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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兄,可是——意在天下?”不想周瑜不答反问。
孙策未曾料到他竟如此直接,但冠礼上自己的确踌躇满志,只道大丈夫生于乱世自当除暴安良、扫除战乱,还天下百姓苍生以安康太平,遂点头认了了。
周瑜早已料知答案,却还是不甘心地期待着什么,但见他眸色里似晓日破云初升,明煦昭然地应了,便也几不可闻的缓慢叹息,敛下眼眸说了句:
“瑜,知道了。”
义兄意在天下,瑜——便只能为你踏碎河山了。。。
湖边的风毕竟大些,雨帘也越发紧密起来,孙策解下外袍,遮在周瑜头上,道一声“春雨微寒,小心着凉。”遂走去湖边想收起那张焦尾琴,忽然想起方才那曲忧伤的《昭君出塞》,遂小声咕哝:“小小年纪倒多愁善感,老气横秋的。。。”
周瑜听到“多愁善感,老气横秋”八个字,感叹孙策真真是早慧得紧,自己那不说汗牛充栋、却也算书盈四壁的 “手抄本”倒是被他学以致用地千捷百巧,知他仍在怨念自己瞒着表字一事,便解释道:“《昭君出塞》是我故去堂兄周晖所爱之曲,而公晖哥哥,就是为我取字戴冠之人。”
周晖,孙策是听过的。大司农、光禄大夫、献帝太尉周忠之子,先为洛阳令,后去官归乡,与族中兄弟召集了大量的勇武之人雄踞于江淮之间,若能韬光养晦其势力恐不在袁氏兄弟之下。只可惜,董卓之乱时,为救周忠,周晖一脉兄弟尽数被董卓劫杀。
思及此,孙策不免唏嘘,庐江周氏当真是汉代的名门望族,若不是汉室败落身逢乱世,他的小瑜儿该是何等安富尊荣、无虑无忧。。。
“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堂兄为我取字‘公瑾’实是怕我怀才不遇,希望能得遇明君。”周瑜苦涩一笑,“非瑜刻意隐瞒——尚不忍提及,罢了。。。”
琴音妙语犹在耳边,却只剩我,只影形单。。。
周瑜眉头紧锁,未尽的话语哽在喉间,他没有告诉孙策的是,自己曾冥思苦想、千方百计去避免惨剧的发生、世家的败落,然而怎奈人小言微、书信不通,一切又如此巧妙而残忍地与历史重合。。。
湖面涟漪层层叠叠,偶尔柳枝飞掠,徒留一叶飘零,孙策听罢顿了顿,心头竟酸涩异常,回头去看那已沉默不语的少年披着自己外袍,孤零零立在比他还高的青柳树下,衣衫上沾了水汽,双手轻叠垂在身前。。。真想,拥他入怀。
顺手将焦尾琴放入行囊,孙策走过来轻托周瑜腰间将其送上马背,自己也旋即上马坐于周瑜身后,左手犹自圈着他的腰,伸出右手搂过他的肩膀,将对方更加拉近自己——许是说话累了,亦许是淋浴冷了,孙策只觉得这放心倚在他怀里的身子分外柔顺乖巧,不由得放缓了语速在他耳边软语哄道:
“瑜儿,叫声哥来听听吧。”
“公瑾,我也是你哥。。。你还有我!”
周瑜任他抱着,感觉到耳边那温热的吞吐打在自己颈子里,再熟悉不过的痞气十足,尾音却透着一股无畏和洒脱,就像盎然春风,奈你万般愁绪,总会被吹散而尽。。。
天命究竟可不可违的忧虑暂且放在一边,周瑜放任自己再醉一次春风,近似叹息般叫了一声“哥。。。”
☆、第五章、雏鸟初啼,子夜月正明
初平元年(190年),舒城外的江山风雨飘摇,大汉走到了它命数的尽头,十八路诸侯纷纷打出讨董的旗号愤然起兵:北方的风吹来血染的气息,盖过了舒城桃花灼灼的清香,四方蠢蠢欲动,野心与欲望最大限度地充斥开来,分崩离析的天下,山雨欲来的不安着实让人焦躁难耐。
孙坚为长子行完冠礼后便带领一干将领匆匆动身返回长沙,却在舒城城郊遇到了只身前来送行的周瑜,料他必是有事相商,遂遣开了近卫,正欲笑问公瑾贤侄可是有事相嘱,却见骑着“翩跹”的沉稳少年躬身下马,一脸郑重
“愿文台将军听晚辈一言,讨董联军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各自心怀鬼胎,联盟信义脆弱不堪,文台将军作为先锋军,自是骁勇善战 、所向披靡,然孤军难以为继,何不帅亲卫平定江东故里,彼方沃野千里,名士如云,并有长江之险依仗,正是征伐建功之根基,孙氏谋定江东,必有所作为。”
听完周瑜一番浑不似舞勺之年的言论,孙坚惊奇万分,连连腹诽自家长子真真交上了了不得的朋友,遂认真思付所言,沉吟良久,终是摇摇头:“瑜儿所言不无道理,然他人如何未可知,坚不能背弃联军信义,置国难于不顾,寻一方割据;若真如瑜儿所言,待联军土崩瓦解之际,坚再依言谋划,可好?”
