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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妄言-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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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以三鼓为率,客倦罢去,他挑灯作传奇,达旦不寐。他若见了戏班中有个好旦脚,就爱之不置,定要同他相厚一番。要是见了个女旦,竟连性命都不顾了,不弄到手不已。他先遇阴氏时,虽然心中十分相爱,他怕阴氏被窝中利害,故不敢要她,不然他夫妻也不能保全回去此。此时南京有一个小财主姓白,他祖籍原是苏州,故此人都称他做白舍。他家中养了一班戏子,内中有一个女旦,名字叫做娇娇。生得模样俏丽,娇媚是夸奖不尽,且八脚俱全。那腔口板眼吞吐清楚,都从牙缝中一字字逼将出来。音韵悠扬,真似一管箫声,令人听得魂消心醉。又只得二十岁,阮大铖一见了,骨软筋酥,千方百计要弄她回来。这娇娇果然生得好,怎见得:亭亭如玉,更饶绕梁之音;楚楚如花,时做风骚之态。媚眼中善引淫人之魄,纤腰下惯消浪子之魂。赛过烟花妓女,胜似乔扮娈童。美哉绝世梨园,允矣无双雌兔。
  那娇娇是一班之冠,起初她主人如何舍得放她?后来亏那有见识的亲友提醒了他,道:“戏旦固可爱,自身尤为可爱。他是魏上公头一个心腹,东林多少大老被他害得家破人亡,何况你一个白衣财主?若恼了他,把你窜入东林党籍,轻则荡产破家,重则叫你死无葬地,连正经妻孥皆不能保,依旧人还白白拿去。这岂不是为惜一指,连肩臂都不顾了?不若趁早送与他去,不但免祸,或者他欢喜了,还可得几两银子,再去买个人来教罢。”那白舍听了这话,深为有理,且素常也知他的利害,遂送了与他。阮大铖得遂了心,大出手,竟送了二十四两身价。那白舍为这一个人费半千金还不止,还费了几年心力教成,可稀罕他这几两银子,推辞不受,宁可白送。阮大铖只说了两声多谢,莞然笑纳。
  他自从得了这娇娇,真如获了至宝。要他的心肝五脏煮汤吃,他也情愿掏出奉承。另收拾了三间精致房子与她住,买了个丫头叫赛红服事她,做衣服制首饰那不用说得。不但把别的姬妾视同粪土,连他嫡妻毛氏也如同陌路。这娇娇善于音律,阮大铖向来填的词,内中或有差谬不合板眼处,她都一一指出。阮大铖又得了一个良师,更加钟爱。
  此时阮大铖已四十岁了,俗语说月里嫦娥爱少年。阮大铖虽然十分爱她,她在矮檐之下不得不假喜假笑,与他假亲厚,倒真心真爱看上了他长子阮最。
  这阮最才二十一岁,一则年纪与她仿佛,二则生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又轻轻薄薄,浑身骨头没有四两重,就像戏上的一个风流生一般。娇娇在戏场上看惯了这般人物,所以心中私爱。就不知这阮最也早已看上了娇娇。阮最的妻子郑氏虽然貌也美,心甚淫,却像个泥美人,一点风韵也没有。所以阮最常道:“与她行房,竟是弄死人一样,有何趣味?”他倒爱一个龙阳小子,叫做爱奴,时常干他的后庭。自从见了娇娇之后,精魂俱失,一心一意魂梦颠倒的想念着她。但她系老子的爱宠,岂敢轻易动手动脚?只好无人处撂一半句俏话儿勾引,哪知娇娇爱他比他相爱还胜数倍。
  男去偷女甚是艰难,女要偷男易如反掌。只消眼角微微留情,话语暗暗递春,不知不觉就相合而为一了。你道为何如此容易?他二人既两情相爱,彼此笑语中就有许多勾引的话头。那阮最既是拿云捉雨的班头,窃玉偷香的领袖,这娇娇又是四海纳贤的女旦,况又是多多益善的淫娃,还是顾什么羞耻,惜什么名节的不成?但娇娇俨然有庶母之尊,不便俯身下就。然那一种相亲相爱之情,自然各别。阮最心虽默会,但不敢轻易下手。或恐忽然有变,如何了得?故此但见父亲一出门,就到娇娇房中,姨娘长姨娘短喁喁笑语,奉承得那娇娇连心眼里都快活。她也和颜悦色,大相公长大相公短的相答。阮最有心要下手,他恐老子一时回来撞见了,只得权且纳住。
