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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嫌他小气,一脸不满意,磨磨蹭蹭打开银奁,找回五十两。霍容接过,又递给赵丹凤。
赵丹凤忽地又想起一事:“女师傅,那琴池两边,能否再多刻两句诗?”
“你说。”
赵丹凤念道:“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这两句自打在陆见欢琴上见过,便一直记在脑海,慢慢吟咏起来,愈发清晰有韵。
话音刚落,那琴声便应弦而断,室内一时静寂。那老仆转入帘后,慌道:“姑娘,你的手流血了。”
“不碍事。”
赵丹凤心想,什么斫琴大师,一上手就断弦。如此一想便有些怀疑霍容的眼光,难道是裙带关系,忽悠人宰熟客?
回头看霍容,只见他刚刚茶盏里横泼出一摊水渍在衣摆上,正低头擦拭。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那女子复吟一遍,这句子从她口中吐出,更见调雅韵徐,绢柔美妙。
赵丹凤连连点头:“对,就是这样。”
那女子轻叹,忽然话锋一转道:“我的猫怎样了?”
赵丹凤正在不解,只听霍容低声应道:“它很好。”
“有你照顾,那我便安心了。”
脑海里瞬过霍容那天抱着白猫情景,赵丹凤心头一颤,暗想,原来是这女子给他的。又想到霍容对猫咪种种宠爱非常,不禁心头泛酸。
正在这般心神不定之际,霍容擦净水渍,起身对赵丹凤道:“走罢。”
赵丹凤犹豫片刻,道:“我还有话想和女师傅说。”
“我在外面等你。”
霍容前脚出门,女子便命老仆打起帘子,她罩着一层薄面纱,绢丽容颜若隐若现,却又看不完全,似是故意让赵丹凤窥半。
“公子还有何见教?”
“姑娘,”赵丹凤犹豫道,“你跟霍先生……认识?”
简直是句废话。
世上男人皆猥琐
这话听来原本唐突,但那女子并无惊讶,大方应道:“我们自小相识。”
赵丹凤心一沉,难道是青梅竹马……
“他养的猫,是姑娘的吗?”
“哦,你说小白啊,”女子淡笑,“那是我们一起养的。”
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苦涩。
本因为今天让霍容帮忙找琴师,霍容爽快答应而感到高兴,自以为两人距离又拉近一步,谁料却是这个结果。
因为太过沮丧,她连告辞的话忘了说,失魂落魄地踏出琴舍。惹得那老仆一脸不悦,直道:“容公子最近交的都些什么人,这般不知礼数,我看那后生刚才对小姐的态度轻薄得很,小姐你可要当心。”
女子不置可否,缓步移至门前,看着霍容不明所以地追赶赵丹凤的背影,如水的眸光里有一丝淡漠。
赵丹凤一路疾走,霍容在后面跟,两人眼看就到集贤门,霍容快步上前拦着她:“公主怎么了?”
“没怎么。”赵丹凤没好气地寻着绕路走。
“公主若有什么麻烦,可告诉微臣。”依然紧追不放。
赵丹凤顿住,剜他一眼,又埋头走路。
霍容从后面揪住赵丹凤衣襟拉到杏树下,赵丹凤气道:“你放肆!”
“恕微臣无礼,但公主的样子看起来要惹事,微臣不得不防。”
赵丹凤挣不脱,无奈道:“你还管我做什么?”
“是微臣惹到了公主?”
“你有老相好,为何不早说?”
霍容清冷的眸光中闪过一丝疑惑。
还装,还装!赵丹凤气不打一处来。
霍容想了想,道:“你说冰冰?”原来那女子名字叫冰冰。
赵丹凤怒道:“今天带我去,是故意给我难堪不是?你想要叫我死心,用不着使出这等手段。你知不知道我也是有尊严的……你这样让我好没脸,我、我……”到最后说不下去,忙回过身去,想要甩掉霍容。
霍容又跟上来拉住赵丹凤:“公主请留步……”
“霍容,你若能诚实一些告诉我,我绝不会怪你的,”赵丹凤冷笑停步,“只是你居然要到我发现才肯承认,那之前算什么?”
霍容沉吟片刻,道:“那公主现在知道了,会不会就此放弃?”
