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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饷,便是给朝廷立下大功一件!诸位,”他说着虎目一扫,望了顾瑶、顽石和奚长峰三人一眼,“如今蒙古肆虐,河套之地月无宁日,朝廷正当用人之时。若是大伙助严大人、陆大人立此奇功,经这朝廷两大红人一翻举荐,再在边塞真刀真枪博个大好功名,正所谓‘男儿生世间,及壮当封侯’,大则名垂天下,小则封妻荫子,这才不辜负了诸位一身大好功夫!”他低沉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煽动力,一番话却说得一旁的顾瑶哑口无言,奚长峰意有所动,顽石和尚大头猛摇却不知从何辩起。
寂静之中,忽然听得何竞我发出嗤的一笑,这声音极轻极短,但越是如此,越让人觉出他的不屑和不甘来。不知怎地,奚长峰三人单听这一笑,倒觉得郑凌风的言语简直不堪一驳。“堂主以为如何?”郑凌风的眼睛冷冷地逼了过来。何竞我却道:“咱们当初习武,是为了甚么?”
郑凌风呵呵冷笑,奚、顾二人沉吟不语,顽石却道:“小时候邻家两个小子总将他家的羊赶到咱家田里来糟蹋,那时候洒家年纪小,几次争执总是挨打!洒家习武,只为了不受那两个直娘贼的欺负!”“不错,”何竞我道,“我和大师一般,当初习武便是为了不受人欺,后来读书明理,才觉得习武练功,便该当铲尽天下不平之事!”
他说着站起身来:“大帅曾铣一心为国,却遭奸佞构陷致死,其子亡命江湖,几无立锥之地。曾家一门忠良,平遭如此不平之事,我辈若不拔刀相助,才是辜负了这一身大好功夫!”这一番话说得意气凛然,众人心中均是为之一奋。
“曾铣之死想来也是天意,”郑凌风的语气倒和缓起来,多了些悲天悯人的味道,“人不该逆天命而行,更不该与朝廷为敌,世间的草寇逆匪,哪有一个好下场的?”何竞我道:“如今的朝廷尽是小人得势,便是郑帮主统领人马去边塞为国分忧,只怕还未曾博个封妻荫子,已先给人诬个通敌卖国的罪名!”郑凌风闻言面色一变,随即笑道:“堂主是当世大儒,难道忘了儒家君君臣臣的道理?”
何竞我仰天大笑:“儒家先贤的教诲,西崖却也记得一条,知其不可而为之!”郑凌风眼中不现丝毫喜怒之色,只是在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好,好一个知其不可而为之!”何竞我却将笑容一敛,面如寒霜地道:“郑帮主,在下也有一事正要请教,数月之前,聚合堂风雷十八骑随同曾公子护送军饷去边关,却路遇一群蒙面凶徒的偷袭,十八条好汉尽数丧生。这事想必就是青蚨帮所为罢?”郑凌风缓缓点头,脸上也慢慢现出两道残酷的笑纹:“不错,那一战之中风雷十八骑负隅顽抗,也使我帮中兄弟伤亡惨重。今日借此之机,你我正好算算新愁旧恨!”
声音未落,天地之间闪过一道闪电,映得众人的面目忽白忽暗。郑凌风与何竞我凌厉的眼神便在疾电中凛然对视,小亭之内就腾起一阵彻骨的寒意。
亭中那张石桌忽然一分为二,一线锐利的光芒从地下骤然涌出,飞刺何竞我。
“小心!”顽石和尚大叫了一声,但这声音随即被一串嘹亮的雷鸣淹没了,铺天盖地的雷声就在这时滚滚而作,震得众人心内发软、发酥、发麻。从地下涌出的汉子精瘦如猴,枯长的手指上全套了锐利纤长的指刀,十道精芒直刺何竞我的小腹。
何竞我却凛然不动,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向自己刺来的尖刀,沉静的双眼掠过了翻倒的石桌和散落的杯盏,紧紧地罩在了郑凌风的身上。“小心!”顽石再次鼓气大喝了一声,这一喝玄功贯注,振聋发聩,但何竞我依然浑若未闻,他整个人似乎已经化作了一眼无波古井,世间万物全不能使他兴起一丝波澜,除了对面一样沉稳一样宁定的郑凌风!
