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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交,发出有若裂棉般的一声怪响,五魔子的身子已经远远荡了出去。笑云眼见耶律弘这一刀沉稳迅疾,后发先至,不由暗自叫了声好。
五魔子的身子在半空中一个转折,忽然又诡异无比地荡了过来,人在半空,鹿角杖忽向耶律弘的头顶奇诡无比地连击三杖。玉盈秀见他居然在空中有若鬼魅般地随意圆转,也不由啊的一叫。耶律弘扬眉展腕,再出一刀,只一刀就立时将这三杖尽数封住。
两个人身子翻转,已经战在一处。这五魔子招式飘忽狠辣,兼之身上零零碎碎的一大串铜镜银铃随着他进退攻守发出阵阵怪响,更增诡异之气。玉盈秀凝神瞧了片刻,低声在笑云耳边道:“这人武功倒和林惜幽有几分相似!”笑云点了点头,却道:“少城主的武功更高,他还留着七八分功力呢,想是盼着这五魔子长些眉眼,自己知趣跑开。”
但五魔子招招进逼,丝毫没有退意。忽听得耶律弘大喝一声:“小心,这一刀我斩你帽上鹰羽!” 一语未毕,五魔子头上羽翎纷飞,两三根鹰羽随刀落下。众人见这一刀惊快如电,不由一起大胜喝彩。彩声未落,耶律弘又喝一声:“斩你裙上银铃!”声出刀到,哗啦啦一响,一串银铃已经飞上半空。旁观众人看得眼花缭乱,不由一起大声鼓噪,事到如此,这一场比武已是胜负分明。
猛然间只闻五魔子一声气急败坏的怪叫,身子一纵,急向呆立一旁的耶律白扑到,手一扬,一串疾雨般的银针已经扑面袭了过去。耶律弘实在想不到他窘迫之下会对一个孩子下毒手,急忙自后扑来,五魔子怪笑声中,反手又是一把银针向他射出。
两把银针分射父子二人,都是快如闪电。
笑云叫声不好,想也不想地飞身射出,一把将耶律白拦腰抱起,披云刀疾挥一招“望海势”,一股劲风登时将银针逼得尽数倒卷过去,五魔子惨叫声中,已被一把银针尽数射中。便在此时,耶律弘也以自身刀气震散了银针。五魔子身子刚刚摔落在地,笑云已经提刀扑上,喝道:“人家手上留情,你却对个孩子下手。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还不一刀宰了!”挥刀便待斩下。“且慢!”耶律弘面色苍白,却叫了一声:“兄弟,还是饶他一命!”五魔子自地上挣扎起身,忿忿盯了笑云两眼,一瘸一拐地走了。
笑云这才放下那孩子,笑道:“好孩子,没事喽,没吓着我们好孩子么!”耶律白的小脸涨得红红的,叫道:“我爷爷是草原上的不败战神,爷爷告诉我,耶律家的人,自小便不知道害怕!”瞧他神态轻松,似乎真是毫无惧怕之意。
“白儿,胡说什么,还不谢过叔叔的救命大恩!”耶律弘这时面上已经回复了先前的豪气,走过来挽住笑云的手,笑道,“似你这等武功的,便是我也是头一次遇到。你两次救这孩子性命,若是不嫌,咱们就拜做结义兄弟如何?”若是在初见之时,笑云决不会答允,但此时他酒已喝了不少,又和他倾心交谈多时,闻言后立时满胸豪气翻涌,想也不想地便道:“好,能有你这大哥,当真是小弟平生大幸!”玉盈秀面容一变,要待阻止,已然不及。当下两个人便在大草棚前依着汉人规矩插土为香,八拜为交。再站起身来时,不由相视而笑,手挽手地走进了酒肆之中。
耶律弘挥手遣散草棚内的众多酒客,又命手下人在棚外四处守望,这才道:“兄弟,以你这等武功若是前去应征那七星风云会,只怕一去便中,只是我劝你万万不可前去!”
笑云见他神色郑重,心下一动,故意笑嘻嘻地道:“我们汉人都讲究拼出个名气,那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封妻荫子’——让咱的老婆儿子都跟着沾光!小弟这一身武功埋没已久,等了这多年才有这么一个机会,如何不去?大哥这么说,莫非是你们早有了必胜的法子?”
“必胜的法子,”耶律弘蹙起长眉,摇头道,“那倒没有!但俺答已传下了密令,在七星会上暗中布下重兵……”话说了半截,又硬生生吞下,只是苦笑不语。
“俺答这老鬼,果然要他奶奶的暗下毒手!”笑云心下大惊,忙细问端详。耶律弘自知失言,却又不愿在这新结交的兄弟跟前撒谎,只得干搓着手道:“兄弟,这等军机要事,你最好不要打听!嘿,我在大汗跟前效力已久,这回却泄露了军情……你、你可万勿外传!”
