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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面遣了太医离开,丞相白信神色阴鸷,沉声开口:“摄政王息怒。”
“息怒?!如今珑瑜那丫头已是怀上了子嗣,叫本王如何息怒?!”冷岚闻言回头,一掌击落身侧的白瓷花瓶,瞪圆的怒目闪动嗜血寒光。
相比那震怒之下如同发狂的雄狮一般的摄政王,一边坐在长椅之上神色阴鸷的世子冷齐沣就更像是一只阴险毒辣的鹰隼,闻言勾唇冷笑:“不就是一个怀了孕的丫头么,父王何需如此动怒?只要父王一声令下,齐沣今夜便可派了人去血洗公主府,不留一个活口!”
一番恶毒到极致的话咬牙说来,看见摄政王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意,白相连忙开口阻止:“此举万万不可,公主一死定会即刻引发战事…”
话音未落却被冷齐沣冷冷打断,冷笑一声,冷齐沣开口狠戾:“开战又如何?父王不是早就已经做足开战的准备了么?白相处处畏手畏脚这般阻挠父王,莫不是因为贪生怕死,怕保不住自己一条老命?!”
一番话无礼至极,一瞬激怒了白相,老脸一沉白相张口斥责:“你个黄口小儿又懂什么?若是轻举妄动毁了王爷大计,这个后果谁来担?!”
骂完,也不待冷齐沣再次开口,白相一下跪倒在地,拱手高声进言:“启禀王爷,按照先前局势,王爷同公主殿下同是皇位继承人选,如若公主不交出龙虎营军令,并定要伙同苏玖翎一派对抗摄政王,如此便是两位皇位继承人之间展开的争斗,甚至很有可能公主会先发制人担下违逆先皇遗诏的罪名,届时王爷出师有名夺得大权,便是天下归心众望所归!可是如今珑瑜公主怀了身孕,按照先皇遗诏,王爷便是已经失了一半继承权,而如今公主有孕一事又是在祭天礼上昭示了天下,便等同于公主已是走到明处被天下所有人的眼睛盯着,一旦公主有任何闪失,所有矛头都会直指王爷残害龙裔意图造反;而倘若此时王爷挑起战事,那便是谋反作乱的大罪,便是登上皇位也是民心尽失,如此统治又岂能长久?望王爷三思!”
白相一番话,将如今摄政王府的劣势分析得淋漓尽致。如今局势,无论是明里暗里,这珑瑜公主均是动不得,那摄政王府又该如何应对?难不成只能素手无策等着公主把孩子生下来,将唾手可得的江山拱手相让?
冷齐沣冷笑一声,神情可怖:“既然这珑瑜公主杀不得,战争亦是打不得,那以白相之见,我摄政王府又该如何?难不成就如此干等着那孽种生下来再备份贺礼送去不成?!”
如此讥讽挑衅之言白相听了自是心中不悦,却是一时想不到应对之策无言以对。厢房之内忽地安静,却闻自方才起便是一言不发的摄政王突然冷哼一声,笑了起来。
“本王对公主动手便是谋反作乱,那若是,公主殿下意图刺杀先皇钦封的摄政王呢?”
回眸对上那闪动精光的阴鸷双目,白相惊异开口:“王爷的意思是…”
眸中闪过一丝嗜血寒光,安王冷冷勾唇:“白相,若是公主此刻得知,自己父皇当年的死因是本王下毒,而跑马滩一役先皇遇伏触发体内寒毒亦是本王一手设计,以公主的个性,你说,她会如何?!”
次日,公主府前门庭若市,往来宾客络绎不绝。朝臣氏族纷纷遣了家臣前来公主府送礼贺喜,收入的礼品堆积如山。
库房前的空地处,礼官将货品一一清点后送由公主过目,再记录在册存入库房。
闲闲坐在圆桌之前,看着忙碌的礼官,那堆积如山的礼品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翠绿色的小盒子,外面的绣线都抽了丝,和周围崭新贵重的礼品一比,显得额外格格不入。
“那是什么?”公主遥遥指着那个盒子开口询问。
拿了盒子起来打开查看,礼官回头禀报:“回禀公主殿下,盒子里是一双小孩儿穿的绣鞋。”
绣鞋?心中不知为何泛起一丝异样感觉,公主微微蹙眉:“呈上来给本宫看看。”
桌上的绿色小盒子,看着便像是宫里嫔妃平日用来放首饰的锦盒,做工绣工都是极好的,却是有些年岁了。打开盒子,一双鲜艳可爱的虎头鞋入眼,看着漂亮精致却是有些陈旧,看着那抹亮色,心中一处忽地动了动,像是一瞬想起了什么,公主犹豫伸手,翻开一只鞋面。
双面绣的锦布内侧,用金线绣工工整整绣着一个“瑜”字,一瞬脑海之中无数画面浮现,这双虎头鞋,竟是她幼时穿过的?!
