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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之中历来关押重刑犯,涉及皇室中人,造反谋逆的大罪,里面环境尚可,一人一间牢房,说不上有多舒适,至少不像一般的牢房一样阴暗潮湿,一般的犯人想进还进不来呢。
曾经有个贪墨的宰相,改朝换代之际被政敌扳倒,一心想住到这天牢之中,却被以身份不够而拒绝,最后含愤死于自己的屎尿之中,和蟑螂老鼠为伍。
也不知道是否刻意的安排,顾盼和太子妃被送入了相对的两间牢房,二人中间仅仅隔了一道一臂多长的过道。
待牢头行远,抱着孩子的太子妃突然扑到了栅栏上,一只白嫩的手死死抓住黑色的栏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死死盯住顾盼,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般咆哮着:“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丧尽天良啊啊”
太子妃一边骂,一边掀开孩子的襁褓,孩子受了惊吓,立刻哭了起来,太子妃却不管不顾,把孩子的脸紧紧贴上栏杆,吓坏的孩子哇哇地哭了起来,一张小脸在牢中明暗不定的火把的照耀下,看的人一阵心疼。
太子妃歇斯底里地哭喊着:“这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原因,这么小的孩子就要死去了,他还这么小,他还没有学会说话,没有喊过我一句娘亲,就要死去了啊 ”
顾盼看着对面凄惨的母子二人,平静无波的心中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她死死咬住下唇,眼前这一幕显然超出了她的想象,她有理由憎恨皇后,憎恨贺家这个庞然大物,可是当报仇的对象精确到了个人身上,她赫然发现,这种伤害让她备受煎熬。
如同太子妃所说,那个孩子,绝对是无辜的。
顾盼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想起了顾家同样无辜的族人,想起了顾远南泣血的控诉,对于太子妃的指控,她无言以对。
顾盼伸出瘦弱的双手,掌心向上,她怔怔看了半晌,最后紧握成拳,就这样吧,让她的双手染上鲜血,把贺家拉下水,这种痛苦让她一个人承担就够了。以后表哥,就可以幸福的生活下去了。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七十章 奸夫
太子妃哭闹一会儿后,抱住孩子开始嘤嘤哭泣起来,低沉的哭泣声在昏暗的牢房里不停回荡,像是午夜游荡的女鬼,听的人浑身发冷。
顾盼的头昏昏沉沉,先前滚钉板的后遗症开始显现出来,她的身体一阵阵发冷,眼睛半合,意识在逐渐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牢房门口传来了铿锵的声音,铁门被拉开,两个狱卒抬了一提食盒来,分别在太子妃和顾盼面前放了饭菜。
顾盼挣扎着爬起来,颤抖着双手捧住饭碗,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她还没有见到结果,她还不能死去。
太子妃倒是毫无胃口,怏怏地抱住孩子,缩在角落里,像是个死人般,动也不动。
顾盼吃罢饭,人却是更困了,眼皮沉重的耷拉到了一起,整个人都睡死过去。
送饭的两个狱卒互相点了点头,其中一人自发地到了门口把风,另外一人低声唤道:“殿下,殿下……”
太子妃依然如同死鱼一般一动不动,狱卒登时急了起来,他顾不得其他,脱口而出:“晋王殿下叫我传话给您”
太子妃一怔,头猛地偏了过来,晋王做事滴水不漏,她深信,二人之事绝无他人知晓。
太子妃手足并用,爬到了栅栏前,急切地望着眼前的狱卒,连声问道:“晋王,晋王殿下他说什么了?”
那狱卒低头看了眼太子妃怀里的孩子,犹豫了一下,道:“晋王殿下要您明日指认奸夫,他说,可以保证这个孩子的性命无忧。”
太子妃一个激灵,怀疑地看向狱卒,反问道:“指认奸夫?”