笑云见这老实人憋得满面通红,倒不好意思再问,正待想个法,旁敲侧击地探听些眉目出来。忽然一个蒙古大汉匆匆跑来,急在耶律弘耳边嘀咕几句,耶律弘也是浓眉一皱,对笑云道:“兄弟,本要留你在此地快活几日,哪知你伤了那五魔子,他师父斡兀立已经跑到大汗跟前告状去了。大汗最恨汉人殴打蒙古人,何况你打伤的还是他眼前红人的徒弟,”一挥手叫人捧上一包金银,打开来道:“兄弟且速回汉地,等大汗消了火,再来看我。我在大汗跟前美言几句,凭你武功,自不愁封妻荫子!”
笑云却对那白花花的金银瞧也不瞧,站起身来,道:“是,兄弟便暂避一时,待避过风头,自会来瞧哥哥。这些金银,兄弟却用不着!”耶律弘见他重义轻财,心下更喜,出门挑了两匹好马送他,更亲自催马送出好远。
二人并马疾行,耶律弘兀自在他耳边低声嘱咐:“兄弟,大青山下凶险得紧,你万勿一时冲动,前去赴那七星风云会!”
第二十六章 风起穹庐七星寒
那马市早关了,二人不识别的路径,只得去叫关城,好在遇上的当值将官黄克老倒是熟人,这才穿越长城而还。二人不敢停留,一路快马加鞭地赶回了鸣凤山。
聚义厅内的众人正自商议要事,原来笑云下山不到一日,陆九霄便遣人送上了书信一封,上面没甚言语,只孤零零的一行话:“下月十五草长鹰飞之际,愿附沈兄、何兄骥尾,共赴大青山之约!二君素明大义,必罔顾私怨矣!”落款却是“九霄顿首”四字。众人连日来议论纷纷,均觉是去是拒,着实不好定夺。
这时听了笑云二人所说,众人都是面有忧色,顾瑶当先摇头道:“耶律弘的话虽是吞吞吐吐,但意思却再明白不过,那大青山下只是俺答布下的一个陷阱。俺答素来诡计多端,耶律诚翼做事也远不似他儿子这般好说话,咱们一去,必是羊入虎口!”厅上众人立时便分成了几派,柳淑娴、顽石和尚等人跃跃欲试,老成持重的梅道人、顾瑶、陆亮却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有叶灵山和玉盈秀却盼着作壁上观,让陆九霄和俺答先拼个鱼死网破。
众人正自争论不休,山下又有个锦衣卫送上来一样包裹。拆开一瞧,却是陆九霄和郑凌风联笔所书的一幅书卷,上面录的正是一首唐人乐府。诗曰:
男儿徇大义,立节不沽名。腰间悬陆离,大歌胡无行。
不读战国书,不览黄石经。醉卧咸阳楼,梦入受降城。
更愿生羽翼,飞身入青冥。请携天子剑,斫下旄头星。
自然胡无人,虽有无战争。悠哉典属国,驱羊老一生。
从落款具名来瞧,这乐府的前八句显是郑凌风所书,其字刚劲逼人,透出一股目空四海的气势。陆九霄所写的后八句学得却是苏体,字字丰润,多了许多圆转的味道。梅道人也嗜好书画,看了啧啧称奇:“以字而论,郑凌风要强过陆九霄许多,他的字都带着一股剑气,让老道看了,不觉要拔剑狂舞一番。不管如何,武尊剑帝,联手一书,也是难得一见了。”叶灵山嘿嘿笑道:“这便是陆九霄所说的大义相激么?咱们要‘立节不沽名’,自然会替他‘斫下旄头星’,然后再‘驱羊老一生’!”
“我瞧还是去!”眼见众人争执不下,何竞我终于缓缓立起,扬眉道,“俺答居心叵测,咱们却不知他到底要如何,国势如此,不容我辈退缩!”
久不开言的沈炼石也是一拍大腿,昂然道:“便是陆九霄不送来这劳什子的乐府诗,老夫也要一去!”柳淑娴闻言欢天喜地,向面现愁容的陆亮笑道:“何堂主、沈先生都说要去了,你胆小退缩,还是不去为妙!”陆亮的脸色微变,却冷笑道:“你去了也是无用,真打起仗来还要靠我这条百家枪!”
笑云心下也盼着前去瞧瞧热闹,眼见众人去意已决,不由眉飞色舞起来。何竞我素知曾淳多谋,这时向曾淳道:“公子,你意下如何?”曾淳却是一直神色黯然,这时才轻轻叹了口气,道:“我没心思想这些,明日晴儿就要入土为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