“这个盒子是哪个府上送来的?”公主抬眼看向礼官,开口声音冰冷。
“回…回禀公主殿下,这个盒子和那边那些礼物是一道的,由礼部尚书方大人敬献。”
礼部尚书?凤目之中带起一抹深意,公主回眸将身前的锦盒看了看,随即伸手探到盒底一阵摸索,果然盒底有个夹层,里面藏了一封密函。
退避左右,摊开手中白纸,上面白纸黑字寥寥数语,却是在看到的那一瞬,惊得她凤目圆瞪心头一窒,便连呼吸,都几近不能!
——
正月时节,严冬已至,午夜过后天空之中又飘起绒绒细雪,皇城内外一片寂静,整个皇都盛京已是陷入一片安眠。皇城主街边,别院厢房内,烧红的炭火发出噼啪一声响,床榻之上看似沉睡的少女忽然睁开眼,青黑的眸子里泛起幽冷寒光。
悄然起身下榻,行至一间空房,换上早先备好的夜行衣,黑色的面巾覆上面颊,将桌上短剑一下拔出剑鞘,寒光一瞬映上清冷凤目,眸中杀意顿起。
一地落雪,四周静默无声,温暖明亮的书房内,神色凝重的男子正俯身案前,手持朱批查阅身前奏章。忽听那紧闭的窗外传来咔嚓一声轻响,深邃墨瞳之中带起一抹精光,下一刻,整扇窗户应声而碎,木渣迸裂之间,手持利器的黑影破窗而入,手中兵器带起凌冽寒光,急速朝着桌前男子的眉心刺去。
匕首之上的寒光映上那深邃眉眼的一瞬,那双阴冷墨瞳中闪过一丝冰凉笑意,一个侧身避开黑衣人的攻击,摄政王大掌一挥,扫起桌上摆件朝着黑衣人砸去。
向后一个腾跃避开摆件的攻击,黑衣人轻盈落在房内梁柱上,反身双腿用力一蹬,挥舞着匕首再次猛攻而来。书桌之后,力大无比的男子已是一下掀起整张桌面来,沉重巨大的书桌在空中翻滚数圈,裹着呼啸飓风狠狠砸向黑衣人,下一刻,却见那青木书桌一瞬从中间断裂,黑衣人掌中匕首化作一道耀眼寒光,带着毁天灭地的戾气直直攻向摄政王的面门。
墨瞳嗔怒,摄政王急急后退,踉跄一步一个侧身,那飞射而出的匕首将将擦过他的手臂,一瞬划出一道血痕,钉入他身后的墙壁。说时迟那时快,此时四面忽然爆出数声巨响,十数名手持刀剑的护卫一瞬从书房各个角落破入,齐齐朝着空地中央的黑衣人攻去,情势瞬间扭转。
伸手按住臂上伤口,冷岚神色阴鸷死死盯着已经掉入陷阱被团团包围的黑衣人,唇角扬起一抹冷笑。
包围圈中,黑衣人一个转身抽出腰间软剑,一瞬寒光闪耀剑花缭乱,与身前侍卫缠斗起来。
那黑衣人虽然武功高强招式凌厉,却显然敌不过人海战术,未几,屋外便是赶来了更多的王府侍卫,已将整个书房围得水泄不通。一个凌空跃起刺倒一个侍卫,即刻便有下一个冲上来,双拳难敌四手,渐渐那黑衣人已是显出疲态,动作迟缓间身上已是添了数道伤口。
人群之中传来一声高呼,是世子冷齐沣那透着阴毒的声线:“摄政王有令,活捉刺客者,重重有赏!”
包围圈中的黑衣人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冷厉,猛然一个转身剑气扫倒一片兵将,踩在一人肩头一个借力跃起,朝着那破碎的窗口逃去。
下一刻,那跃在空中离了窗口只有半尺之遥的身子却是猛然一僵一瞬落下,数名侍卫看准形势一拥而上将刀锋架上黑衣人的颈项,终于将刺客擒住!
书房一隅,扬眉冷笑的男子手中紧紧握着半截狼毫,那狼毫笔的另一半,削尖断裂的一端深深扎入黑衣人腰间,殷红鲜血瞬间从伤处流出,染红了地面。
那双嗜血阴冷的深邃墨瞳死死盯着受伤被俘的刺客,冷岚仰天大笑起来,却是下一刻,在触上那面纱之上直直望向他的黑色眼瞳的那一刻,那胜利的笑声嘎然而止,卡在喉头。
那纤细轻盈的身子,那凌厉狠绝的招式,方才一片混战之中他虽未看清来人眉目,却是丝毫没有怀疑过刺客身份。而此时此刻,那双淡淡望着他的墨瞳里带起一抹讥讽,竟是那样陌生!
快步上前一把扯落黑衣人的面纱,摄政王瞠目怒吼:“公主在何处?!”
那一袭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