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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笑道:“你真是了解那老怪物!多谢啦!”
节先眉头一蹙,肃然道:“我虽然帮你,却依旧尊敬寨王。‘老怪物’三字,请姑娘不要再提,否则我随时翻脸,领教姑娘高招。”雪凤凰吐吐舌头,歉然道:“对不住,我顺口胡说,让你为难。你放心,我挺喜欢你们寨王的,这三个字以后不会再叫啦。”节先点头。雪凤凰起了好奇,反复寻思节先相助的理由,都想不出来,索性问道:“可你和我又没交情,为什么这回帮我?”节先微笑:“雪姑娘不要瞎猜,我的理由不重要。”
雪凤凰摇手,她一旦生出追根究底的心,没个水落石出不肯罢休,立即连珠炮地道:“不行,凡人做事必有情由,你不告诉我,我也要弄个明白。否则万一你暗中怀了歹心,我不是被你累死?你是寨王的徒弟,背叛师父可不是好事。依我看你做这事,十有八九是寨王默许的,是也不是?”
节先道:“你不肯捡现成便宜,非要让我说出缘由,是怕没法还我这个人情吧?”雪凤凰拼命点头:“你说得没错。”她定要打听出节先的动机所在,这一回窃玉玺不容有失。如果节先是乜邪故意派来打乱她部署的,他提供的情报只会引她上歧路,一点也不能信。节先叹气,早知这鬼灵精不好惹,便道:“是少主求我来的。他被寨王看住,无法脱身,托我帮你这个忙。我是他的替身,并非有意背叛寨王。”
雪凤凰“啊”了一声。那个傻孩子,他在这样的时候还惦记着她,雪凤凰感到从所未有的暖意。如此关心她爱护她的,从前只有爹和琴娘,还有师父。她不觉抬起了手,想到龙鬼言笑晏晏地牵起她的手,走过思邛山的羊肠小道,走过九宫阵的诡谲迷路,走过地宫外的藏字砖阵,走过隧道内的无尽迷宫。
守望相助。龙鬼那样亲昵地叫她“姐姐”,她也把他当弟弟看待。想到此处,雪凤凰关切地问节先:“小鬼头呢,我没看见他,是不是被寨王责罚了?”节先道:“寨王对少主即使有责罚,也是磨砺之意,雪姑娘无须忧心。只是寨王吩咐,这三日内,姑娘怕是不适宜去见少主。”雪凤凰听说龙鬼无事,放下心事,展开画卷说道:“没事。等过这三天我再去见他。这样说来,这幅画是小鬼所画了?”节先随口应了。雪凤凰猛地抬头道:“节大人,你骗我。”
节先悚然一惊,雪凤凰续道:“这幅画笔力遒劲酣畅,章法绵密大气,虽是小小一枚玉玺,却不是龙鬼能画得出。”她拿起绢布,对照节先看了看,亦摇头说:“也不像阁下所画。你告诉我,除了寨王外,此间还有谁有这个笔力?”
节先苦笑,叹气道:“瞒不过你,这是寨王画的,被我偷了出来。”他同时也明白,偷门大会上雪凤凰能脱颖而出,不仅靠她过目不忘的本事。心下隐约想通乜邪看好她,放任她进缪宗陵墓,除了要引弥勒出面外,恐怕不无考量她真实本领之意。
雪凤凰道:“这事根本与小鬼头无关,是不是?”节先无奈道:“雪姑娘,不论你怎么猜,我是不会说了。”雪凤凰自顾自笑道:“没事,你不说,我自己猜,反正真相不外乎几种。你既非小鬼头差来,就只两种可能。一是寨王要你来,或是误导我,或是看不起我,不信我真能偷到玉玺,是以再给我点甜头,实是想最后羞辱我。”说了一半,兴奋地看节先的反应。
节先道:“雪姑娘如此乱想,越想越歪,若是想试探心思,在下只好不予评说。”
雪凤凰又道:“再一种可能,就是你自己要来。你想让我偷到玉玺,见到弥勒。你知不知道,寨王其实是想看我有没有真才实学,你这样做,反而会让他失望!”节先一怔,喃喃地道:“对,我知道他会失望,可也顾不得。”
雪凤凰回想乜邪的种种话语,他不必说出玉玺在他身上,也有法子让弥勒再次出现。但乜邪就是想看她的身手,始终鼓励她盗得玉玺,再进缪宗陵墓。更有甚者,他连自身绝技亦倾囊相授,对于乜邪来说,多培养一个来年可助他成事的人,并非坏事。雪凤凰想明了乜邪变得好心的缘由。他要雪凤凰成为朋友而不是对头,一个可纵横天下的名盗,对朝廷来说是件极头疼的事,而对他这江湖一霸却多有助益。想通此点,雪凤凰笑道:“寨王一定要我亲手去偷玉玺,是想助我成材,你这样做未必是他想要的。不过,到手的好东西我决不会归还,将来玉玺也是一样。”
