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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云芊从马车里慢慢走了出来,看到楚清欢却是脸色一喜,眼睛中都带着笑意,“清欢姐姐,你怎么来的这么迟?”
楚清欢闻言不由一笑,这时间自己都觉得太早了呢。
“特意等我的?进去吧。”
皇甫云芊主动挽起了楚清欢的胳膊,“这云府的乔迁之喜父皇还真是重视,不仅让我来,竟然还让大皇兄他们都来道贺,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听皇甫云芊提及大皇子,楚清欢眉眼微微一皱,皇甫镜似乎很久不曾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了,自己安静倒是安静了,可是却不知为何有隐隐的担忧。
云府门前的小厮清一色的清秀俊朗模样,便是皇甫云芊看见也不由吃了一惊,“这云府竟然有皇宫的派头了,这府门前的小厮都这般俊朗。”
皇甫云芊可是皇宫里长大的,宫女、太监也都是秀美秀气的,能让她吃惊的,看来云府的派头的确不小。
前来参加宴会的多是各勋贵府里的小姐公子,寿康伯府的小姐庄明华和世子庄明杰,临平侯府世子东方闵和世子夫人宋灵月,承恩侯府的柳采蓉,镇南公府的南宫语嫣,长宁侯府的嫡出三小姐岳灵歌和世子岳天星,还有便是晋国夫人府的薛金莲了。
倒都是些年轻的公子小姐,只是单单是勋贵人家,偏生还七七八八都到来了,云府的主人还真是身份神秘的很。
楚清欢心中有了隐隐的猜测,大周朝云氏一族能有如此能耐的,除了昔日的沐国公云家,不做它想。
只是沐国公的勋位早就没了,而且云家又是向来定居云州的,何以如今竟是再度回到京城,还这般大张旗鼓呢?
皇甫云芊也猜到了,拉着楚清欢道:“清欢姐姐你有所不知,其实云家勋位倒不是被剥夺的,而是他们主动请辞的。”
主动请辞?这说法倒是新鲜,便是楚清欢也不由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勋贵人家不比官宦人家,向来勋贵子弟多纨绔,子孙不肖所以多是心心念念祖上的勋爵,所以更是百般珍惜才是,云家人主动辞去,这说法,还真是新鲜的很。
“公主别卖关子了,还是快些告诉我们才是。”看皇甫云芊颇是得意,薛金莲不由“求”道,这让皇甫云芊很是满意,笑着开讲。
“小时候听大皇兄说过一两句,说是当时的沐国公一把年纪行将就木,见子孙却是为了这勋位承继而争抢不已,恼火之下给皇祖父写了一道奏疏,陈情请皇祖父在他死后撤去沐国公的勋位。因为这事,云家闹的四分五裂,三房子弟气恼沐国公所为纷纷离开,只是不知道这次回来的却是哪一房的。”
楚清欢闻言不由皱眉,坊间向来传闻沐国公勋位之所以被扯是因为当时云家子弟争权夺势气死了沐国公,孝文帝一怒之下将沐国公勋位撤去,将云家子弟赶出了京城。
后来三房子弟四处飘落,这六十多年过去了,倒是在云州定居,如今的云家是云州首富,便是说富可敌国也有可能。
薛金莲闻言笑了起来,“倒是和我听说的南辕北辙。”
她正说着,却是忽然住了口,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看到薛金莲这般模样,楚清欢不用动脑子都知道是为何,除了寿康伯世子庄明杰,却又有谁能让薛金莲这般神色?
“金莲姐姐听说的是什么故事?给我也说说。”因为楚清欢的缘故,皇甫云芊对薛金莲也很是亲热,一口一个金莲姐姐,不远处柳采蓉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
庄明杰的目光如同附骨之锥一般紧紧追随,薛金莲一时间却又是察觉不到似的,笑起来道:“其实就是坊间流传的,不过看来是百姓们撰写的故事,也没什么好说的?大皇子他们来了。”
以皇甫镜为首,宣武帝的四个儿子都来到了,楚锦绣和万俟琳儿也都跟随在各自的丈夫身侧,楚锦绣比皇甫殊落后几步,而万俟琳儿则是与皇甫煜并肩而行。
“要是长姐再来,那可就是齐全了。”皇甫云芊忽然间念叨了一句。
楚清欢闻言不由一笑,长公主向来不怎么出席宴会的,今年已经参加了几个,算是破例了,今天的想必是不会来的。
只是她没想到,似乎是应了皇甫云芊的想法似的,长公主竟是和姬凤夜一道过来,身后还跟着沈潜,三人似乎正在说着什么,长公主唇角笑意淡淡,却也是心情愉悦的。
“长公主说本督排场大,却哪里比得上云家家主,看来陛下是特意想要云家主来杀杀本督的锐气的。”
姬凤夜这话三分讥讽七分嘲笑,长公主闻言道:“千岁爷锐气又岂是一般人杀得了的?云家主姗姗来迟,还是本宫来早了?”