一阵风从吹过,杏花飘落,簌簌缀满两人头发衣衫。霍容平静地注视赵丹凤那情绪变幻的脸颊,忽然愣了愣,伸手朝她明润的雪腮拂去:“公主……”
赵丹凤心头突跳,慌忙倒退一步。霍容的指尖刚好轻轻扫过,未曾碰触。
感到霍容的眼神有些莫名炽热,她不自觉地抚上自己脸颊,也蓦然一惊——
竟是一滴泪。
赵丹凤痴痴站在原地,一时也傻了。
“公主,你放弃,微臣是不可能喜欢你的。”
“为什么,我哪里不好?”明知不该说的话,依旧脱口而出。
“公主哪里都好,只是微臣不配。”
霍容眸光清冷地看着她,语调平静而虚无。
他正在等赵丹凤说放弃,却不想她呆呆转身,一面挠头,喃喃自语地走开:“我为什么要哭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霍容微微怔在花树之下,一朵花飘过眼前扰乱他追随赵丹凤的视线,他伸手托起,掌心里的花瓣粉润绢细,在春日至好的时光里开得正艳。
一时间便有些回忆漫过心尖。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从集贤门会寝舍的路并不远,赵丹凤却走得无比艰难漫长,心里还存留希望霍容能追上来解释些什么的残念,可惜并没有。
她叹了口气,立在监街两侧槐荫夹道发愣。忽地一阵熟悉的喧嚷声传来。
“我有一道题目,包管你们个个答不上来!”听这油滑亮光的声音,便知是同班陈亮。
“少吹牛,我们天甲班的人,最不怕的就是难题,何况今儿还有秀年在。”接话那人拍拍翟秀年的肩膀,全班国学考试第一名的翟秀年果然也在其列,正红着脸摆手:“言重了,哪有这么厉害。”
“那好,你们听着,一帮女人洗澡,有个男人突然闯进来,女人们第一个动作应该是护住哪里?”
“靠,这问题还真……”监生们爆发出一阵坏笑。赵丹凤蹙起眉梢。
“自然是胸了!”
“我说应该是下面。”
陈亮做了个妩媚的演示动作:“一手护住胸,一手护住下面。”
夏彦生极为不屑地否定道:“错。”
“为什么?”
“女人的手不可能有这么大,而且女人的胸不可能这么小。”
吴宗文思索道:“应该是捂脸。”
“为什么?”
“因为只要男人不认识自己就行了,以后路上瞧见也认不出来,没什么可丢脸的。”
“这个有道理啊!”众生纷纷点头。
“我倒觉得应该转身,”陆见欢左搭陈亮肩,右搂吴宗文膀,嘴里叼根牙签笑眯眯道,“如果是女人,自然忌讳上下被男人看见,所以会背过身去。”
“陆师兄对女人这么有心得,也传授咱们一两招?”邵泉道。
“这个嘛,要实战经验,”陆见欢挑眉道,脸上笑意渐渐变得有点痞烂,“不如一起去练练?听说绮云有从扬州调来的四大花魁,比神仙坊的十二观音还要妙……”
赵丹凤眉头拧得更深了。
“咦,这事儿你也知道?”又一人很有兴趣地凑过来,“我还听说那四大花魁各有所长……”
一帮猥琐男人围着心照不宣地嘿嘿笑。
吴宗文冷冷插话道:“你们知道那场子是谁罩的么?”
“谁?”
“名头挂的是黄侍郎的产业,实际是周也牧他爹的场子。”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抛,浇得众生各自叹息。
周也牧是地甲班的老大。
国子监分班制度以天为文,以地为武,分别培养文监生和武监生。大宋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崇文抑武,天甲班的学生也自然瞧不起地甲班的学生,两班时有摩擦。地甲班以练武功修习兵法为主业,学生自然个个拳脚了得,冲突的时候,天甲班的学生往往难免吃亏。
周也牧作为地甲班毫无疑问的老大哥,在几个武监生班级里地位尊崇,此人也罩手下小弟,若是哪个武监生被天班的人欺负,周也牧便会率领一众兄弟跑到对方班级门口掠阵,让那人自选群殴还是单挑。
如此一来,天班在国子监内虽然更受重视,私底下却倍受地班欺压。
有人叹道:“唉,那就麻烦了。”
“不过是是镇国将军的儿子,就让你们几个怕成这狗屎样,”陈亮鄙弃道,“我早上起来占了一卦,明天正适合出游,不敢去的是孙子。”
众生都不肯承认自己是孙子,美色当前,都纷纷表态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赵丹凤暗自叹息,只觉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没个好东西,纵便是霍容那样的人物,竟然也有说谎骗人的时候。顿时心寒异常,扭头便走。
偏巧陆见欢不知何时已经瞧见了她,敷衍完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