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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齐手中黑子不理会解乔的攻势,落在了棋盘另一角。
解乔说完想了想,自己也摇头:“不对,你原来的日子也过得挺无聊的……唔,难怪能适应得这么好。”说着落下一子,“你还打算继续这样下去?”
棋子起起落落几个来回,就在解乔觉得西齐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他嗯了一声,平平淡淡,又清清楚楚。
解乔不由好奇的支着脸把玩手中棋子:“为什么?”
西齐看他:“什么为什么?”
解乔便有些夸张的戏谑道:“别告诉我你这五年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守在这里。”
西齐顿了顿,一脸坦然道:“我确实不知道。”
“……”解乔默了半天,“如今你在地府的形象可是大为改观,大家都说以前误会了你这颗负责又长情的情种。”结果当事人居然这么坦荡荡的说他不知道!
西齐面无表情的看他:“什么情种?”
难道传言和期待总要遭受现实如此无情的碾压么?
解乔不甘心,他拎了这么坛好酒过来,才不要什么收获都没有就无功而返。
“算了,带我去看看小猫咪吧,我来这一趟可不是单为来看你的。”
卧房里也生着炭火,外间里间还垂了数重帘幕,融融的绕着淡淡熏香,比客厅那边暖和得多。
房中静静的,只有炭火燃烧偶尔的噼啪声。解乔挑眉看了看外间西齐的卧榻旁搁了张摆着丹药的小几,绕过帘幕屏风到了里面床前,透明的纱帐之后,能清楚的看到雨师曈躺在那里,妥帖细致的盖着锦被,面颊微微带着些红晕,像是睡得极沉熟。
“唔?我怎么觉着小猫咪跟几年前见着不太一样了,容貌似乎又长开了点。”
西齐闻言走到床前,看了会儿雨师曈:“我没觉得。”
“你天天都能见着她,瞧不出来也正常。”解乔说着顿了顿,“其实她这么日复一日的睡着,搞不好再过个几年十几年也不会醒,你完全没必要一直在这里不离开。”
虽然解乔以前跟西齐几乎一碰面就要寻衅打架,不过这话他却说得诚恳。
西齐淡淡开口:“我既答应了阎罗君把她照看好,就自然会做到。”
解乔扭头看他:“当真只是为了阎罗君的交待?当初不是你自己主动说要照看她的么?”
西齐神色不变:“她那时被掳到西海极西,也是我疏忽。不然也牵扯不出后面这些事。”
“她师父放了荷川殿下的半魂在她身上,你再怎么不疏忽,她早晚躲不开要去西海牵扯出这些事来。”
西齐没再说话,沉默片刻后,房外侍从道酒已经烫好送到客厅,他便转身出了卧房,解乔跟着他一道,回了客厅。
外面又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客厅里浓郁酒香已在暖和的热气里四溢开来,仿佛还没喝就要微醺了。解乔拎起酒壶坐到窗边,一边看着雪景一边斟酒,西齐站在旁边没坐,也看向窗外白絮纷飞。
“你这种明显缺爱的冷性子,还就是胜在耐性够好,过这种无聊日子反而觉得安逸。”
解乔说着看看西齐,再看看客厅一侧的茶具和书册,很花花公子的一笑,“要是换做我,恐怕我还没疯,地府里的姑娘们就要疯了。”
西齐语调平平的评价:“下流无耻。”
解乔竖起手指摇了摇:“是风流多情。我可不像你,无情则已,一旦有了情,就可着一棵树上吊死不肯下来。”
西齐跟解乔吊儿郎当的调调向来不合拍,皱眉看他:“什么无情有情的?”
解乔看了他一会儿,笑笑:“我倒相信你不是装傻,而是真不明白自个儿心里怎么想的。谁又没些个缺陷呢,估计要想通这事对你难度有点大。啧,说不定再守上个三年五年的,你兴许就能开窍了。”
寒风卷着雪花疏疏密密,解乔离开没一会儿的功夫,院中的深浅脚印就被掩得一干二净,桌上的酒还剩小半壶,只留一点淡淡的余温。西齐仍站在窗前,慢慢饮尽杯中酒水,入口微微有些凉意,入喉却又辛辣火热。
“我之前说的,不是让你撂下阿曈不管,而是说,你本无必要守在这里寸步不离。你留在这里不离开,并不是因为阎罗君的交待,也不是因为对她心存愧疚。”
雪渐渐小了,住了。西齐走到院中,看清冽风中满园雪色。入眼琼枝玉叶,银装粉砌,明亮亮的仿佛天地浑然一色。
一晃眼这已是他在这个院中看的第五个冬景,却从没想过要不要继续这样下去,或是觉得继续这样下去有什么不好。既没有期待,也没有厌烦,只是这样日复一日的平淡无澜的过着。
难道真的是他以前的日子跟如今也没什么区别,所以他习惯了?
