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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大娘生的一双大手,却灵巧异常,三两下就卸了十几根针出来,又抽出一块红色绒布,把针在上面按照长短摆了一列。
贺大娘拿出最小最细的一根针,对着顾二解说道:“这个是叫发针,最是细小,打造起来十分不易,百两银子才换了这么一根,比金子还要贵上几分。”
顾二不晓得金银的珍贵,对针本身却好奇的紧,眯着眼睛全神贯注的也只看到了贺大娘手里模模糊糊的影子。
当下不禁有些困惑,顾二脱口问道:“这么小的针,要用多细的线啊。”
贺大娘抿了抿唇,乐了,把针放进了顾二的小手里,故意卖着关子道:“你且仔细看看。”
顾二低头凑近了掌心,费力地看了半天,惊呼道:“大娘,这针怎么没有针眼?”
贺大娘哈哈大笑,从顾二掌心拈起那根针来,又从针线匣子里摸出一把剪刀,咔嚓一声,剪了根头发,取了寸长的一段,用手里的发针对着发根扎了一下,笑着道:“看清楚了吧,这发针是这么个用法的。”
顾二恍然大悟,原来是用来加工头发的,她随即又吃惊地指着贺大娘手里那根头发问道:“难道这头发才是真正的针?”
贺大娘点了点头,笑道,“这头发做成的针非铜非铁,不伤布料,只是过于柔软,只有最最纤细的布料才用的上这针了。”
说着,贺大娘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缅怀之色,轻声道:“像是三年织半匹的流云纱,就必须用这种针才能绣上花样。”
放下发针,贺大娘接着拈起一根牛毛般粗细的针来,继续讲解道:“这个叫绣王,若是想在绣好的花样上再绣些旁的东西,就得用它了。”
顾二如饥似渴地听着贺大娘讲解各种绣针的用途,恨不能一口气把这些针的用法统统学会,一双小眼睛熠熠发光。
讲到最后,贺大娘拿起了最大号的绣针,长约一寸半,比其他的针都要粗上许多,前面的针一个个都稀罕的很,到了这里,顾二更是睁大了眼睛,只盼贺大娘再讲点稀奇东西出来。
贺大娘哑然失笑,把针放进了顾二手里,轻描淡写地说:“这个针没什么稀奇的了,就是纳鞋底用的。”
见顾二脸上没有丝毫轻贱的意思,贺大娘心里舒坦许多,继续道:“你就先从纳鞋底开始吧,这个针你就拿去用吧。”
本想着顾二会委屈,会不满,谁知道顾二又惊又喜的抬起头,宝贝一样的双手捧着那粗针,一双小眼睛睁的圆圆的,连声问道:“真的吗?这根针真的送我了?大娘要教我纳鞋底吗?”
简直欢喜的疯了。
贺大娘心里对顾二又喜欢了几分,却也打定主意要好生磨练她一下,性子好是好事,但做了绵羊任人宰割就悲剧了。
贺大娘点了点头,看了眼顾二脚上破破烂烂的鞋子,笑着说:“你不妨就先给自己纳上一双鞋底,等做好了鞋底,我再教你些粗浅的花样子,做个鞋帮出来。”
顾二咬紧下唇,欢喜的说不出话来,心里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对大娘好,恩,要很好很好才可以。
贺大娘也不废话,又翻出一块边角料子,量了顾二的脚的大小,把布折了几叠,按着顾二的脚的大小剪了一摞布出来。
贺大娘讲解时和气,到了真格教导小徒弟的时候又极为严格,她只做了一遍,就叫顾二自己动手,很是残酷地说:“你自己仔细着点,若是两只脚做的大小不一样了,就得自己受着。”
顾二没有被吓倒,专心致志地照着贺大娘的样子,剪了另外一只脚的样子出来,贺大娘暗自点头,这丫头,倒不是个笨的。
贺大娘又端出白日里准备的米汤来,把布一张张浆过了,顾二有样学样,两只鞋底布很快都浆过一遍,贺大娘就唤着顾二把这些布沿着窗台摆放整齐了,等明天阴干了,就可以动手纳了。
顾二眼巴巴地望着一排湿漉漉的鞋底布,若是贺大娘不在,怕她就要上前用嘴不停的吹干了。
贺大娘晓得她这点小心思,一巴掌拍在了顾二后脑勺上,骂道:“没出息的家伙,一个鞋底把你高兴成这样,过来,昨天学的字可还都记得了?”