那指刀已经递到何竞我腹前二尺之处,十根尖锐的细刀撕扯着空气,发出丝丝的厉响。
眼见偷袭便要得手,那汉子却一声怪叫,箭一般急退了回去。水若清的妙目溢彩,惊喝一声:“阳门主!”这精瘦的汉子正是青蚨帮三大门主之一的捕风门主阳流云。适才他施展“土遁”之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暴袭何竞我,指刀堪堪得手,阳流云却骤然发现何竞我背后的布雨刀竟然一声长鸣,自动出鞘半尺。
宽大无比、锈迹斑斑的刀身,却发出一股凛冽蓬勃的刀气。这股劈面而至的刀气无形无相,却又沛然难御,阳流云终于知道自己遇上的是什么了:纵横江湖二十年未遇敌手的惊雷刀气!纵使诡谲高明如阳流云,也不敢直撄惊雷刀气之锋,总算他一身轻功妙至毫巅,怪叫声中,疾步掠开。
锵然一声,那刀又缩回鞘内。从始至终,何竞我的身、手、神、气都不曾动过半分,甚至那双冰冷的眼睛都没有瞧上阳流云一眼。亭外雷声陡熄,无边暴雨却盖地遮天地急泻下来,阳流云忽然觉出一股彻骨的寒意自心内升起。
“直娘贼,吃老子一脚!”顽石和尚大喝一声,这时才来得及出手,一记“窝心脚”便向阳流云踢了过去。与此同时,水若清银牙一咬,已然出手,一出手便是独门绝学“千针万线红袖雨”,随着她红袖飞舞,无数铁蒺藜、梅花针、袖箭等诸般细小暗器交织成一张大网破空而来,妙的是这张大网竟似长了眼睛一样,只罩向顾瑶和奚长峰二人。
奚长峰并不长于使毒和暗器功夫,眼见势危,身子一滚,已经缩到了明柱之后。倒是毒不死顾瑶怪里怪气的骂了一声,忽然回手自背后取下一件黑黝黝的物事,横挥竖扫,一通疾舞,身前的万千暗器登时被那东西“吸”了过去。水若清眼见那东西象是一张铁锅的模样,知道是百药门专克暗器的奇兵“无底锅”,就暗自吸了一口冷气。
这几大高手一动,亭内立时就是腾起阵阵杀气,郑凌风眼望何竞我,发出沉沉一笑:“好,好高的养气功夫!”也不见他如何作势,整个人已经如一只大鸟一般倒纵出亭,直向怪石绝阵掠了过去。“堂主,亭内难以尽兴,请来外面一展身手!”郑凌风在倒纵的途中自始至终却都面向何竞我微笑,那好整以暇的笑声未落,他潇洒的身影已经稳稳立在一根孤耸如棒的巨石之上。何竞我目送他起身、回跃、落足,一连串的动作浑然天成,没有丝毫破绽,也不由心折。他忽然回过身来,大袖一拂,喝道:“此亭若是毁了,未免焚琴煮鹤,大伙外面打去!”两股疾风猛向水若清、阳流云击了过去。水、阳二人听得风中发出丝丝怪响,不知这疾风内蕴了什么怪异暗器,只得纵身跃出毕公亭。
啪啪两响,两串水珠击在明柱上荡起片片银光,何竞我大笑声中,已飞身向郑凌风纵去。郑凌风适才那一跃如行云流水,轻灵洒脱,何竞我这一纵身却快若电击,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的身影已经停在郑凌风立足的那棒孤石之下。这时二人相距不过丈余,郑凌风脸上那抹故作轻松的笑意已经烟消云散了,代之而起的却是一脸的凝重。
雨越下越大,远天雷声轰鸣,似乎是老天发了狂,暗青色的还带着热意的雨点暴躁地倾泻在还有些微湿的土地上,双龙口前立时就给一张让人窒息的水网紧紧笼罩起来。
袁青山眼见双方动手,急命寨兵压住阵脚。但这时呼哨四起,却见四面八方陡然涌出无数的青蚨帮众。他霍地拔出如意钩,喝道:“青蚨鬼卒来得倒是不少!”一旁的怒娘子柳淑娴却道:“没咱们人多,慌什么!”青蚨帮众人数果然不多,但十人成队,阵势俨然,又自四面八方疾扑而到,就显得声势浩大。好在鸣凤山人马都是在边关久经战阵的老兵,倒也凛然不惧,双方在暴雨之中乍一交手便火星四射,六七个青蚨帮众冲得稍急,立时死在一串乱箭之下,但鸣凤山的阵势也被青蚨帮冲得四分五裂。
双龙口前混浊的雨水中就飘起一团团绛红色的血流。
才过了四五招,阳流云已经踢中了顽石和尚两脚,击中他一肘。但顽石浑若无事,阳流云那两脚却如同踢在了铁柱子上一般,反震得他脚板发麻。奚长峰见顽石势窘,飞步奔来相助。顽石和尚却喝道:“谁要你来乱插一手!”横扫一拳,反先把奚长峰逼得远远的。这顽石和尚狂吼如雷,越战越勇,他的手、脚、膝、肘,甚至一颗光头都是兵刃,头上的雨疾,他的招式却比暴雨还疾,将阳流云紧紧围住。
阳流云心下惊慌,眼见不易取胜,便哈哈一笑:“胖石头,有种便和我到石头上斗个痛快!”身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