解乔每一句的意思西齐都听得清楚,这几年阎罗王毕池等人过来坐时,也不是没旁敲侧击的跟他聊过,只是他从来没有在意,也没有深想。
留在平等王府确实不是阎罗王交给他的任务,雨师曈沉睡不醒也确实不是他的过错,那么既非关职责,又非关愧疚,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枯枝梢头被积雪压得满满的弯弯的,终于有一枝支撑不住,啪嚓断了,一小堆落雪扑嗒在地上,那残枝却只断了一半,挂连在枝干上摇摇欲坠。
西齐回过神,看着那残枝要断不断的晃悠,伸手把它折了下来,垂眼看枝上沾的雪屑。
有的事情,想得通和想不通,仅差毫厘。就像落雪能不能压断枯枝,差的或许只是最后落下的那一小簇雪花。
他终于想明白。
他不离开,只是因为他不想离开罢了。
……
春辞秋去又是一年冬。
地府今年的冬天似乎是大寒的设定,刚入冬便接连好几日的大雪纷飞。
一日雪后初霁,西齐又在院中站,考虑着积雪究竟是用术法搞定还是找把扫帚来扫一扫——自从阎罗王在地府折腾出了四时节气,地府里如今已经全面风行起“仿凡”的做法——很多事情身体力行,确实比用术法代劳来得有意思。
一边考虑一边走神,不知在院中站了多久,身上渐渐渗进了寒意。周围宁静得太久了,仿佛反而出现了幻觉,好像卧房那边传出了些轻微的响动,细去听时好像又静了下来。
西齐本不打算回头,却又听到门帘窸窣作响,随即传来小小的一声喷嚏,像是被门外的寒气刺激到了一般。
转身看向房门时,西齐眼瞳蓦地一缩——从里掀起一半的门帘后面,那双已逾六年未曾睁开的眼睛正怯生生而圆溜溜的向外张望,对上他的目光,便像受惊了一般慌张的眨了眨,手一松门帘便扑嗒一声垂了下来,什么都看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初醒】
西齐站在原地,直到那垂下的门帘从来回晃动到静止不动,才终于抬步走到卧房门外,却没有马上掀帘进去,在门口站了会儿,迟疑的向里面问了一声:“阿曈?”
等了半晌,一片安静的房内仍是无人应答。
刚才或许……只是在雪地里站久了出的幻觉吧?
“幻觉”二字让西齐清晰的感觉到心中的失落,在刚才转身那一眼时心中波动的对比下,竟显得越发的强烈起来。
原来,他这几年也并非全无期待。
西齐终于是掀了帘子进去。融融暖气,帘幕重重,屏风后的那张床榻上空无一人,只有被掀开的锦被一团凌乱。西齐沉下去的心又稍稍提了起来,在房中看了一圈,终于在屋角的火盆旁花瓶后看到了那个蜷成一团的身影。
雨师曈抱膝蜷坐在一人高的花瓶后面,眼睛瞪得圆圆的一直在看西齐,见西齐发现了她便又往后躲了躲,却还是没把目光从西齐身上挪开,有点瑟缩又忍不住好奇似的,像看什么新奇事物一样。
西齐朝雨师曈走近了两步,暂时没有心思留意她的神情——雨师曈这么一躺好几年,因此身上只穿了一袭中衣,床边也没有给她准备鞋袜,此时她光秃秃的脚丫子就实打实踩在地板上,脚尖已经冻得微微有些青白。
难道她就不觉得冷么,知道要躲到火盆边,就不知道躲到有被有褥的床上?
西齐刚要过去拎那只蠢货,雨师曈却好像因为他的靠近而慌了,往后躲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大花瓶,花瓶晃啊晃的差点就倒了砸她身上,往另一边躲花瓶的时候又差点挨进火盆子里,顿时手忙脚乱。
“……”西齐终于注意到雨师曈的不对劲,停在原地又叫了一声阿曈。
雨师曈已经远离了花瓶和火盆,紧紧贴在墙角里蜷着,听到西齐叫她,茫然的看了他一会儿,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