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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隋枫闻声回头,看见来人弯起嘴角,笑得比平时更加热络一些:“三哥。”
沐越霄点点头,在他身前站定:“昨日南边呈上来的疫情帖子你看过没有。”
“嗯,疫病蔓延朝廷屡次拨款均未见效…想必是有地方官私挪官银治理不善的因素。”
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再是讨论了几句,沐越霄忽然话锋一转:“今日有何开心的事?”
嗯?沐隋枫微微一滞,随即垂了垂眸一时竟是笑出了一分羞涩,他那个样子看得沐越霄一时呆愣,此时恰逢早朝的钟声敲响,众臣各自归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沐隋枫低头牵了牵嘴角,他高兴得有那么明显么?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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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行的早朝在某王爷一点一滴详详尽尽回忆着昨夜自家小王妃各种娇羞可爱的表现中愉悦地度过了…下朝之后,某王爷飞快赶回了王府,换下朝服之后直接去了主院。
今晨起来主院的气氛便是有些微妙,主院里近身伺候久了的下人又怎会看不出来昨夜是个意义重大的好日子,后厨熬了参茶红枣茶各一壶,枸杞山药什么之类意图明显的小食也备了不少,嬷嬷含笑在祠堂的送子观音像前进了香,侍女们你来我往的脸上均是挂着褪不掉的笑意,弥漫整个主院默默无声的喜庆气氛弄得冷秀颜浑身别扭,总觉得那个阵仗就像是她今日已经怀子明日就要生了似的…
好不容易支开了随侍,冷秀颜独自晃到王府后院的小湖边透气,不大的小湖上架着九曲桥,那凉亭里面一袭蓝衣风姿怡然的姑娘,一眼望去,正是瑾帝赐下的美人蕴遥。
一眼看到那个蓝色身影,冷秀颜步子顿了顿,心想这自从到了王府之后就没怎么离开过西苑的姑娘怎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还是一个人。再是看看她待的地方,凤目轻转之间隐隐有了些判断,微微扬眉,她不动声色走了过去。
蕴遥是特意在这里等着的。这条从外院通往主院的路,这个时候等在这里,王爷和王妃至少是能见着一个。此刻看着那迎着风容色清淡缓缓走来的王妃,蕴遥嘴角弯出一抹笑意,这样一来,一会儿等来了王爷,便是一台戏了呢。
夏日的艳阳在湖面投上粼粼水光,落在王妃青白色的裙装上,映出了几分飘逸出尘的味道。见多了,蕴遥也不得不承认这位靖王妃有着超脱她长相数分的好气质,这样的气质不同于她的淑婉,也不同于凤蝶的娇媚,是一种道不明的高贵气韵,便仿佛,她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不动不语不颦不笑都是自带光华,引人瞩目。
对于这样的女人她很好奇,特别是昨夜之后,当这么高贵尔雅的王妃在那小丘凉亭醉着唱了那么一出叫人啼笑皆非的戏文之后,她就更加好奇了。昨夜听着动静,她和凤蝶出了西苑凑热闹,远远站在回廊暗处,有幸目睹了一幕郎情妾意。那一夜啊,王爷竟是那个样子——想着便是微微垂了眼,将心里早先下的判断全部推翻了重来,原来,王爷从未踏足西苑,是她俩使的力轻了~
想着,便是待到王妃到了跟前,蕴遥福身行礼,看着那温婉清秀的眉眼处带出的一抹风韵,冷秀颜浅笑着开了口:“蕴遥姑娘在此处,可是等本妃?”
上来便是直接问话呀,果然是个有意思的王妃,蕴遥垂着眼掩去眸中的笑意,声音恭谨:“回禀王妃,蕴遥有些话相同娘娘说。”
反正也是闲来无事,冷秀颜错开一步走到凉亭里坐下,看那蕴遥姑娘缓步跟着走了过来杵在她身边,诺诺开了口:“启禀王妃,蕴遥是想同王妃说一说我和凤蝶将来安置的问题…蕴遥和凤蝶是圣上御赐的侍妾,入府多日王爷却从未召见,奴婢心知王爷对奴婢无意不敢奢求其他,只是白白住在王府里终日无所事事——奴婢请求娘娘能收了奴婢做侍女,让奴婢跟在娘娘身边伺候。”
生来柔弱似浮柳,盈盈一握水蛇腰。这般的女子用着这样恳切的表情说出这番话来的确惹人怜爱,望上那张透着凄清的小脸,冷秀颜淡笑开口:“姑娘是圣上御赐的人,本妃又岂能随意用来当差遣?何况,姑娘是会做本妃故乡的美食呢,还是深知本妃的喜好?如若都没有,本妃手下已有贴身侍婢四人,多你一个无用的除了每日米水开销之外还要发放月例——蕴遥姑娘,这样一来岂不是更加加重了王府的负担?”
