的望着银钩,不知道为何有如此狠毒的猜疑。
“若不是见云儿和相公那夜寻找那枚铜钱,宝帘~~宝帘也险些相信~~相信
“云儿,别听那些人胡扯,凭他们说你不是相公亲生的儿子你就不是啦?”银钩不服气的说。
宝帘也忿忿不平:“也不怪那些人多心乱想,哪里有当爹的把儿子打成这样。云儿都死去活来的几遭了,相公都不曾来看上一眼。”
“是不是只有相公心里清楚。”岳云笑了说,逗趣的侧身躺下,“就是养子又如何?”
“也不足为奇,在金邦不是也见四狼主狠打小王爷。”
“可那不过是抽打几鞭子!”
月儿听了银钩宝帘的斗嘴,不由想到玉离子哥哥,哥哥在宏村山里那顿打,可谓着实,但随和四狼主哄抱了小王爷一夜未合眼,用血肉之躯为小王爷招揽水 做药为小王爷疗伤。哪里如岳相公狠毒,云哥哥险些被打死,相公都不露一面。
“还有传言说,云儿是相公领养的战争孤儿,给口饭吃活条命就该对相公感恩戴德了,打死也是欠相公的。”
“还有流传说,云儿是相公的前妻趁相公不在家时同人生的野种,所以才~~”
宝帘从来的老实,话未说完,脸上着了银钩重重一拳。
“打我做什么?是营里传的。”宝帘大声哭泣。
“宵禁了,做什么!”帐外巡营卫队的呵斥,宝帘止住悲声。
月儿听得心酸,云
衣睡下,不再说话。
月儿责怪的瞪着银钩宝帘,却也是说不出的心酸。
银钩不服的说:“若是我,巴不得相信这留言是真的,心里也好过些。”
云儿捏着那枚铜钱睡熟。
岳飞随傅庆张宪骑马来到山坡视察时,生龙活虎的士兵正练习重铠注坡,一个个满头大汗,认真卖力。
岳飞满意的点点头,余光却偶然落在山坡上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那个瘦小的身影坐在山坡上,痴呆呆凝视演练的士兵,烈日下一动不动宛如一截木桩。
岳飞心中一惊,那是云儿,自己的儿子不用靠近,只看身影就能辨出。
马鞭一指,岳飞喝问张宪:“如何有士兵偷懒?”
张宪叉手施礼:“相公,非是偷懒。是云儿重伤未愈,不能上马。”
“这些时日将养,未伤及腿骨,如何不能上马?”
岳飞随口一问,似有责怪之意,心里也紧张不安。
张宪同傅庆互视,傅庆扯了把张宪口直心快的说:“小张,别瞒了,迟早瞒不过。”
又对岳飞说:“大哥,这事一直瞒了你,云儿的腿怕是难以复原了。医官也说不出个经纬,只是云儿试过几此,都迈不开步纵身上马。”
岳飞的面色益发阴沉。云儿平日鬼滑,岳翻总叫他鬼灵精,主意多得很,怕又在耍小性玩花招。
“让他去试试!”岳飞吩咐,张宪有些为难,傅庆劝阻不行。
远远的,岳飞见到云儿走向马,看到他左脚抬起迈上马镫,稳了稳,纵身飞起右腿,却忽然滞在空中,掉了下来。停了停,又重新试过,几此反复,那右腿始终没有飞过马背骑上去。
“傅庆,你吩咐云儿回家候着。”岳飞吩咐一声,打马离去。
“大哥,大哥你不要为难孩子~~”傅庆随和劝阻。
岳老夫人已经近一个月未见到孙儿,只听说孙儿是去江南送信,路远未归。
拉了云儿吃了顿饭,同云儿聊过一阵,待老夫人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