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放心,我心中有数。”贺冰绡伸出手臂,将面前的东西往一旁一扫。清脆的撞击声引得易漱瑜转过头,见空杯已有三四个,一颗心往下一沉,赶忙伸手推她。
“干吗?”贺冰绡转过头,暖光下分辨不出她脸颊的色泽,眼神却已显然迷离,声音也有几分绵软,“你别催我,喝完了就走。”
虽然她还能认得人,可易漱瑜已看出她的目光失了焦点,唯恐夜长梦多,盘算着是该趁着她还有几分清醒赶紧把她弄走。
她将贺冰绡伏在吧台的身体扶直,在她耳边嘱咐:“看好你的包——”
“什么?”贺冰绡迷茫地转头看她,“你说什么?”
她稍稍提高了音量,一字一句地说:“把包看好。我去一下洗手间,回来我们就走。听见没有?”
“哦……好……”
“别碰我!”
心里记挂的易漱瑜以最快的速度从洗手间冲了出来,刚走到走廊便听得远处这一声惊叫,脑袋“轰”地一热,拔腿便朝不远处的座位跑去。
忽然,她腕上一痛,整个人被扯进走廊一侧的暗角。待意识回笼后,她才想到要开口,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先别过去。”
是耿清泽。
绷紧的心弦一下子松开,她吓得一身冷汗,惊怕的情绪还未过去,又觉骤然心安。百感交集中,杂乱的思绪如野草般纠结蔓延。她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想问他为什么要袖手旁观,想问他为什么要阻止自己,想问……想要问的话好像有千千万万,此时此刻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耿清泽将她的手袋递过,又紧了紧握着她的那只手。她顺着他的示意看过去,这才意识到,站在眼下的位置,恰好将吧台这一角一目了然——半醉的贺冰绡仍然半伏在桌上,身旁却多出了一个人。
另一侧的客人显然是在对他作着解释:“我看这位小姐像是喝醉了,所以才……”
“抱歉,惊扰你了。”那人侧过身向人致歉。变幻的光线回转中,易漱瑜看清他的脸,顷刻间,她那千百个未曾出口的疑问烟消云散。
孟之遥一手便将贺冰绡从转椅上抱下来。双脚才落地,未及站稳,她已在他怀里不安分起来,“之遥……你是之遥……”
“我是之遥。”
她倚着他只管笑,又伸手去摸他的脸,“你怎么……也在这里……”
“好了,冰绡,别闹了。”
孟之遥不顾引人侧目,只管哄着她,却被她一把搡在胸口,“之遥……孟之遥,你放开我!你放手!”说着,她不管不顾地朝后退去,一下子撞在吧台上。
孟之遥皱了皱眉,露出易漱瑜从未见过的忧色,“会放的……来,我们先回家。”不待她有任何反应,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拦腰抱住她出了大门。
与此同时,易漱瑜也被耿清泽拖着朝门口走。她略略使了点劲儿,还是没能将他的手挣开,只得边走边开口提醒:“还没结账。”
“结了。”
第12章 同衷(2)
来到室外,草坪上的贺冰绡越发挣扎,孟之遥任由她推搡捶打,手上的力道硬是不肯减少分毫。
“放手!”贺冰绡放开嗓子叫了一声,又突然苦了脸,“疼……”
她眼里的迷茫哀戚使得孟之遥想起方才的情形,立刻松了手抚上她的背,柔声问:“是不是撞疼了?”
“不是这里……”她皱眉摇头,在他肩上的手几落几起,最后慢慢指向自己的心口,“这里,这里疼……”
孟之遥胸口跟着一痛,平日里的他口若悬河,眼下却只会抱着她说:“冰绡,我们先回家……我们回家……”
“孟之遥!”贺冰绡突然瞪大了眼,冲口朝着他嚷,“我们离婚了!我们早就离婚了!你怎么还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要我回家?回家……回家……”
孟之遥将她牢牢抱在怀里,“冰绡,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也一样……”
“怎么一样……怎么会一样……”大颗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滚落至衣领,“……你会再找别人,你会有自己的孩子,会有另一个家,可是我……我什么都没有了……”
“不会的,冰绡!”他语声哽咽,“我们重新开始,从头再来。我不要别人,只要你跟我回家。跟我回去,好不好?”
