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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刀上功夫厉害,屠夫想必是头上、手上功夫了得,这云八爷喜欢暗箭伤人,于三奶奶爱使毒药,可都要提防一二。”便依着唤晴所教的,四处拱手,一个劲地连道:“久仰久仰,幸会幸会!小弟姓任,见过众位前辈!”
这时那酒保已经将那八样拿手好菜送了上来,更在桌上添了一大份桃花西瓜膏。那于三奶奶笑吟吟地挽起袖子,一只老手弯成兰花指捻了勺子在西瓜膏内舀了一口吃了,口中连赞:“不错,不错,小妹妹,你不是一直馋这西瓜膏么,快尝尝吧!”
那少女给她笑得毛骨悚然,这于三奶奶最擅使毒,她动过的东西谁敢再吃,忙道:“我这时瞧见我哥哥便饱了,还是云八爷你们吃吧!”于三奶奶嘻嘻娇笑:“小兄弟,你是东道,不必客气,可要多吃一些!”任笑云应了一声,将那西瓜膏舀了一大勺便吃。那少女惊叫一声:“莫吃……”笑云不理,早倒入了喉咙里。于三奶奶赞了一声爽快,一只兰花老手穿花蝴蝶一般飞舞着,将那几个菜都尝了一遍,边吃边赞。
这一来却苦了他人,非但那少女噤若寒蝉,便是云八爷等三人也对她忌惮之极,这时候也只能干瞪眼瞧着,不敢动筷子。
任笑云却忍不住了,他这时饿得很了,只觉西瓜膏入口平安无事,便放了心,当下落筷如飞,旁若无人的大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还殷勤相劝。铁头陀等眼见他不顾死活的吃喝,忍不住嘿嘿冷笑。桌子上便只有于三奶奶和笑云二人大吃痛饮,余下四个人却直挺挺地坐着。这情形有几分滑稽,更有几分诡异。
片刻之后,于三奶奶忽然哇的一声,狂吐了起来。原来她右手长长指甲里暗藏毒药,左手指甲内却藏有解药,适才起勺落筷之间,每一盘菜均被她撒下了独门药物,一边却暗自里吞下了解药。眼见任笑云毫无顾忌的放口大嚼,丁点不将她的使毒功夫放在眼内,于三奶奶心下恼怒,一边暗自将药量增大,一边也要不住吞服解药。
但解药、毒物其实均为辛辣猛厉之药,使毒者平时吞服少许或可无妨,此时吃得多了,于三奶奶的老身子板到底比不了任笑云吞服过“五色神龙”的毒血、兼以内功贯通经脉的百毒不侵之身,她陡觉五脏如焚,狂吐了一大口,便觉眼前一黑,砰的栽倒在椅子下。
铁云头陀又惊又怒,大喝一声:“贼小子,竟敢对于三奶奶暗下毒手!你是明摆着要给这丑丫头撑腰,跟爷们作对了?”笑云干笑一声:“我妹子一个人孤苦伶仃怪可怜的,姓任的斗胆请各位放她一马!”话虽说得大咧咧的,一只右手却暗自握住了腰间的钢刀。笑云回山后不久便将那把披云刀还给沈炼石。但沈炼石那时新丧爱徒,只将袁青山转交的夏星寒所使的断水刀留在身上,却就披云刀郑重赠与笑云。笑云瞧他神色黯然,便只得收下。但那披云刀为武林罕见利器,太过显眼,这一次下山便没有带在身上,只携了一把平常的单刀。
云八爷阴阴地道:“铁云老弟,这大同府可是你的地盘,居然还有人不将你放在眼内,这可奇了!”铁云素来飞扬跋扈,登时恼了,怪叫一声,自背后抽出双刀,也不站起,一双刀便劈面砍来。
当当当数声响亮,笑云一势“听风势”疾挥之下,铁云的两把戒刀有如撞上了一道铜墙铁壁,连环七刀尽数被荡了回来。铁云只觉膀臂酸麻,若非他天生膂力惊人,双刀只怕早就飞了。但他是个直肠子的浑人,自度出道以来罕逢对手,怎会对一个后生小子示弱,狂啸声中,挺身而起,又再扑上。
一片如雪的刀光直卷过来,这一回他莽性发作,刀招竟然将笑云和那少女一起裹住。笑云在一招之间已将他底细摸清,自觉此人的功夫尚不及青蚨帮的几大鬼王,但一旁还有二人虎视眈眈,可半点不能大意。当下运足劲力,猛挥一招“倚天势”硬碰硬地直撞了过去。
只闻锵然一响,一把戒刀倒飞起来,直插入屋顶,莽头陀惨叫一声,疾步退开,右臂之上已经鲜血淋漓。
便在此时,任笑云忍不住咦了一声,原来那头陀和他对刀之时,刀风激荡,将那少女帷帽上垂下的轻纱吹得飞了起来,笑云一回头间,清清楚楚地瞧见了那少女的长相。却见这少女面色黑黄,臃肿的脸上生满了疮疥,更有一道刀疤自额至颌,弄得她嘴唇也几乎豁开了。适才那头陀和云八爷屡次骂她丑丫头,笑云只当是粗口恶语,但此时才知这少女委实是丑得不能再丑了。
就在他一愣之时,那少女忽然娇呼一声:“小心!”忽然推了笑云一把,一股柔软的劲力便带得笑云身子随之一侧。嗤嗤嗤三道白光擦着他腰际飞过,但犹有一刀插入了听他的左臂。云八爷磔磔怪笑:“兔崽子中了八爷的飞刀啦,大伙并肩子齐上将这厮料理了!”
