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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站。只听得周总镖头说道:“你怎知道?是谁泄漏了风声?
张兄弟,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压低了嗓门,但语调却
极是郑重。那张镖师轻描淡写的道:“这里的兄弟们谁人不知,
哪个不晓?单就你自己,才当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周
总镖头声音发颤,忙问:“是谁说的?”张镖师道:“哈哈,还
能有谁?是你自己。”周总镖头更急了,道:“我几时说过了?
张兄弟,今日你不说个明明白白,咱哥儿们可不能算完。我
姓周的平素待你不薄啊”只听另一人道:“总镖头,你别
急。张大哥的话没错。是你自己说的。”周总镖头道:“我?我?
我怎么会?”那人道:“咱们镖车一离西安,每天晚上你睡着
了,便尽说梦话,翻来覆去总是说:‘鸳鸯刀,鸳鸯刀!这一
次送去北京,可不能出半点岔子,得了鸳鸯刀,无敌于天下
’”
周威信又惊又愧,哪里还说得出话来?怎想得到自己牢
牢守住的大秘密,只因为白天里尽是想着,脑中除了“鸳鸯
刀”之外再没转其他念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睡梦中
竟会说了出来。他向众镖师团团一揖,低声道:“各位千万不
可再提‘鸳鸯刀’三字。从今晚起,我用布包着嘴巴睡觉。”
那少女在窗外听了这几句话,心中大乐,暗想:“踏破铁
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一对鸳鸯刀,竟然在这镖师
身上。我盗了回去,瞧爹爹怎么说?”
原来这少女姓萧名中慧,她爹爹便是晋阳大侠萧半和。
萧半和威名远震,与江湖上各路好汉广通声气,上月间
得到讯息,武林中失落有年的一对鸳鸯刀重现江湖,竟为川
陕总督刘于义所得。这对刀和萧半和大有渊源,他非夺到手
中不可,心下计议,料想刘于义定会将宝刀送往京师,呈献
皇帝,与其到西安府重兵驻守之地抢夺,不如拦路截劫。岂
知那刘于义狡猾多智,一得到宝刀,便大布疑阵,假差官、假
贡队,派了一次又一次,使得觊觎这对宝刀的江湖豪士接连
上当,反而折了不少人手。萧半和想起自己五十生辰将届,于
是撒下英雄帖,广邀秦晋冀鲁四省好汉来喝一杯寿酒,但有
些英雄帖中却另有附言,嘱托各人竭尽全力,务须将这对宝
刀劫夺下来。当然,若不是他熟知其人的血性朋友,请帖中
自无附言,否则风声泄漏,打草惊蛇,别说宝刀抢不到,只
怕还累了好朋友们的性命。
萧中慧一听父亲说起这对宝刀,当即跃跃欲试。萧半和
派出徒儿四处撒英雄帖,她便也要去,萧半和派人在陕西道
上埋伏,她更加要去。但萧半和总是摇头说道:“不成!”她
求得急了,萧半和便道:“你问你大妈去,问你妈妈去。”萧
半和有两位夫人,大夫人姓袁,二夫人姓杨。中慧是杨夫人
所生,可是袁夫人对她十分疼爱,和自己亲生的女儿一般无
异。杨夫人说不能去,中慧还可撒娇,还可整天说非去不可,
但袁夫人一说不能去,中慧便不敢辩驳。这位袁夫人对她很
是慈和,但神色间自有一股威严,她从小便不敢对大妈的话
有半点违拗。
然而抢夺宝刀啊,又凶险,又奇妙,这是多么有趣的事。
萧中慧一想到,无论如何按捺不住,终于在一天半夜里,留
了个字条给爹爹、大妈和妈妈,偷偷牵了一匹马,便离开了
晋阳。她遇到了要去给爹爹拜寿的太岳四侠,觉得天下的英
雄好汉,武功也不过如此;她听到了镖师们的说话,觉得要
劫夺鸳鸯刀,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转过身来,要待回到房中,再慢慢盘算如何向镖队动
手,只跨出两步,突然之间,隔着天井的对面房中传出当的
一声响,这是她从小就听惯了的兵刃撞击声。她心中一惊:
“啊哟,不好!人家瞧见我啦!”却听得一人骂道:“当真动手
么?”一个女子声音叫道:“那还跟你客气?”但听得乒乒乓乓