她死死抓住他的衣服,任泪水肆意掉落,只会无意识地重复着他的话:“回家……我要回家……”
许是闹得累了,精力不济的贺冰绡终究还是被孟之遥带走了。
望着渐趋模糊的汽车尾灯,易漱瑜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等回了神,才发现不知不觉已随着耿清泽走到车边。
她迟疑地顿住脚步,看着自己仍在他掌心里的手腕,怕此刻开口有些唐突,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幸而耿清泽松了手,另一手从袋里取出车钥匙后又像是改了主意,“在外面再待一会儿?”
“好。”她感激他的体谅,却又忍不住追加了一句,“我没有喝酒,只是心里有些堵。”
“我知道。”
她想起那张未曾见过的账单,意识到方才的解释实属多余,也就不再开口,静静地靠在车旁。
他与她并排倚在车上,单手插在裤袋里,“因为之遥的过失,他们失去了孩子……是一个意外,是男是女还来不及知道。冰绡……可能不会再有做母亲的机会。”
她凝望着“MANSIELD”落地窗纱里透出的光,许久之后才道:“既然孟助理对她的感情那么深,当初又怎么会走到离婚这一步?”
“离婚是冰绡要求的。”他无声叹息,“之遥一直不肯同意,拖了一年多。后来冰绡走了极端,逼得之遥不能不松了口。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们结婚时并没有公开。分手了自然公司里也不会有人知道。从认识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就是这么吵吵闹闹,倒也没什么人怀疑。”他的叙述平静简练,不待再度发问便解开了她心头环环相扣的疑问,“你一定在想,既然冰绡那么坚决,又怎么会愿意在此之后留在GS——那是我大哥的主意。当时的GS人事部发生了重大变动,他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再者,这个职位相对清闲,作这样的安排,也是出于对她身体状况的考虑。
“冰绡一直对我大哥敬爱有加,临危受命,更是却不过他的亲力挽留。但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这个安排其实是大哥私下对之遥的承诺。”他顿了顿,终究还是将下一句话说出了口,“——我希望,冰绡以后也不会知道。”
他的犹豫落在眼底,易漱瑜心上有些说不出的异样。她能理解他的多虑,于是说:“她永远不会知道。”
得到了她守口如瓶的承诺,他欣慰地颌一颌首,“有些事,或许只能等待时间来改变。近一年来,他们之间已经缓和了不少。没想到,今天……”
“是我的错。”她突然轻声说,像是料定了他的疑惑,转头看向他时正对上那双深沉如海的眼睛,“下午我去找她,问她准备贺礼的事。”
百密一疏。正是为了避免贺冰绡可能的触景伤情,他才将这件事交于易漱瑜处理,却不会想到最后误打误撞,还是绕回了原点。
“不关你的事。”他叹了口气,“防不胜防。”
她默默点头,“她还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既然是‘心结’,必然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他握了握手里的车钥匙,缓缓转回头,幽深目光落到“MANSIELD”临窗的那个桌位,“只是我一直不明白,什么样的力量,可以让一个人如此决绝。”
细想起来,似乎他身边的人,那些人身上的故事,无一例外。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微微一笑,“不是恨,便是爱。不爱不恨,不恨不爱。当爱到了极限,情势所迫无法两全,作一个对对方更好的决定,又有什么难的。”
“‘对对方更好的决定’?”他意味不明地重复,语不掩探究,“那所谓的‘牺牲’,究竟是出于为他人考虑的无私,还是只求一个心安理得的自私?”
她一愣,眼前不过是一个二选一的问题,却在一时给不出任何答案;他也不再追问,只是半垂的眼眸里像是藏着无限心事。
夜风阵阵,吹得法国梧桐的悬铃轻颤摇摆,枝上的律动经由柔和的街灯投向整片宽阔的草坪,投向两个静立的身影。
沉默良久,她说:“人总是自私的。”
手里的遥控锁发出响声,耿清泽伸手去开副驾的门,却被易漱瑜阻止,“不麻烦你。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