对方望向自己的笑容太过和煦慈爱,而略带鼓励赞赏的语气里亦不乏宠溺,这回答和自己料想的一模一样,此时的孙坚仍是将匡扶汉室的信义看得极重,周瑜几番欲言又止,亦终是无奈的叹息一声,恭恭敬敬地上前一礼,同时双手奉上一封丝绢包裹、结实蜡封的书信, “文台将军心意已决,瑜不再多言,只盼此去珍重,若他日捡到一块上写“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虫鸟篆字的石头,切记拆开此信一看。”
孙文台虽满头雾水,却也接过信仔细收好,点头应允后重又打马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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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是中原嘶马狼烟,未经战火的盛春舒城仍难得的一派欣欣向荣,地表的浅草早已争先恐后地探出头,只待长成深翠流光,柳枝碧玉新妆、摇曳生姿,桃花灼灼绽放、烂漫山野,屋檐下雏鸟新啼,玲珑婉转。
周府里那踌躇满志的孙家公子,不安分的少年心思摇曳昭然,倒是像极了那用桃花纸糊成的燕子风筝,即便乘着最轻巧的微风,也能放飞到看不见的高朗琼霄——清晨里榕树下暖风处处,孙策思及爹爹率孙家军前去讨贼却留下自己看家护院,剑舞得时心猿意马,正觉得少滋寡味、郁闷烦躁时,忽听一曲汉武帝的《秋风辞》凛冽而来,琴声如楼船浩荡逆行江中,风起云涌中大雁南归——烦躁抑郁竟随那大风骤起搬的旋律一扫而光,顿时豪情满溢、胸中丘壑尽现!
孙策和音挥剑而舞,曲调时而如和风细雨,时而如江南燕呢,时而如铁马金戈,时而如沙场点兵,幸好舞者亦剑式娴熟,一招一式矫健潇洒,竟与琴声配合得天衣无缝。舞毕收式,琴声也恰到好处地夏然而止,孙策寻着余音望去,只见檐廊下自家义弟盘膝而坐,钟爱的错金焦尾琴置于其上,一曲终了,抬头报以一笑。
孙策展颜回之,两颗虎牙迎着阳光冉冉生辉,立时插剑入鞘,几步行至近前,道一声“公瑾,早~”便探手随意去拨弄琴弦,“嘈嘈切切”一片杂鸣。
“唉。。。爹去讨贼,却让我留守,真是好生无聊。”
周瑜拍拍他那肆意折磨琴弦的手,提议道:“嗯。。。舒城九江间有一霍山,山上盗贼横行多年,不若——我们去讨山贼?”
孙策一听立时来了精神,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绞山贼一事周瑜看似随口一说,实则已筹备数月,那霍山的强盗头目正是后来投于刘繇配下的樊能与于糜,樊能是豫章郡人,自小领着街市上无赖混混游手好闲,后与人斗杀,怕吃官司,亡命他乡,上霍山做了强盗,渐渐聚起四、五百号人。附近几个小县都曾被他洗劫过,独对舒城未敢轻举亡动,只因有个世代为官家奴上百的周家,后周晖死后周家元气大伤樊能正欲趁机行动,却又闻得来了孙家军,故一直相安无事。周瑜记得前世里只是这般震慑一番,直到一伙山贼投了刘繇,舒城成了刘繇领地,自己也变卖了家产远走江东。
但现在想来,既是前进路上的绊脚石,早点搬开也好;只是,文台将军走时只留下一百骑兵一百步兵守家护院,敌方却足有四五百号人,唉。。。自己似乎和“以少胜多”神马的特别有缘啊。
后花园榕树下的书房里,尚值韶年的碧眼小公子孙权煞有介事的习字描画,而好奇的眼神早已飞到旁边那诺大的沙盘上,两个哥哥唧唧喳喳在说什么“霍山”“障眼法”“诱敌”之类,孙权自是全然不懂,只想着等他们玩好了,我也去那沙盘里堆个山包包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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