节先道:“雪姑娘,因人借力是混迹江湖的本领之一。我不过机缘巧合帮了姑娘,就算没有我在,相信姑娘也会找到乐于提供情报之人。节某只有一事相求,愿姑娘能再进墓中,替我拜祭先帝。”雪凤凰一怔,道:“你一直当他是皇帝的,对不对?”节先道:“先帝受命于天,自立为帝,我有幸侍奉先帝驾前,当然视他为帝。”顿了顿又道,“公主墓前,也请姑娘帮我拜得一拜。”雪凤凰道:“小鬼头的娘埋在那里?”节先黯然点头。雪凤凰似乎看到他眼中更多没有说的言语,默然叹了口气,应了下来。
节先走后,雪凤凰记熟了图谱,先回住处用了晚膳,然后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了乜邪的屋子。乜邪瞥见她踌躇满志地进屋,呵呵笑道:“我原以为小偷该从梁上过,雪姑娘真是非同凡响,要从正门进来,想让我手到擒来。”
雪凤凰笑嘻嘻地道:“你是开门揖盗,引狼入室,自己欢天喜地等我这个贼来,我干吗要偷偷摸摸?反正你知道我会来,大门又好走,自然从这里进。”说完,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的凳子上,顺手抄起他面前的茶,给自己倒了一碗。乜邪哭笑不得,偏没话说她。若要她折回去再像个正经偷儿,高来低去地潜进这屋,更添一分傻气。索性由得她胡闹,看她使尽小聪明,如何从自己手里偷走玉玺。乜邪一念及此,决心奉陪到底,安心地道:“你慢慢喝茶,我有账要算,先去书房点算。”
“啊,你也有书房?”雪凤凰喜道,“我要去看看,说起来,寨王都没带我四处走走。我正好有空,不如和寨王同去。”乜邪任由她像跟屁虫吊在身后,慢悠悠地踱到另一间屋,取了账本打算盘核对,另一个看似账房先生的苗人恭敬立在一边等候。
雪凤凰坐了一阵煞是无聊,就翻箱倒柜地在一旁找起来。如此嚣张之贼,令乜邪愕然侧目:“喂,你这样偷东西?你师父教了你什么?”乜邪又好气又好笑地停下说道。雪凤凰挥挥手,叫乜邪专心算账,她自管自继续扫荡。乜邪大步赶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哼”了声道:“小丫头,你师父太娇纵你了!你若只会这点本事,趁早找个地方躲起来。否则日后要么偷不到东西,要么被仇家砍死,都是一样丢脸!”
雪凤凰并不在意,她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这几下翻找看似胡闹,她却从中获知了乜邪放置物品的习惯——他为人甚爱整洁,物件归类摆放,整齐无缺。她笑呵呵地抽回手,朝乜邪施了一礼道:“寨王大人得罪了,小女子乖乖回房睡觉,明天再来骚扰。”
兵不厌诈。乜邪才不信她会乖乖离去,吩咐手下把几十间屋的蜡烛都点上,通宵派人守候。巡逻的苗兵站满屋上廊下,把乜邪的屋子守得铁桶也似,插针难进。
雪凤凰果真回屋呼呼大睡。她心中暗笑,知道乜邪这一夜定是睁大虎眼警惕万分,不敢稍有松懈。但她委实没精力和他耗着,一下午又是和节先交手,又是向乜邪学艺,累得东倒西歪。此刻最紧要是保存体力,当然睡觉至上。
这一觉足足睡到次日午时。醒来时乜邪居然生气地在她屋外等着,一见她出屋,劈头盖脸地骂道:“你这算什么道理?昨夜居然不来踩点?睡到如今才醒?”
雪凤凰捂嘴失笑道:“老天,哪里有你这样的人?生怕宝贝丢不掉!笑死我了。我是贼!贼路自然不能被你摸清,所谓知己知彼。你现下可知我有什么法宝未出?”回想节先说乜邪耐心极好,这回能让乜邪跳脚,可见她的所为匪夷所思,打乱了乜邪的阵脚。
乜邪一想,的确茫然不知,这丫头偷盗之术根本丝毫未显,他怎知她究竟道行多高?这一想登时明白雪凤凰的诡计,颔首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原来丫头你故意示弱,让我掉以轻心,险些着了你的道。”雪凤凰暗暗好笑,搔头道:“寨王大人,偷盗斗智斗力,三日辰光长得很,何妨耐心等我?”乜邪若不是有心想让雪凤凰盗走玉玺,也不会如此失态急迫,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