这还是王妃第一次同她说那么多话,语气波澜不惊内容有理有据,蕴遥心中一道这王妃果然不是好对付的主,形容上却是愈显柔弱微微一拜:“启禀王妃,蕴遥不期望能做王妃的贴身侍女,一般的使唤丫头也…”
“哦?即便是见不到王爷的那种,你也能接受?”
清淡女声从上方传来,裹着淡淡笑意,蕴遥一瞬抬眼望上那双青黑凤目,眸中水光对上那带着探究玩味的笑容,默默点头:“只要能留在王府,我…”
三两句说着便要哭的样子,这蕴遥姑娘原是这般的性子?凤目之中浅浅带上深意,先前的猜疑得到证实——看来这蕴遥姑娘今日侯在此处,意不在她啊。
想着,便见那珍珠般晶莹的泪珠一下从眼眶滑落,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一瞬歪倒在地上,哭出了无尽委屈哀求:“启禀王妃,蕴遥知错了,蕴遥没有逾越之心,请王妃息怒,不要赶蕴遥走,蕴遥不想离开王府…”
如此逼真的演技,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哭得这么惨还能这么美的女人,不禁心生敬佩~如此苦情的戏文都念了出来想必看戏的已是到了吧,转念又是想到自己昨夜发着酒疯念出的那些词,冷秀颜非常不合时宜地乐了,含笑一回头,果然就看见一袭紫衣面冠如玉的她家殿下正朝着这边过来,见她回头,微微顿住了步子。
昨夜一宿,今日初见,两人一瞬都有些不好意思。
温软春风拂过了她脸上的红晕迷离他清润的浅瞳,看着荦荦晨光中那抹恬静笑意,四周浮动的春情都似点点落到了心里,他遥遥望了她片刻,然后弯起嘴角笑了出来,干净清澈的笑颜,微微腼腆的样子,像个情窦初开的大男孩。
她亦是无声展颜,仿佛所有的羞涩难为情在这一刻都淡淡散了去,心头暖暖的,她微微朝他伸出手来:“王爷回来了。”
不用起身也不用行礼,两人之间的互动自然得就如同一对寻常身份的小夫妻,他走过来牵上她的手,清亮眸光一寸不离凝着他浅笑吟吟的小王妃,欢喜得直到她开口提了,他方才注意到凉亭里还跪了一个姑娘。
“怎么回事?”平淡的声音。
“嗯…刚刚说了点重话,受不住了给吓哭了。”更加平淡的声音。
“哦?听了点重话就吓哭了?还哭得摔到了地上?”某殿下思量片刻下了结论,“看来是心理有问题…而且身体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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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似乎发生了不少事,据说那御赐的蕴遥姑娘在湖心亭惹了王妃不高兴吓坏了胆子;而另一位御赐的凤蝶姑娘抱了琴去王爷书房献艺却把王爷听睡着了气坏了心情…总之晚膳过后,孙嬷嬷一脸无奈领着两个姑娘去主院拜了王妃请求离府,王妃大度给了恩泽,当夜两位姑娘便搬出了西苑走得消无声息,就如同她们住在西苑的那段日子一样,一片波澜都没掀起。
府里一下少了两个碍事的,当夜某殿下心情无比舒畅搂着自家小王妃缠啊缠磨啊磨,争取好好练习天天进步。还天天进步…真是毫不知羞!贝齿轻咬她锦被掩面拿眼瞪他,直看得他呵呵笑出声来倾身凑过去,那情意绵绵的声线落到她耳边,念叨的,无非是他最心爱的珑瑜,无非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
宫阙深深,那朔扬后殿灯火通明,御书房内瑾帝阖上身前一道道疫情上奏,淡淡开口:“霄儿,这南部十三郡的疫病蔓延你怎么看?”
殿下,瑞王沐越霄微微俯身拜向高位:“启禀父王,天高地远官吏贪污,儿臣以为控制疫情,朝廷必须派御史亲赴监督彻查才行。”
“那检察的御史,你可有举荐?”
话落,沐越霄张张嘴刚要回答,不期然间却忽然忆起今日早朝前七弟那一瞬露出的那抹温情满溢的笑意,心口不知为何倏地一窒,他脱口而出:“父皇觉得…七弟如何?”
024 皇孙之死
南部赈灾的皇令在三日后下达,落在了意想不到的人选身上。北丰朝堂文武双治,武派在争战上建功立业,文派则在辅国上下足功夫,这次疫情赈灾的任务忽然落在了前线刚刚立过战功的靖王殿下身上,让不少朝中文派老臣暗中揣测,瑾帝有为靖王大开方便之门助其即位的心思。
今日宫宴,马车自靖王府驶向宫中,一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