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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放学归来后,忙趁东风放纸鸢。”那一日娘亲的脸色突然变好,甚至有力气喝了大半碗的粥,沈曼不知道,那其实是回光返照,她拍着手绕着娘亲的膝头跳着,娘亲答应说第二日陪她还有哥哥去放纸鸢,所以她与哥哥连夜糊了漂亮的纸鸢,可是第二日娘亲的房却一直闭着,她跟哥哥一直等在门口,娘亲没有出来,爹爹也不曾出来。
下人想要把她拉走,可沈曼不肯,哥哥一把推开那下人,噗通一声就朝闭着的门扉跪了下来,咚的一声撞进沈曼的心底,沈曼似乎一瞬间明白了什么,手中一直拿着的纸鸢被抓破了纸面。
沈曼站在哥哥边上,声音含着一丝暗哑,“哥哥,娘是不是起不来,不陪阿曼放纸鸢了?”
没等哥哥回答沈曼,屋内就传来几声跌跌撞撞的声音,门被人从里面狠狠地拉开,沈曼抬头,就看到眼眶凹陷的爹爹满脸死寂地站在门内,那双带给自己无限快乐的大手却带着冷风刮过自己的脸庞,一把抓过自己手中的纸鸢,狠狠地折断后丢在哥哥跪下的脚边。
那样的眼神,沈曼却不害怕,但却在心底蔓延出哀伤,是的,那种感觉就是哀伤,那是沈曼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哀伤,却没想到那哀伤会浸了自己一生一世,生死不放。
爹爹转过身,没有说任何话,门扉阖上的时候却分明很小心翼翼,怕是惊扰到谁,沈曼知道,爹爹是怕吵到娘亲,娘素来喜欢清净,所以连着宅子里的下人都不多,很多事情,娘亲情愿亲力亲为,所以爹肯定是怕关门太用力了吵到娘吧。
沈曼泪流满面地看着哥哥,喉咙里发出小兽受伤时候的呜呜声,“哥哥”沈君安一样心痛,可是看到妹妹这般可怜的样子,心底终究无奈,扯着沈曼与自己一处跪下,“给娘请安,然后哥哥带你放纸鸢,好不好?”
沈曼看到磕头的时候,晶莹的泪滴落在面前的地面上,一点点熨开水圈,沈曼知道,这一磕头娘是真的离开了
沈曼不记得那时候自己是如何离开的,只知道醒来的时候,那个折翼的纸鸢被哥哥带回房里,红烛跳跃下隐约映衬着纸面上鲜红的颜色如血,哥哥一见到自己醒来才松了口气,声音带着暗哑,“饿不饿?哥哥去热些粥来给阿曼喝好不好?”
沈君安用手掌揉了揉沈曼的头,沈曼垂下眼,指尖冰凉,“哥哥,阿曼再也不放纸鸢了,好不好?”空洞的声音里面无限悲凉,沈君安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那时候的他一样悲伤,不能接受娘亲离去的事实,只是他依然含着泪点了点头,“好,以后都不放纸鸢了,好不好?”
那晚,沈君安一直陪着沈曼,只是没想到还不到两个月,爹就随着娘去了,那时候沈曼与哥哥站在床前,竟然会觉得陌生,那是自己素来丰神俊朗的爹爹吗?这般的苍老这般的病瘦,沈曼根本觉得不认识。
正文 旧时江南(中)
旧时江南(中)
“君安”爹从床上伸出手,沈君安跪在床前握住,往日里那双温暖的大手此刻冰冷无比,如同江里寒冷的水,叫君安心酸,爹是存心跟着娘一起去了的,也根本不管自己与妹妹了呢。
“爹,君安在。”带着哽咽的腔调答应父亲,君安的另一只手被沈曼死死地拽住,心底对阿曼更是又疼又怜。
目光转到边上的稚女身上,沈靖知道,这辈子,他是欠了这双儿女了。当初如果不是自己,他们也不用离乡背井,这双儿女还有阿慈,他都是欠着的,现在随着阿慈去了,他才能心安啊,阿慈那般好,如果自己慢了一步,就赶不上了啊。
“阿曼以后要听哥哥的话。”目光转过沈曼身上,沈曼这时候才认出来,这是她一直敬爱的爹爹,泪水扑簌簌地往下落,难道爹爹也要跟娘一样,睡去后再也不醒过来了吗?
