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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道不是长辈，只是晚辈。”
秦先羽淡淡说道：“贫道本名姓秦，唤作秦先羽。先父秦明锦，大德圣朝一名医者，与先母开了一家药堂。”
“你或许记不得了，也或许是从来没有记下过，大概你那个弟子勉强有些印象，当然，他或许也根本没有印象。但贫道可以提醒你一句……”
“当年你门下弟子于大德圣朝之中，毒杀六百四十八人，均为夫妻，而其中，应当便有一对夫妻，夫家姓秦，遗有一子，秦先羽。”
他语气尽量放缓，心境尽量放平，清净境压下了原有的激烈躁狂之意。
尽管如此，依然是寒霜凝结。
宗衡身子一颤，忽觉冰冷，骤然倒退，情知不能罢休，连忙抛出十万蛊虫，划分六种，俱是凶厉之物，每一头蛊虫都比罡煞之人来得凶悍，且毒性之剧，仙家都抵御不住。
此外，他又有三头蛊王。
一头是黑色甲虫，浑身遍布甲壳，堪称坚不可摧，它身有数丈，拦在宗衡身前，以作护卫。
又有一头青王神，乃是青色长虫，浑身无鳞，皮肤淡青，目光凶狠。
但秦先羽目光终究落在宗衡头顶上的一条小蛇上面。
袁守风说过，这条小蛇可大可小，飞天遁地，比之于宗衡本身尤为厉害。
根据消息，此乃宗衡的本命蛊虫赤元蛇龙，其父乃是山中荒龙，体魄强绝，可崩山裂地，而其母则是一条天蛇，亦可翻江倒海。后来连山门那位死于秋月禅师手中的太上长老，前去深山龙巢，将荒龙击伤，使之逃遁，又把天蛇擒回山门，用以配种，诞下又一类新生蛊虫。
至于这一头赤元蛇龙，乃是荒龙血脉，又是天蛇之子，极为不凡，被赐予宗衡，炼成本命蛊虫。
只要杀了这头赤元蛇龙，宗衡也会死，反之亦然。
但秦先羽未有即刻动手，只是把手一挥。
雷霆闪电骤生，风雨交加，云层翻滚。
一头黑色真龙，在雷云中翻滚，时而露出一鳞半爪，时而长吟咆哮。
秦先羽伸手一点，朝着那赤元蛇龙点去。
宗衡亦是把赤元蛇龙往天上一抛，迎风涨大，顿时变作百丈天蛇，通体赤红，双目如血，头顶有一根独角，满是血腥之态。
赤元蛇龙翻卷着朝天上迎去。
野龙昂然咆哮一声，俯视下来，携带风雨雷霆，与之斗在一处。
仅斗了两个回合，野龙就即脱身，然后张口便是龙珠撞了出来，心中暗道：“小爷堂堂一头野生的真龙，还杀不死你个家养的妖蛇？”
ps：这章为孤独。尘封同学打赏的堂主加更……
五百九十章当年高山不可攀
野龙激斗赤元蛇龙，雷云闪电齐出，阴雨朦胧，又有血云遮盖，千里倾覆。
尽管赤元蛇龙要比野龙道行更高，然而野龙乃是真龙血脉，所获之龙族传承来自于昔年秦先羽手中的玉丹龙珠，暗藏玄妙，非比寻常龙族之传承。加上它吞食九劫神魔之血肉，体内早有积蓄，隐约有些相应的神魔气息，气势上压过一头，一时间竟不落下风。
秦先羽适才以点化之术，指点数千金翅大神鹰，体内道行已有所消减。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无法维持金丹五转的修为，只得将金丹退转回去，但秦先羽体内怀有道剑，乃是护道至宝，又隐在金丹之内，便定住了这个境界，无须忧虑金丹退转。
宗衡乃是五转地仙，且修为深厚，又有几头蛊虫相助，按理说本是占得上风。
然而秦先羽看着他的目光，便如同看着笼中的鸟儿。
“来！”
秦先羽身子一闪，添出三具化身，同出蝉翼步，朝着宗衡而去。
蝉翼步乃是不逊色于掌心雷的神通，自从悟得，便是天生的神通，随着修为增长，其威能亦是随之增长。不似当初的触地印，品阶较低，不入仙流，到了如今这般地步，已弃之不用。
宗衡只觉眼前这年轻道士，刹那间临近身前，正当反应，却见他一剑从上而下。
这是一式秘剑。
不亚于道术的秘剑。
宗衡瞬息退去。
秦先羽五指一张，六阳至境神雷顿时放出。
宗衡以法术抵御。
正当这时，便见秦先羽又是一记焱古元剑诀。
宗衡浑身焦炭如黑。但撑住未死。一退再退。只觉对方攻势未免太过凶悍。