狱卒压低了声音,与她耳语一番,随后不再看太子妃一眼,提起食盒,与放风的狱卒一起,匆匆离去。
太子妃双手环住孩子,这孩子今日受了不少惊吓,又哭闹了半天,此时累的在她怀里熟睡过去,长长的睫毛在脸蛋上投下两排剪影,看着十分惹人恋爱。
太子妃把脸贴上了孩子的脸,喃喃道:“宝贝,我要你活下去,我只要你活下去……”
费总管把行刑文书恭敬地交到了皇上手里,半弯着身子,安静地立在一旁,皇上一目十行,扫完整个文书,突然爆笑出声:“哈哈,实在是有趣,只怕那个贱人也没有想到,会被自己的侄女把这件事捅出来吧。”
费总管闻言,心里顿时有数,皇后,只怕大限到了。
皇上沉吟半晌,嘱咐道:“明天,你再给太子妃一个机会,看她能否指认出奸夫来,她既然口口声声这孩子是皇家血脉,朕倒要看看,是哪个不争气的儿子做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丑事来。”
费总管恭声应了,无声地退了出去,自始自终,没有看上一眼身着道袍,头挽道髻的皇上。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顾盼就睁开了眼睛,这一夜她似乎睡的特别沉,精神却好了很多。
狱卒很快抬来早饭,她匆匆吃了两口,无意间瞥到太子妃的脸,苍白的毫无血色,嘴唇寸寸干裂,对着眼前的食水视而不见,顾盼轻叹一声,亦是放下手里的碗,她不后悔所做的,但是若说她完全的心安理得,她也做不到。
过了片刻,狱卒收走了二人的碗碟,牢头亲自提着镣铐来给二人锁上了,之后打开牢门,皮笑肉不笑地道:“两位娘娘,上堂了。”
顾盼心一沉,知道是非对错,今日里就要见个分明了,她沉着地挺起胸膛,拖着沉重地镣铐,一步步地出了牢房。
她和太子妃分坐了两车,行了一炷香的功夫,到了大理寺前,顾盼下了马车,看了眼周遭的青松苍苍,忍不住呼吸了一口新鲜口气,这种景色,只怕日后再也见不到了吧。
太子妃与昨日判若两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跟在顾盼身后迈入了大堂之中,一抬头,见昨日里的几位大人都在,晋王,齐王和皇后娘娘却都没有来。
没等太子妃有所反应,旁边传来了一声厉喝,“你个贱人,败坏我贺家家风”
一个身着三品官服的中年男子冲了上来,对着太子妃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太子妃只来的及伏下身子,死死护住怀里的孩儿。
堂上的几个大人反应不及,待那男子终于被衙役拉开,太子妃已经被打的浑身青肿,她不敢置信地看向那个施以辣手的男子,自己的亲生爹爹,他一脸的怨毒,犹自骂骂咧咧:“你个不要脸的jian货,若非你是正室嫡出,你以为这太子妃的位置轮的到你坐?不争气的东西,偏偏做出这等丢人的丑事”
太子妃一颗心无限地滑落深渊,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我,我的娘亲呢?”
她爹爹理直气壮地道:“教导出你这等女儿,这种妇人,自然被我休回家去了。”
太子妃一怔,脑海里理智的堤坝轰然倒塌,她的心中反反复复地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这么多年忍辱负重,苟且偷生,究竟是为的什么?
到头来,不得宠的母亲还要受这等耻辱吗?
也好,既然母亲和贺家再无关系,那她,也没什么牵挂了,太子妃深深地看向怀里的孩子,毅然下了决心。
费总管脸色一沉,对着衙役呵斥道:“把这喧哗公堂之人给我轰出去。”
中年男子顿时勃然大怒,他一边挣扎一边吼道:“你敢,我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嫡亲兄长,是堂堂的三品大员”
费总管嗤笑一声,轰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衙役们毫不客气地把当朝国舅架了出去。
汪大人习惯性地擦了一把冷汗,解释道:“这个,这个……”
费总管满不在乎地打断他的话道:“汪大人,本官懂的,无需多言。”
汪大人顿生知己之感,这费总管真是善解人意啊,他说话间语气不自觉地又低了三分:“费总管,您看,现在当如何做?”
费总管气定神闲地一笑,转头看向伏在地上的太子妃,面色一正,凛然正气地喝问道:“贺氏,你的奸夫何人,说”
太子妃浑身颤抖,她一咬牙,斩钉截铁地道:“是成王”
一片哗然,昨日里太子妃一时情急,几个大人虽然略有些心里准备,但是当事实真的呈现在面前时,还是掩盖不住心中惊愕。
这等事情,自然还是费总管最有经验,几个大人求助地看向了无所不能的费总管,费大人暗叹,皇上真是料事如神,他咳了一声,板着脸对汪大人道:“那就请成王大人走一遭吧。”
话罢,自下了公文,叫人去传成王了。
成王今日大宴宾朋,按理说,此时乃是多事之秋,他不应如此嚣张,而且打着小妾再诞麟儿的旗号,怎么看,都有些嘲讽太子的意思。
只是他心中得意,这太子无嗣,父皇若是再选个接替人,还不得选个子孙众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