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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一阵热热的痒息,鬼叔一睁眼,正对上二毛一对亮晶晶的豆豆圆眼,亮得他眼疼。
鬼叔想逃。
可二毛在看着他。
人前不使鬼术,这是规矩。
鬼叔小步走,她小步跟着,鬼叔大步逃,她就小跑撵着,见缝插针,逮个机会就说:“敲鬼听~”鬼叔把她推走,趁她睡着,把她丢到深山老林里,然后自己走掉。可二毛跟属猫似的,认路,能自己摸回来。两天不见,一睁眼,她又趴脸前头了,咬着舌头嘟囔囔:“敲鬼听!”
看来想甩掉她,只有——搬家!!!
可是,
他花了三千年才找到这么一块纯天然、无须打磨的舒适石床。容易么!
这石床上部凸起,如枕头一般,中间低两边高,外倾幅度可托付颈椎,全面满足鬼叔侧睡于仰睡的挑剔需求。而石床被日头烤了一天之后,具有热灸功能,作用于鬼叔的经络腧穴,可促进经络畅通……
总之,这是一张可除胃中热、喘急烦懑、滋毛发、滋养五脏、柔筋强骨、止渴、润心肺、助声喉、安魂魄、利血脉、明耳目的——好床!!!
鬼叔他以前也住过草垛啊,土堆啊,泥沟啊,之类,但常常会因姿势不对缺氧,导致鼾声雷雷……
没有一处比得上这块石床:热得干净利落,凉得透心透骨。
这年头,
不收钱还办事的好人,打着灯笼找啊找啊寻不着;
不花钱还得劲的好物,趴在地上寻啊寻啊觅不到。
很明显,这个石床属于后者。
鬼叔他舍得么?
在自由与舒适间,鬼叔将如何取舍?饮盏茶先,且听下回分解……
饮罢菊茶归来——二毛睡着了,鬼叔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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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鬼叔借二毛睡着之际,偷偷溜了。
石床——那是,身外之物~
鬼叔冷眼视万物皆空,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境界之高尚,自然不会为身外之物所累。哪怕那是张宝床!
鬼叔踩着阴风在六界游荡。七日后幡然顿悟:原来这宝贝石床和他的敲鬼锤子一样,举世无双。
鬼叔连日不能安眠——咳咳,缴枪投降。
想通了这一层,他脚底抹阴风,匆匆奔向心心念念的石床,想补个觉先。但等离近了,鬼叔看到他的心念之物上缩坐着二毛。大太阳底下,二毛耷拉着小脑袋,一动也不动。
鬼叔心底,莫名其妙一抖。
他走上前,长身弯下,晃了晃二毛的小小肩。
二毛迷迷糊糊晕回神,看到鬼叔,揉揉眼睛,仰脸一个灰头土脸的笑:“敲鬼听哟~”
原来是睡着了。
看着二毛脏兮兮的笑脸,鬼叔只觉得心里边,说不清道不明就开始软潮潮起来。就像他以前用过的一个湿潮的柴火堆,透着发霉的苦涩味儿。鬼叔想把卯日星君塞进肚中,把肚子里湿潮苦涩的五脏六腑给烤干——忍着,忒难受了点!
鬼叔叹口气,看看石床,舍不得,看看二毛,不想要……
他摸摸二毛的后脑勺:“二毛,告诉鬼叔,你以前和谁在一起?”
二毛嘟着嘴想了好半晌:“娘娘~”
鬼叔心下一喜,随即微怒:“为何那天我问你是否有娘亲,你说不知道?”
二毛眨着无辜的眼睛:“娘娘不是娘亲哟~”
跟着傻蛋没法交流!
鬼叔想到二毛似乎是属猫的,认路,就问:“二毛,你能带鬼叔去找娘娘么?”
二毛眼睛闪亮亮:“好哟~先敲只鬼听~”
……
当晚,鬼叔又扛了一大包晕鬼下了鬼界。
这次的说辞是:“攒了太多,上次没运完。”咳咳!
孟老婆子笑着看着鬼叔,把鬼叔看得毛毛的。他把晕鬼们一扔,拔腿想溜。她疾手一把拽住鬼叔袖子:“鬼叔,上次你可把我老婆子累坏了,一千多只晕鬼,我一个人,一个一个灌,今天你可别又是撂挑子。”
鬼叔急着带二毛去找什么娘娘,自然没那闲心给晕鬼们灌孟婆汤,抬抬眼皮子一想,走过去把袋子里的晕鬼一股脑抖进汤锅,又掂着长勺搅了两搅。汤锅里顿时 “咕咕嘟嘟”冒泡泡。
他拍拍手:“成了,阿姑自己捞吧,估计都灌进去了。”
孟婆看看汤锅,又看看鬼叔离开的背影,枯唇噙笑。
…
鬼叔回去时,东方才泛了两分白。
他瞅着时辰尚早,就坐石床上发了会呆。
陡然想起二毛是要吃东西的,就去给她摘了些个小苹果。
秋高气爽,二毛醒的也早,鬼叔回来时,二毛正在伸懒腰。他牵着二毛走去溪边洗洗她的蒙尘小脸,又把小苹果在水里浸一浸递给她。二毛啃着小苹果,啃得不亦乐乎,头顶的俩毛飘得很欢畅~
鬼叔想着心事。
唉!
