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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闪开身形,险险擦过狼牙槊,依循找到的入口切进。陷入节先的气劲包围圈后,雪凤凰被他的气劲带动得人如陀螺飞快地转了一圈,伸出掌时正好拍在狼牙槊的末端,离节先持槊的手仅两寸处。
一道外柔内刚的劲力从雪凤凰掌中发出,激荡在狼牙槊上。她借力弹飞,节先被这一掌击出的力道震得两手一颤,才知这丫头果然有点门道。节先收起轻敌之心,看出雪凤凰不使兵器,纯以近身的掌力应敌,便故意大开大阖,发挥狼牙槊远距离攻击的优势,把她逼在掌力无法作用的远处。
雪凤凰斗了几招,发觉一味在和狼牙槊叫劲,根本触不到节先一片衣角,稍一动念便明白节先的伎俩。这家伙欺她没有趁手的兵器,近不了他的身,乐得运足气力挥舞狼牙槊,以守代攻,以逸待劳。
雪凤凰想起龙鬼所教的奇门步法,微微一笑,脚步变幻,时上时下时前时后,把狼牙槊的招式都当作了耳旁风,擦肩而过。节先使过数十招后,雪凤凰对他的进攻方式已基本适应,常在狼牙槊即将触及要害时,提前避了开去。这份眼力让乜邪不由动容,粗看来仿佛是运气,背后其实是天生的直觉与苦训后的敏锐,明明节先多年的功力远胜于她,雪凤凰却能凭借自己的技巧和天赋化险为夷。
节先见奈何不了她,并不着恼,能保持优势始终这样对仗下去,输的必是雪凤凰。连小阴沟里都会翻船,面对这随时会有海啸狂风的攻势,她无论如何笑不了太久。
的确,雪凤凰一双玉掌变招的速度变慢了。没有兵器,被狼牙槊消耗太多气力,雪凤凰渐渐感到气力不支。节先在兵器上占了太多便宜,她该如何转化这一劣势?雪凤凰转念一想,她没有兵器,但有暗器,不知道隔夜的蚯蚓活着不。她故意虚晃一招,趁节先面前露出空门,甩手就把百宝囊里的蚯蚓线丢了过去。节先所露的这个破绽,想要近身给他一掌当然不可能,但暗器的速度远快于掌力,骤然发难的命中率便提高许多。
果然,节先未曾料到她会使暗器,一时避让不及,竟被蚯蚓线击中脖子。他刚在怀疑是什么有毒的东西,就感到脖际有一只滑滑痒痒的玩意儿倏地溜进了他的领口。节先大惊失色,雪凤凰把握时机并步赶上。她骈指如刀,急戳他印堂、喉间、膻中、肚脐四处,节先来不及探究到底中了什么暗器,慌忙挥舞狼牙槊,挡开她的攻击。
乜邪在一边观赏得兴致勃勃,当看到节先中了雪凤凰的“暗器”,眼里堆满了难得的笑意。雪凤凰见他很快扭转颓势,却一心二用蹙眉猜测衣中是何暗器,突然冲节先大喝:“小心飞镖!”她作势扬手,节先横槊低头,却扑了个空。雪凤凰哈哈大笑,觉得煞是好玩,嚷道:“又来了——看镖!”
节先退步警惕张望,很明显,这丫头又在诳人。但对局之中本就虚虚实实。节先沉住气,把狼牙槊舞得滴水不漏,漫说是雪凤凰要用暗器,就算是用刀,也攻不进分毫。雪凤凰却不信邪,两手如彩蝶纷飞,口中不停念叨:“暗器,暗器!暗器来了——”
她掌影过处,节先下意识添了小心。他心念稍移,槊法中就出了些微的偏差,露出很小的一丝破绽。雪凤凰等这机会已久,猝然提掌插入那细微的空隙中。此时,她嘴里仍不忘叫唤:“小心暗器!”
节先听得麻木,未曾想只一愣神,雪凤凰的空空妙手已在眼前,“笃”地敲在他额头。
清亮的一声响传来,节先面如死灰。他手中的狼牙槊刚缓下势头,忽听“叮”的一声,一阵大力从槊上传来。竟是乜邪飞出一石击打而生出的力道,带动整只狼牙槊如恶狼出谷,龇牙咧嘴朝雪凤凰奔去。
雪凤凰眼看以诡计小胜,没来得及得意,节先的狼牙槊却又打来。眼看对方攻势犹如恶狼獠牙擦面即至,沁人寒气笼罩全身,她脚下迅疾一滑,急忙使出“兰摧玉折”当空折腰后弯。狼牙槊削向她的身躯上方一寸处,倏地而过。
节先被乜邪这招激将逼出胆气,横槊击空,又接连掉转槊头劈去,其势如行云流水,毫无阻遏。雪凤凰左一招“顺风而宣”,右一招“兰生匝苑”,并不惧他来势凶猛,抵挡得颇有大将之风。
乜邪见雪凤凰进退有据地打出兰花指,虎目大睁,忽然把她的招式尽数脱口喝出:“载道飞香!”“滋兰九畹!”“冷飙吹香!”“兰生幽谷!”“芳馨袭衣!”