然而就在这时，秦先羽忽然弃了守正剑，使之坠落下去，插在一处山头上。而他本人竟是屈指握拳，朝着宗衡打了过去。
宗衡正要抵御，忽然又觉这年轻道士口中一张，有道白气扑面而来。
白气扑面，宗衡眼前一白。仰头坠落下去。
此乃道剑之气。
道剑乃是护道至宝，但秦先羽这一剑乃是燕地秘传，他则是天地间第二个修成此道剑的人物。此剑不仅护持本身大道，更可对敌。
昔年他曾借助玉丹之内蕴藏的气息，以道剑施发，用龙虎之境，斩杀突破地仙的盖矣神尊。近些年来习得洞虚剑光等本领，又无玉丹此类宝物，故而少用，但并不代表。道剑之气便会是微弱。
这一道清气发出，虽未能将宗衡头颅打穿。却把这位威严如神灵般的人物打得面目全非，须发皆落。
秦先羽伸手一摄，远方的守正剑重返手中，他降落下去，踏在宗衡胸口，剑尖触在其眉心之上。
于此同时，三具化身，已将宗衡的其余蛊虫，逐个斩杀。
秦先羽寻得心中多年记挂的仇敌，并轻而易举将之擒下，但他心中并无多少喜意。
逝去的人，已回不来了。
原本视之为毕生大敌，几乎只能仰望，如同神灵般的人物，被自己踏在脚下。
大仇得报，但他心里忽然有些迷惘。
当你所追求的已然得到，那么走在前路上，还要为了什么去奋斗？
可这并不是眼下所该细想的。
他把剑往前一刺，剑尖刺透了宗衡的额骨。
“我视你为毕生大敌。”
“我一直寻找你的踪迹，甚至不知道此生此世，是不是还有机会寻到你。更不知道能否跟得上你的脚步，能否怀有和你匹敌的本领。”
“当时我还是凡人，你则是上界降世的神仙，我不知此生是否能够得道成仙，是否有望报仇，是否能够胜得过你。”
秦先羽低声道：“为了寻你，我追寻亿万里，跋涉千山万水。今天我寻到了你，并将你踏在脚下，竟有许多恍惚之感。”
“我曾想过，或许我不是你的对手，被你所杀。”
“也或许我勉强跟得上你的脚步，却不是对手，狼狈而逃，只留一条残命。此后，或许再也无望复仇，或许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然后在日后杀了你或许被你所杀，又或是重现之前狼狈逃离的场景。”
“也曾带着些侥幸的想法，自觉在一番艰难困苦，为时长久的争斗之后，打碎山河大地，然后我带着重伤，剑指于你，再说一番豪言壮语，慷慨激扬，泄了半生愤怒，然后将你斩杀，扬长而去。”
“但我不曾想过，原来昔日视之为毕生大敌的人物，神仙般的人物，如今在我手中，不过呼吸之间，即可斩杀。”
秦先羽声音略有叹息，“原来，有时候，再高不可攀的敌人，也可以踏在脚下，轻而易举。”
宗衡更是惊骇得无以复加，饶是他素来沉稳，手段狠辣，也不由心慌意乱。
当年他已初入五转地仙，下幽州尘世，不过自家门下一个弟子放了蛊虫，以人命喂养，却未想，竟然招了这等大敌？
昔年他是五转地仙，如今也还是五转地仙，而那弟子昔年仅是罡煞，如今也不过罡煞圆满。但一对凡人夫妻的遗孤，竟然摇身一变，从一介凡俗子弟，化作地仙之辈，手段强绝，镇压整座连山门。
数十年的功夫，在五转地仙眼里，不过只是一次闭关，好似常人打了个盹。
然而晃眼之后，当初的蝼蚁，竟已能够搬山填海，压死自身。
荒谬之事莫过于此。
想连山门境内，无数人口，每家每户都要用人命喂养蛊虫，千百年来不曾出现过问题，怎就在数十年间，惊起如此波澜？
数百年道行，竟然就因数十年前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要烟消云散。
宗衡无法相信，自身在数十年间，只把尘世浊气剥除，将道行增进少许。但对方只在这短短时日之内，好似盏茶的功夫，竟然彻底压过了自身。
“你究竟是什么人？”
宗衡面目全非，声音亦是沙哑到了极致，“数十年间得道成仙的事例，大多只在仙宗神宗的弟子，才有这等天资，但数十年内能够成就五转地仙，这等事迹放在仙宗神宗之内，也是千百年未见一回的稀罕之事。你昔年不过凡尘俗世之人，为何有这等成就？你得到了哪家传承？”
“我凭什么告诉你？”
秦先羽抬头望了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