顾二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鞋底布,转过头来,已经收了心,她正是学知识的年纪,一天里只盼着贺大娘多教她些,当真是来者不拒海纳百川。
顾二小身板坐的直直的,小嘴一张就开始背诵:“人之初,性本善……”
贺大娘凝神去听,竟然完全正确,心里一喜,又想着小孩子记性好,能背不一定能写,就翻出了纸笔叫顾二写来看看,顾二一笔一划的写了出来,看着却比昨天写的工整多了。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三十五章 贺大娘两把菜刀又发威
贺大娘暗暗吃惊,问道:“你怎么今日里写的这么好?”
顾二嘿嘿一笑,说:“昨日里躺床上,一时睡不着,就使劲地想着这些字,白天烧火闲下来的时候就用手在地上比划。”
顿了下,顾二连忙又补充道:“我都是看左近没人注意的时候才比划的。”
贺大娘很是欣慰,哪个师傅不喜欢上进的徒弟?当下更加卖力地教导顾二。
教的认真,学的更认真,不知不觉到了三更,中间请大夫的婆子来回了话,贺大娘没叫她进屋子,只站在门外面,婆子说大夫给王顺家的瞧了,没什么大碍,休养下就好了。
顾二在屋子里听了,彻底的放了心,全心投入到了习字的热忱之中。
见天色不早,贺大娘就叫顾二自去睡,自己却翻出了件旧褂子,裁裁剪剪,又修了下边,第二天,顾二醒来,穿着贺大娘改好的旧衣,熨帖合身,望着两眼通红的贺大娘,真心实意地唤了句:“大娘~”
贺大娘却又成了灶房里的土皇帝,板着脸训道,“赶紧起床该干活了。”
顾二听话地跟在贺大娘后面出去,一张小脸掩不住的笑,喜滋滋地摸着身上合体的衣服,险些撞到了贺大娘身上去。
既然大夫说没什么事,王顺家的挣扎着起身也到了灶上,见了贺大娘双膝一弯,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响头,哽咽着道:“大娘的救命之恩,奴婢无以为报,只盼着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
来世?贺大娘心中嗤笑,面上也淡淡的,“既然没事儿了,就好好干活。”
旁的也不多说,自去教导顾二烧火了。
昨天王顺家的闹了这么一出,婆子媳妇们都安生了,整个上午厨房里静悄悄的,就是求人帮忙递个葱,找个蒜的也轻声细语,生怕引了人注意。
中午用了饭,吃饱了,面色红润了,婆子媳妇们声音开始大了,却都挑些喜庆的事情说,大少奶奶眼瞅着就要生了,这可是李府第一个曾孙,怕不知道要金贵成什么样子,到时候咱们也能落不少赏钱吧。
婆子们说的正喜乐,厨房外面突然冲进来两个人,扯着王顺家的就往外走,王顺家的嗷的一声开始嚎哭,一双手死死巴住门框,两条腿跪倒在地,死活不往外迈上一步。
扯着她的那人立刻扬起手,下了死力在王顺家的脸上身上一顿乱打,一边捶打一边骂骂咧咧:“你个小婊子,老子已经写了休书,今天就把你卖了,你走也得走,不走就把你打个半死再拖出去!”正是王顺。
另外一个跟着王顺一起来的却是个婆子,一把年纪了,打扮的花枝招展,不看那腰身和老脸,就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一样。
笑起来满脸褶子,偏还用手娇羞的捂着嘴巴,装模作样的去拉王顺,对着王顺家的和蔼地劝着:“我说小嫂子,出嫁从夫,你就别犯倔了,还真要死在这里不成,这人哪,好死总不如赖活着。再说,去了老婆子那里,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说着这婆子拍了拍胸脯,大声保证道:“有老婆子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
又对左右围过来的婆子媳妇们陪笑着,叫她们帮忙劝导劝导。
贺大娘冷眼旁观,哼了一声回到厨房里,片刻后,一手一只,两只手端了两把大菜刀就冲了出来,也不打招呼,菜刀呼啸着就向王顺砍去。
王顺听到风声,乍一回头,眼瞅着菜刀迎着面门而来,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的上王顺家的,手一松,王顺家的带着满脸的鼻涕泪,连滚带爬的到了贺大娘脚下,嚎哭出声:“求大娘救救奴婢,他要把我卖到窑子里啊!”
贺大娘脸一沉,一双利眼在王顺和那婆子间来回扫视,那婆子就不乐意了:“什么窑子,咱们家是开酒楼的,就是给大爷们唱个小曲,倒倒酒的,你埋汰自己也别埋汰别人啊。”
话罢,看了一眼披头散发双眼红肿的王顺家的,不屑一顾地说:“就你这模样,叫出去倒酒,老婆子还嫌丢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