屠夫方铜锤虎吼一声,忽然自桌下滚来,一把匕首剜、旋、斩、刺,竟将十八路小解腕匕首和地躺刀法融于一路,招法阴毒狠辣之极。笑云从未见过如此打法,踉跄挡了几招,一眼碰上方铜锤那凶悍的目光,心下登自怯了。蓦地抽身一转,已将那少女的纤腰揽住, 一脚踢翻了桌案,喝道:“剧毒酒菜,见血封喉,请你们尝尝!”
满桌酒菜汤汁四散飞出,云八爷三人显是对于三奶奶所下之毒忌惮得紧,一起向后退开,生怕给菜汁溅在身上。任笑云得此一缓,已经抱起那少女展开绝世轻功穿窗而出。
这时候他情急拼命,半空中居然又是一大步迈出,当真如平步青云一般地远远飘了出去。铁云三人抢到窗前,眼见笑云抱着一人,却能凌空飞纵,这份功夫委实闻所未闻,惊骇之下全愣在当场。方铜锤喃喃道:“娘的,这家伙是不是人?”
笑云真气展开,在楼下一株绿意苍苍的老柏上轻轻一接力,又飘然飞出,便向长街对面纵了过去。凤台楼前的行人见有人凌风飞舞,只当是天上飞来神鬼,几个闲人争相叫喊:“神仙来啦,看神仙呀——”笑云心下得意,落地之时忘了收回真气,砰的一响,脚腕子给崴了一下。
第十四章 平生谁解长相思
笑云这时也顾不得许多了,将那少女扛在肩头便没命价飞奔,那少女见他奔起来快若惊马,不由一双玉手紧紧抓住了他的双肩。二人身体相偎,笑云身上浓烈的男子气息阵阵传来,那少女不由一阵心慌意乱,待得穿过一条街道,她才忽然觉得害羞,低声道:“多谢你了,求你……放下我来!”声音低婉娇羞,竟让笑云的心也跟着一颤。
“再忍忍吧,”笑云这时候可不敢停歇,“你不在江湖上混不知道江湖的险恶什么时候都是逃命最要紧!”前面四敞大开的南城门已经遥遥在望,笑云足下加力,有如一道掣电般急奔了过去。守城的官兵只觉眼前人影一闪,还没有瞧清楚,笑云已经冲了过去。
城外不远处枝叶密翳,却是一处榆树林子。他一口气跑到林内,才将那少女放了下来。
“任大哥,多谢……多谢你啦,你的伤不碍事吧!”那一袭轻纱又垂了下来,隐隐的可以瞧见纱后面一双盈盈闪动的眸子,居然多了几分秀气和灵动。
“你大哥闯荡江湖,这样的皮肉小伤每日里也要撞上一二十回,”笑云擦着满头的大汗,觉得今日仗义救美,虽然这“美”有些名不符实,但总算做了一件光彩之极的大好事,心下好不得意,下山时的失落之感终于减了许多。
“大哥,小妹给你包扎一下!”那少女自怀中取出一方玉光莹莹的小盒,打开来抹了一点敷在他伤处,又将一只锦帕细细缚在他臂上。笑云本想推辞几句,但她手段娴熟,几下子就包扎好了。他见那锦帕花样繁复,玉盒雅致润泽,暗想:“这姑娘虽丑,但身上装佩倒极是不俗!”便问:“妹子,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那少女微微垂下头来,低声道:“我……我叫小玉,我娘早就撇下我走了,爹爹又……。一时找寻不到!”笑云听了,心中忽然一酸:“原来这姑娘和我一般,也早早的没了爹娘。” 便问:“你象是会武艺的,却因何给这几个恶人欺负?”
“我的武功是娘教的,可惜她的十成武功我学不到一半,”少女深深一叹,“ 这几个恶人在江湖上名声不小,都是娘以前的仇人,他们不识得我,却认得我身上所戴的一块玉佩。那是我娘留给我的。那晚我在客栈中思念娘亲,便拿出了玉佩赏玩。那云八爷见我孤身蒙面的一个女子,便闯入我屋中想占我便宜,却一下子认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