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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怔,迅疾在药盒里又取了两颗,和水杯一起递过去,“别任性,不然就去医院。”
“我说了不吃!”她一扬手将玻璃杯打落在地,直直地瞪着地板上散落的药片,那神情犹如见了鬼一般。
“你怎么回事?!”耿清泽终于火了,从未见过她如此蛮横不讲道理,脸一沉即刻便要发作,却在捡起杯子抬头时大吃一惊,心骤然停了一跳——
易漱瑜抱住膝,在床头缩成一团,涨得通红的脸上已满是泪水,正止不住地一颗一颗往下掉。
他小心翼翼地朝她倾过身,“怎么了?”
她又倏地向后一缩,满脸的惊恐和灰败,泪流不止。
他不由自主地坐到床边,在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之前已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怎么了?你怎么了?是不是很不舒服?”
全身轻颤的她陷落在他胸口,早已失了推搡之力抗拒之心,流着泪,口里只机械地重复着四个字:“我不吃药……”
“嗯,不吃。”硬冷如铁的心顿时又酸又软,手足无措中,他只会抱着她连声哄,像在哄一个孩子,“好了,不哭了……可是你在发烧,不吃药怎么会好得起来,是不是?”
“我不吃……不要让我吃药……”她死死抓着他的手臂,就如溺水中攀住一根浮木,不住地喃喃自语,“上一次也是因为吃了药,就再也没见过爸爸……”
他一滞,“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她的泪眼里一片空茫,指尖在他的臂上按到发白,“……那一天,我睡了很久很久,醒来之后发现他躺在床上,怎么叫都叫不醒……奶奶来了,奶奶叫他他也不理……后来,后来在太平间里,奶奶发了疯一样问我是怎么回事,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了……”
声声泣诉像是在他心底凿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种种惊疑和惶惑直直朝下坠落。他不知眼下该去安慰怀里这个脆弱到几近崩溃的女孩,还是该任由她痛苦地回忆着平日里绝无可能讲述的过往,只有那只手,下意识轻柔地抚着她背脊。
“……我真的不记得了,只知道那天晚上,爸爸说我病了,给我吃了好多药……不知道是什么药,就像是这样,白色的,一片一片,是五片……还是十片……记不清了,真的记不清了……我知道妈妈走了,工厂垮了,他成天成天地难受,虽然他什么都不说,可我都知道,真的,我都知道……我要听他的话,不让他担心,要念最好的高中……整整两瓶,他们说他吃了所有的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醒不过来了……”
他缓缓抽出发麻的手臂,轻轻替她拭干满脸的泪,复又将她拥入怀内,在她耳边轻声道:“他不想在你眼前离开,你还那么小,他不愿意让你看着他走……”
“不是的!不是的!”她在他怀里剧烈地摇头,泪如雨下,“他是要我跟他一起走……他留了遗书,说自己……自己生无可恋,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我……奶奶身体不好,他怕我拖累奶奶,他……他也怕我孤单,他不想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想她是听明白了,明白到能够凭借足够的理智在顷刻间提出无数不平痛惜的质疑,虎毒尚且不食子,易漱瑜的父亲又何至如此?
拙于言辞的他忍得下心底的质问,却忍不住满心的凄酸,只会抱着她,讷声重复:“都过去了……过去了……没事了……”
第27章 凝弦(1)
礼拜一一早,易漱瑜醒来后,发现已经退了烧,照常去公司上班。
路上,她为手机换了电池,开机后发现上头除了无数来 自'霸*气*书*库'耿清泽的未接来电之外,还有习梓桑的报安消息,此外就是陆归鸿的几通电话,之后也没有再打过来,想必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找她。
到了公司,她放下包去倒水,在走廊里碰上一脸惊讶的孙主任,“小易?你不是请了假?”