回答长公主的是琵琶声,珠玉落盘犹如玉碎,大弦嘈嘈犹如急雨打窗,小弦切切犹如春闺私语带着温柔和暧昧。
“是公孙大家!”皇甫云芊的声音被琵琶声掩盖,一时间却又是金戈铁马峥嵘,风起云涌马革裹尸归来。
琵琶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一般,正是合了这一曲《十面埋伏》的名字。
余音勾饶,终于化作袅袅飞烟离去,却是一道沧桑的声音响起。
“劳各位久等了,云詹不才,一杯薄酒先干为敬。”
循着那声音望去,楚清欢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惊诧,这云詹的声音犹如六旬老者一般沧桑,可是容颜却不过而立之年左右,或者说从这张脸上你看不出他的年龄。
二十多岁的年华,三四十岁的春秋鼎盛,五六十岁的沧桑悲凉,这一张脸上竟是都能流露出来,这是众人见所未见的。
便是长公主也不由多打量了云詹几眼,倒是她身侧姬凤夜却是把目光落在了楚清欢身上。
云詹给与众人的感觉是通过他的那张脸,可是楚清欢却是整个人都给他一种捉摸不透拿捏不准的感觉。
他看人向来是毒辣,只是楚清欢却是给他最大的错觉,让他恍然觉得眼前的并非是十五岁的少女,而是五十岁的女人那般。
洞察世事,冷静沉着,最是无情。
“能将公孙大家请来让我等一饱耳福,云家主何罪之有?”
公孙大家是琵琶国手,十多年来向来不出教坊,姬凤夜这话固然是实情,却也是带着几分试探的。
云詹闻言朗朗一笑,“千岁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云某之幸。这边庭院窄小,请诸位移步至小兰亭,曲水流觞方不负今日。”
十月下旬的天气已然几分冰凉,只是小兰亭处却是透着暖意,蜿蜒的流水中散发着淡淡的热气,庄明华不明所以拉着兄长的衣袖问道:“大哥,难道这水是烧开的不成?怎么还冒气呢?”
庄明华这声音颇是天真,惹得万俟琳儿轻声一笑,“这水里透着硫磺的味道,分明是温泉。”
她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庄明华顿时不满,反驳道:“不可能的,京城除了皇宫里便再也没有温泉的。”
万俟琳儿何尝被人这般反驳过,脸上顿时露出怒意,皇甫煜狠狠瞪了她一眼,“跟小姑娘家置什么气,没出息。”
他说的声音虽低,他前面皇甫华却是听了个清楚,良久却没听到万俟琳儿说话,皇甫华不由唇角微扬,看来六弟还真是御妻有方,这么一个大昭的烈性子,这么快却是就软了下来了呢。
“这硫磺味道大概是因为木柴燃烧的缘故,庄小姐说的倒也不错,水是烧的,却并不开,你可以试一试。”
庄明华果真是伸手一试,顿时喜笑颜开道:“哥哥,云家主说的是真的呢,你也试试。”庄明杰向来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天真烂漫,只是他正偷偷打量薛金莲,没提防自家妹妹一时兴起的举动,整个手都按到了溪流中,溅起的水花泼了他一脸,顿时惹得众人一笑。
偏生庄明华还很是紧张问道:“哥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没事吧?”
没有从薛金莲的脸上看到任何表情波动,甚至她都不曾笑一笑,像其他的人那般。庄明杰只觉得心痛,胡乱地摇了摇头,庄明华一时间说什么话他一句也听进去。
曲水流觞,最是文雅的游戏,便是长公主也都参与其中,看到受罚之人被惩罚表演各色节目,眉眼中笑意都溢了出来。
琴声戛然而止,酒杯看看停在了楚清欢面前,操琴之人云詹睁开了双眼,看着楚清欢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打量和笑意,“这次该云詹出题了。”
曲水流觞游戏规则,一人抚琴,琴声停止,酒杯顺着曲水流淌在谁前面,谁便是要受罚。而受罚之人表演之后则是下一次的抚琴之人。
当然,若是酒杯没能流淌在谁面前,那么抚琴之人便是要自罚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