居天下有何难?带小孩大不易!
带二毛寻亲不错,可这一路少说也得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如何让这一路顺畅些,这是个难题。
圣人小洞子曰:
想要做个好木匠,就得先磨吧磨吧自己用的小刀。
想要做个好鬼叔,就得先学习学习哄身边的小孩。
叹气。
鬼叔牵着二毛还去那扫把星家问那农妇如何哄小孩。
————
农妇在村头溪边的大榕树底下敲衣服。头上古榕枝叶密实,溪水不疾不徐,波光鳞鳞。她抬袖抹抹额角的汗,看见鬼叔牵着兴致勃勃啃苹果的二毛,遥遥朝她走了过来。
鬼叔走到她面前问:“大姐,我带二毛去寻她娘,想问问你,这小孩子该是怎么个哄法?”
农妇甩甩手上的水,扶着腰站起来:“首先,你得喜欢她。”
鬼叔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但,这是个难题……
农妇笑着逗二毛:“二毛,把苹果给姑姑咬一口吧。”
二毛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把苹果递过去。她松开攥住的鬼叔的手,在上衣口袋里掏掏摸摸半天,小手伸出,摊在农妇面前。摊开的白皙小手掌里,两颗红丹丹的山楂果,拿苹果的小手却偷偷往身后背了背。
鬼叔拧着眉头,原来你有吃的啊。
农妇握握二毛的手:“二毛乖,姑姑不要,哄你玩儿呢。”她看着鬼叔:“去家里说吧,正好我该回去做午饭了。”
—
农妇这次洗了很多衣服,满满一大盆,沉得狠。去扫把星家的路上,鬼叔牵着二毛,一路上也没提要帮她搬一下。这没眼色的粗心鬼叔,真的可以带二毛这么大的小孩?
农妇很是疑惑。
农妇回到家就忙着晒晾衣服,鬼叔就拉了二毛进屋坐下。小色胚也在家,支着下巴,流着哈喇子瞅二毛。
鬼叔想不明白,就问他:“你在看什么?”
小色胚咧开嘴,豁牙漏风:“二毛呀,二毛多可爱呀~”
可爱?——!你头被门板夹了吧!鬼叔很不屑!
待到农妇走进屋,鬼叔就忙拉住她取经。农妇一条一条细细说,鬼叔怕路上遗忘,就拿个小本,一一记下。
两人在探讨小孩营养饮食之时,小色胚饿了,拿着筷子,将空碗敲得丁丁当当,搅得农妇说不成话。二毛倒是静静坐着,乖乖的。
鬼叔想发飙,可低头瞟见《哄孩子大经》第一条:要有耐心!
忍!……
鬼叔翻了翻笔记本,差不多记完了。就走过去拉了二毛的手,向农妇道别:“多谢,就此别过。”
农妇摸了摸自家儿子的头,客气挽留:“吃完午饭再走吧。”
鬼叔一刻也不想多待,就道:“不必,赶路要紧。”话音未落,人已行至柴扉门外,被鬼叔拉着的二毛,跌跌撞撞扭头向农妇挥手。
“喂,鬼叔,别忘了多给二毛吃些鸡蛋……”
鬼叔扬手挥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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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扫把星家出来,鬼叔就踏上了带二毛寻亲的漫漫长路。
二毛喜欢攥着鬼叔的食指不丢,可今天却一反常态。
二毛这个领路小人,捧个小镜子,磨磨蹭蹭在前面走。这带柄的菱花小镜子,是临走时小色胚偷偷塞给二毛的一个灰不溜球的小布袋子里装着的,连并着还有一把小木梳。上面弯弯绕绕都是鬼叔极其不待见的见鬼花纹。
可二毛很喜欢,一看就知道了,她眯眯笑着,捧着那小镜子不丢——也许她喜欢的不是镜子,而是镜子里那张口耐天下无敌的小脸~
二毛头上有俩毛儿,飘呀飘呀的,鬼叔看了就心烦。鬼叔没少打那俩毛的主意,手痒痒,那不是一般的想揪。
可揪不成。
还没摸它两下,二毛就叫唤疼。鬼叔没辙,只能让她飘着。
可现在,看着二毛手里的梳子,鬼叔有了个主意。他喊过二毛,拿过她手里的梳子:“二毛,鬼叔给你梳梳头发?”二毛的豆豆眼睛弯成细细的小月牙。
鬼叔拿了梳子,一边一根给她梳了个中分。
俩毛贴着头,横竖比飘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