雪凤凰见招招未打就被他说中,不免心浮气躁。节先并不熟悉她的指法,乜邪就算料敌机先,其实并无用处。但他此举令雪凤凰大有被人窥破心意之感,只觉动辄受制,所出招式完全在乜邪和节先意料中,不觉越打越乱。
“老怪物,以大欺小,以多欺少。”雪凤凰忍不住趁了间隙,扯一嗓子吼出。
节先怒目以对,把狼牙槊狂暴打去。乜邪呵呵大笑,扬手示意节先停手,对雪凤凰道:“我若是老怪物,就最爱以大欺小,你落在我手里,便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雪凤凰跳开几步,皱眉道:“你怎会认得我的招式?”乜邪道:“这种附庸风雅的文人武功有什么难猜?依了形说名字就是。不信再使几招看看。”雪凤凰“哼”了一声,她偏不信邪,当下把招式略作变幻,又借助师父自创的妙手云端步施展开来。一任手若莲花,幻化成千手观音似的无数手势,脚下轻灵如踏云端,飘然若有所托。
乜邪大觉有趣,递了个眼神给节先,这回节先竟来势更猛更烈,浑似雪凤凰就是他的仇人,招招夺命。雪凤凰靠一身绝顶轻功腾挪闪跃,狼牙槊惊天动地的攻势虽如海中波涛汹涌,到底她踩了一叶扁舟,勉强能随波逐流。
“弥勒果然把绝招教给你了。”乜邪沉吟,这套步法是弥勒多年心血凝聚,他粗略一看竟想不出破解之法。雪凤凰心中默念口诀,自然而然打出兰花指,走出妙手云端步,恍如行云流水不可阻遏。如此一来,他原本的攻势变成了守势,疲于追赶。
雪凤凰奔来跑去,纵跃多于动手,突然跳出战圈,冲了乜邪大叫:“喂,老怪物,你既看不穿,能不能叫他停下来?歇会儿再打,我饿了!”乜邪哈哈大笑,节先追得一身是汗,不甘地站在一旁。乜邪笑对他道:“你别不服气,雪丫头没吃东西都这么能打,你输她一筹。”节先尴尬笑了,他代乜邪试探雪凤凰实力,自然点到即止,不必使尽绝招。但被她逼到这般地步,这丫头倒不可小瞧。
手下端上糯米蒸饭和酸蕨菜、烤雀鸟、烧田鸡,摆了一小桌。雪凤凰无视眼前危机,专心致志享用每一道饭菜,乜邪抱臂在一旁看着,眼中没了先前的杀气与狂傲。雪凤凰稍填饱肚子,捧起苗家自烤的酒抿了一口,整个人精神百倍地对乜邪道:“多谢啦,我吃饱了。”
乜邪道:“不急,你再吃些,我们聊会天。”
“好啊。你应该比我师父大不了几岁,究竟你们之间有什么仇?”她一提到弥勒,乜邪的脸顿时衰老得更迅速了,皱纹层层堆积荡漾,仿佛海浪漫过沙滩。她撇过头不忍看,心底里竟隐隐有些歉疚。
“我恨他。”乜邪开口承认,一字字仿佛咬出血来,“于国于家,他亏欠太多!”
雪凤凰怯生生地道:“师父他不是和尚吧?”乜邪摇头:“他是不是有何不同?抛家弃国,十足不忠不孝之徒!”雪凤凰捂住耳朵,拼命摇头:“不许你这样说我师父!我不听,不听!”
“好。不说他,就说你——你的来历我不是不知。连你爹一直受朝中哪位权贵暗中资助,我也清楚。”乜邪神秘地一笑,“想不到他居然有胆逃脱,虎父无犬女,你能走到这里,我不意外。”雪凤凰心头如被榔头一敲,登时失色。她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老父和琴娘的安危,原以为他们把一切安排妥当,谁知仍瞒不过乜邪这个苗疆一霸。
“你莫怕。你乖乖的,我就永远不会动你家人,更不会通风报信。损人不利己的事,我不会做。”
雪凤凰胆气陡然一壮,暗中捏诀,道:“那你要我做什么?”
“引你师父出来,我要跟他做个了断。”
雪凤凰心里翻起滔天大浪,面上不动声色:“我有什么好处?”
乜邪呵呵一笑:“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偷我手上的玉玺。”
玉玺在他这里。雪凤凰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却镇定地笑道:“你骗人,玉玺这样珍贵的东西,当然是随缪宗葬了,怎会在你手里?你算什么东西。”她故意出言侮辱,节先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