她眨了眨眼,满眼是不明状况的疑惑。
“你病了不是?”孙主任见她缓缓点了一下头,反倒比她还莫名其妙,“那就是了啊。清泽替你请了几天病假,你怎么……”
她想起家里的一幕幕——床头柜上的体温计,卧室里已被清除的狼藉,冰箱里全然清空的冰块格子,炉灶上保温的一锅白粥——甩了甩头,只说:“普通的感冒,快好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说话时有些古怪的声音落在孙主任耳里尤为刺耳,这老好人还是忍不住道,“说来都怪我,要是昨天没差你去工地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你一个女孩子家,是我考虑不周啊……唉!你是不知道,清泽他……”
易漱瑜自动屏蔽掉最后的三个字,截过他令人头大如斗的唠叨,“不是您的错。我没事,您别放在心上。”说完便借故同他告辞。
工作日的头一天上午,照例是outlook里回不完的邮件。有人曾把老师改卷子比作洗脏衣服,洗完一批总接着有下一批,在易漱瑜心里,回复邮件这件事也是一律。幸而没什么人找她,她的工作效率倒也并未因为身体的不适有所降低。手头的差事基本完成后,她打开耿清泽本周的行程安排,光标停在表格上好半天却无从入手,眼看快过了午休时间,便关了文档取过钱包下楼。
到了楼下的茶餐厅,她只要了粥和一份不沾油腻的点心,无巧不巧撞见贺冰绡和孟之遥坐在不远的一张餐桌旁,正招呼服务生结账。
她无意打扰二人世界,不想片刻后贺冰绡拿着饮料坐到她对面,脸上有着同孙主任如出一辙的讶异神情,“不是说你请了病假?本想打电话给你,怕你在休息,不成想你倒来了。”
易漱瑜想了想,这才恍然于一上午难得的清静,怕是半个GS都知道她“请假”的事了。
贺冰绡吸着桃汁,问起前一天的情形,她又简略地说了说。贺冰绡放下了担忧却犯起花痴来,立马松开咬住的吸管定睛看她,“江引墨?!你居然被江引墨送回家?!”
易漱瑜抚着额,略略垂下仍有些沉重的脑袋避开小半个餐厅聚在她身上的目光,无奈地解释道:“是他助理开的车,他只是碰巧在那辆车上。”
“我也就见过他一回。”贺冰绡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压低了嗓音,“去年——那时你还没来——你是没瞧见,他一来,整个顶楼的女生眼都直了。按理说,有个耿清泽在这里,不该是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对吧?”
易漱瑜默默喝粥,贺冰绡也早已习惯了她的沉静,自顾自地往下说:“可惜啊,好男人都有主了。可说来也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这订婚的消息传了都半年了,也没听着要办事的动静,你说怪不怪?”
“有什么奇 怪{炫;书;网}的?”易漱瑜拿餐巾拭了嘴角,淡淡瞥过贺冰绡一眼,“世事难料。结了婚的也能离婚,离了婚的也不是没可能重续前缘。”
被戳中软肋的贺冰绡讪讪红了脸,将她的长发抓在手里,“你这头发哪儿烫的?为什么看起来那么自然?”
她倒是想起件事来,“对了,有没有办法让它变直?”
“不是挺好的嘛!”贺冰绡虽有不解,却也热心地替她想办法,“那隔段时间再去做个离子烫,拉直就好了。”
她摇摇头,表示绝不受二茬罪。
“还有一个最原始的方法,保你行之有效——”贺冰绡想了想,自信满满地说,“等长长了剪了它。”
她忍不住给了她一个白眼,“谢谢啊。”
回到公司后没多久,易漱瑜接到前台同事的电话,让她去取快件。通常普通的快件都由前台转交,倘若有必须由她签收的文件,发件方也会在事先同她联络。她有些纳闷地来到前台,不防递到手里的竟是一束大大的百合,洁白的花瓣上还沾着才喷上的水珠,乍看之下足有三十来枝,外头裹着极雅致悦目的淡绿色皱纹纸。
没有卡片,快递单上发件人一栏是某个花店的名字,她没看出什么名堂,不得不在快递员不耐的催促下签了名,又听他问:“易小姐,其余的放在哪里?”
她抱着花,顺着他的手看过去,一模一样的白色花束在墙边齐齐排了一列。她皱了皱眉,心下有些明白过来。前台地处要道,不乏有来往的同事经过。在那些异样的眼光中,她只得转身领路,“请跟我来。”
当十来捧花全体在她办公室落了脚,她拿起手边的座机拨出一串号码,听到对方迅速接起便压低声音问:“你想干吗?”
“收到我的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