沈靖眼底含着泪意,从阿慈走后,他就真的无心求生了,倒不如归去。好在他也算做了安排,写信给了云城的爹,只盼看在自己的面上,愿意善待这一双儿女,虽然年幼,但是君安与阿曼乖巧伶俐,爹一定会好生对待他们的,只是不知道翠凝她容不容得下这对儿女可惜他时间不多,照顾不了所有的了。
“君安,记住你就这么个妹妹阿曼,爹与娘不在了,你要好好保护她”还没等沈靖交代好,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两眼一抹黑,就这样去了,也就真的看不见日后这双儿女过得有多艰辛了
因为沈靖的交代,江南这边的宅子处理妥当后,宅里的福伯福婶负责送一双儿女去云城投奔了沈府。
拜别了爹娘,沈曼就随着哥哥来了云城,然后遇上宿命的纠缠——江云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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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晚边的时候,福伯福婶带着一对少爷小姐敲开沈家的宅门,趾高气昂的下人上下扫过这一行人,竟然把门给关上,沈曼不自觉地牵住哥哥的手,察觉到哥哥的身子微微颤抖。
“哥哥。”沈曼不自觉地有些害怕,没想到沈君安回头对着阿曼,面色难得的严肃,“阿曼,这里是沈家,不是江南,以后要乖乖的,知道吗?”
君安比沈曼大上四岁,关于爹娘之间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爹迫于爷爷的压力,娶了新妇,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了什么,爹带着自己与娘去了江南,那时候自己大概四五岁,对于这处宅子还是存着两分记忆的。
“记住了。”哥哥从来不曾这般严肃对自己说话的,沈曼收起孩童的心思,惴惴不安,却直到等着双脚酸软,沈家的大门也不曾打开,沈曼抬头看了眼大哥,只看到大哥脸色阴沉,沈曼到嘴的抱怨又吞了回去。
沈君安哪里会不知道妹妹累着了,可是若要沈家能接纳他们,沈君安知道,他们必须忍耐。
“阿曼,再忍忍,好吗?”沈君安从袖口抽出帕子帮阿曼擦掉额前的汗水,明明晚风都起了,偏生阿曼还累得盗汗,若是不小心定会受寒的。沈君安心底还是有些不放心,转身让福婶从包袱里取出披风围脖,小心翼翼地替阿曼围上后,阿曼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沈君安的拳头又忍不住捏住。
“哥哥,阿曼冷”
眼看着各处人家的门第都燃了宫灯,沈君安深深看了身后的福伯福婶一眼,上前躬身一拜,“一路多谢福伯福婶照应,君安与阿曼谢过两位大恩,眼看天要迟了,不如两位先走吧。”不是沈君安心狠,而是知道包括自己与阿曼在内都不大可能得到善待,更何况两个无名的下人。
福伯福婶本打算陪着少爷小姐等的,可毕竟是乡下人,心底有些不安,想着好歹在沈家门口,倒不至于出多大的事情,可能是里面的人耽搁了,两人多等了会儿也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等福伯福婶将两个半大的包袱放在门边,君安过去让阿曼靠在自己身上,阿曼本来就小,更何况连日来的奔波,君安眼看着阿曼瘦下去,心底一颤自然是心疼得紧。
阿曼倒是蹭了蹭哥哥的怀抱,呢喃了几句便想睡了,君安看着妹妹小猫一般的神情心底又怜又气,只是收紧了手臂,那时候的君安就立誓,这一辈子再也不让阿曼受苦,只是没想到,命中注定的事情,自己怎么护着,阿曼还是受了那么多的苦
正文 旧时江南(下)
旧时江南(下)
两个小小的身子互相偎依着坐在沈家门口,沈君安一直保持清醒着,只是怀里的阿曼尽管身子冻得发抖还是睡了过去,只不过极其不安便是。
直到身子被移动,阿曼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没想到会跌进一双沁着暖意的眸子里,阿曼仿佛看到娘亲,嘴角一咧,趴在哥哥背上便笑了起来,那一眼,沈曼与江云笙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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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笙那日晚归,因为去云间寺里与无休禅师下棋品茗,原本想留在云间寺里过夜的,想想终究还是回了沈家,江云笙身世也算凄惨,因为年幼成孤,是沈家的远房亲戚,端着容貌无双,只可惜又聋又哑,平日里下人背后说了哪些闲话,都当云笙听不见,却没想到云笙会看唇语,不过云笙也不计较,一个人在静言斋里过得安宁。
却没想到等江云笙从云间寺里赶回来,竟然会在门口遇上沈君安兄妹,敲开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