  一日,娇娇斗着毛氏所生次子阮优顽耍,恰值阮最走来。那阮优才五六岁,甚是乖巧。娇娇笑向阮最道:“你兄弟好乖,我心里很疼他。”阮最就递进一句道:“他小呢,知道什么?一样的儿子,姨娘就不疼爱我,不怕人说你偏心么?”娇娇笑着,也不答他,抱着阮优在怀中亲嘴。阮最也来亲那阮优的嘴,几几同娇娇的嘴三个合在一处做了个品字,她笑着瞅了一眼。又一日,娇娇正在吹箫,阮最走来笑道:“姨娘,古人说吹箫引凤,你把我引了来了。”娇娇住了,笑道:“我引的来不是凤,是一只狗。”阮最笑道:“姨娘把我比做狗,那狗是连娘都要跳的呢。”娇娇也不恼,只笑了笑。阮最见有八九分光景,只等老子远出,便想着实调戏她一番,好做圆满功德。
  一日,春景融和,天气晴爽,阮大铖被一个好朋友请了出游燕子矶。阮最知有竟日之空,满拟今朝要完成好事,早饭后便到娇娇房中来。娇娇正在那里看阮大铖编的《春灯谜》,阮最笑向他道:“姨娘,我父亲编的这戏,我细看来,哪里及得古人作的风流。”笑嘻嘻向她做着那戏上的关模,道:“像那《西厢记》中的‘软玉温香抱满怀呀,刘阮入天台。’又道:”你那里半推就,我这里乍惊乍爱。‘又道:“你软腰款摆,我花心轻滴。露滴牡丹开,蘸着些儿麻上来,那活捉里头的那几句也好。’他道:”银缸下和你鸾交凤滚,向纱窗重拥麝兰衾。‘又道:“听你娇吐依然旧声音,打动我往常时逸兴,动了我往常时兴。’也就是那后诱上的白也好。张三郎说:”公明兄既是通家,尊嫂也就可以通一通了。‘姨娘,你说这样的曲白何等有趣?“那娇娇也不回言,微微笑着斜瞅了他一眼。阮最想道:”今番好事就在此一刻了。“趁丫头不在跟前,再着实调戏她一番,便可上手。又笑嘻嘻的道:”你这个姨娘的姨字不好。“娇娇道:”怎见得不好?“际最道:”一个先生念《诗经》,念到委蛇委蛇,他照着本音读。先生说:“这念做威移威移,你念错了。’那学生后来但是蛇字他就念做移。一日,吃饭来迟,先生要打他,问他往哪里逃学去来。那学生哭道:”我并不敢逃学。方才在街上看见几个花子在那里弄移来,弄了半日,把那移弄得稀软动不得,才歇了。我故此来迟。“那娇娇忍不住笑骂道:”促恰短命鬼,既这么说,你明日不许叫姨,就单叫我娘。“那阮最跑去把门关上,到她面前双膝跪下,一把抱住她下身,道:”我就学苏州人骂的,做个肏娘贼罢。“伸手就去扯她的裤子。娇娇道:”好大胆,我是你的庶母,都是这样得的?还不放手,看我叫起来就了不得。若撞了老爷回来,你就该万死了。“那阮最见她话虽如此说,却满脸是笑,知她心是肯。说:”到此时,就是天雷打我,也顾不得了。我那亲亲的娘,你慈悲成了好事罢,不然我就要死了。“
  那娇娇也不十分坚拒,她不用手捍御,只拿嘴说,被阮最扯开裤子。娇娇假意要拿手掩时,早已被他摸着那又肥又美的妙物。此时娇娇已被他调弄得情兴如火,任他行事。阮最即将她抱到床上,褪去红衫,自己忙脱了裤子,扑上身,挺着阳物向胯中乱捣。娇娇一面把屁股撅着,拿阴户就他的阳物,一面说道:“我当你是顽,你竟当真弄起我来。一个庶娘母都许这样么?”阮最笑道:“小娘儿原是混弄得的。”一下弄了进去,两人痛弄了一阵,方才住手。娇娇笑道:“你这恶强盗,我生生被你强奸了。我今早月事才净,若这一下被你弄得了胎,后日若生下来,还是算你的儿女,算你的弟妹呢?”阮最也笑道:“俗语说的,穿青衣带孝,死鬼肚里明白就罢了。”二人说说笑笑。娇娇笑道:“你也是个不知足的馋狗,你的娘子也就算标致的了,放家食不吃,倒来算计我。你一个人想占便宜弄两个,太觉没良心些。譬如你老子此时要想你的娘子,你敢就舍不得了。”阮最道:“我家的虽然标致,死死板板,一点风韵也没有。你想,同一个死人干事有何乐处呢?若只图模样,难道雕一个木头美人也可行乐么?你道我家食不吃吃野食,你不听得说,野花偏有色,又道家花不及野花香么?要说我想占便宜,老子要想我家的我舍不得,那倒不相干。若他老人家肯换,我就情愿将媳妇洗得干干净净的孝敬。把你与了我,我同你做一对恩爱夫妻,同生同死,也是愿意的。你说我算计你,这就辜负我的好心了。我见老爷将五十岁的人了,一来恐伤了他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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