之声不绝,打得甚是激烈,还夹杂一个婴儿的大声哭叫。对
面房中窗格上显出两个黑影,一男一女,每人各执一柄单刀,
纵横挥霍,拚命砍杀。
这么一打,客店中登时大乱。只听得周总镖头喝道:“大
伙儿别出去,各人戒备,守住镖车,小心歹人的调虎离山之
计。”萧中慧一听,心想:“这么不要性命拚斗,哪里是调虎
离山的假打?只可惜他不出来瞧瞧,否则倒真是盗刀的良机。”
再瞧那两个黑影时,女的显已力乏,不住倒退,那男的却步
步进逼,毫不放松。她侠义之心登起,心想:“这恶贼好生无
礼,夤夜抢入女子房中,横施强暴,这抱不平岂可不打?”待
要冲进去助那女子,但转念一想:“不好!我一出手,不免露
了行藏,若是教那些镖师瞧见了,再下手盗刀便不容易。”当
下强忍怒气,只听得兵刃相击之声渐缓,男女两人破口大骂
起来,说的是鲁南土语,萧中慧倒有一大半没能听懂。
她听了一会,烦躁起来,正要回房,忽听得呀的一声,东
边一间客房的板门推开,出来一个少年书生。只听他朗声说
道:“两位何事争吵?有话好好分辨道理,何以动刀动枪?”他
一面说,一面走到男女两人的窗下,似要劝解。萧中慧心道:
“那恶徒如此凶蛮,谁来跟你讲理?”只听得那房中兵刃相交
之声又起,小儿啼哭之声越来越响,蓦地里一粒弹丸从窗格
中飞出,啪的一声,正好将那书生的帽子打落在地。那书生
叫道:“啊哟,不好!”接着喃喃自言自语:“城门失火,殃及
池鱼。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还是明哲保身要紧。”说着便
慢慢退回房中。
萧中慧既觉好笑,又替那女子着急,心想那恶贼肆无忌
惮,这女子非吃大亏不可。但这时那房中斗殴之声已息,客
店中登时静了下来。萧中慧心下琢磨:“爹爹常说,行事当分
轻重缓急,眼前是盗刀要紧,只好让那凶徒无法无天。”当下
回到房中,关上了门,躺在炕上,寻思如何劫那宝刀:“这镖
队的人可真不少,我一个人怎对付得了?本该连夜赶回晋阳,
去跟爹爹说知,让他来调兵遣将。可是倘若我用计将刀盗来,
双手捧给爹爹,岂不是更妙?”想到得意之处,左边脸颊上那
个酒窝儿深深陷了进去。可是用什么计呢?她自幼得爹爹调
教,武功甚是不弱。但说到用计,咱们的萧姑娘可不大在行,
肚里计策不算多,简直可以说不大有。
她躺在炕上,想得头也痛了,虽想出了五六个法儿,但
仔细一琢磨,竟是没一条管用。朦朦胧胧间眼皮重了起来,静
夜之中,忽听得笃、笃、笃一声一声自远而近的响着,有
人以铁杖敲击街上的石板,一路行来,显然是个盲人。
敲击的声音响到客店之前,戛然而止,接着那铁杖便在
店门上突、突、突的响了起来,跟着是店小二开门声、呵斥
声,一个苍老的声音哀求着要一间店房。店小二要他先给钱,
那老瞎子给了钱,可是还差着两吊。于是推拒声、祈恳声、店
小二骂人的污言秽语,一句一句传入萧中慧的耳里。
她越听越觉那盲人可怜,当下翻身坐起,在包袱中拿了
一小锭银子,开门出去,却见那个书生已在指手划脚、之乎
者也的和店小二理论,看来他虽要明哲保身,还是不免喜欢
多管闲事。只听他说道:“小二哥,敬老恤贫,乃是美德,差
这两吊钱,你就给他垫了,也就完啦。”店小二怒道:“相公
的话倒说得好听,你既好心,那你便给他垫了啊。”那书生道:
“你这话又不对了。想我是行旅之人,盘缠带得不多,宝店的
价钱又大得吓人,倘若随便出手,转眼间便如夫子之厄于陈
蔡了。因此,所以,还是小二哥少收两吊钱吧。”
萧中慧噗哧一笑,叫道:“喂,小二哥,这钱我给垫了,
接着!”店小二一抬头,只见白光一闪,一块碎银飞了过来,
忙伸手去接。他这双手银子是接惯了的,可说百不失一,这
般空中飞来的银子,这次却是生平头一遭遇上,不免少了习
练,噗的一声,那块银子已打中他的胸口,虽说是银子,打
在身上毕竟也有些疼痛,忍不住“啊哟”一声叫了出来。
那书生道:“你瞧,人家年纪轻轻的一位大姑娘,尚自如
此好心。小二哥,你枉为男子汉,那可差得远了。”萧中慧向
他扫了一眼,只见他长脸俊目,剑眉斜飞,容颜间英气逼人,
心中一跳,忙低下头去。只听那老瞎子道:“多谢相公好心,
你给老瞎子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