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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弼然拍桌大笑,“她就是懒!懒得自己爬起来!”
段琥也笑,“没错!仗着自己是小孩,以为摔倒了方圆十米内谁都该把她扶起来!”
虞泓川看向默默吃东西的刑怀栩,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看来康太太从小就挺横。”
康誓庭闷笑辩解道:“我觉得挺好,能省则省,有什么不对?”
刑怀栩从竹签上咬下一块牛肉,腮帮子鼓鼓地嚼,双眼亮晶晶的,“怎么,今天是我的□□大会?”
“哟!”尤弼然指着刑怀栩啼笑皆非,“你们看她,还得意起来了!”
刑怀栩索性抬起下巴,“那你们说说,我还有什么缺点?”
尤弼然第一个抢答,“冷漠!清高!我刚认识你那会儿,每天要被你气死八百遍!”
段琥接着说:“还有自恋!嘴上什么也不说,暗地里嫌弃所有人的智商!”
尤弼然推虞泓川的胳膊,怂恿道:“不要屈服于淫威,做一回正义路人!”
虞泓川想了半天,笑道:“我只说一点吧,康太太有时候给人的感觉过于强硬。”
刑怀栩点点头,颇为期待地转向康誓庭。
康誓庭拿纸巾擦手,毫不犹豫道:“我太太在我眼里没有缺点。”
尤弼然和段琥同时发出嘘声。
康誓庭噗嗤笑道:“你们逞口舌之快后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也得替我想想,你们说的那些冷漠清高自恋强硬,在我这儿,可是从早晨起床到夜里睡觉,都如影随形的啊。”
尤弼然唯恐天下不乱,笑道:“看来有冤情!说说说,吃瓜群众替你做主!”
刑怀栩也被逗笑,撑着下巴兴致勃勃等康誓庭的下文。
“有冤情的不是我,是她。”康誓庭轻声笑道:“冷漠是为了隔绝更冷漠的人,给真正热情的朋友留下最大空间。自恋则源自自信,自信方能自强,自强才能保护身边最重要的亲人。至于强硬,有时候要促成一段天作之合,不强硬点,难不成还等着喜鹊自己架成桥,让你们相遇?你们口中的缺点,不恰恰是她身上最好的优点?”
虞泓川率先拍掌,“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关于如何捧太太,以后还请康先生多多指教。”
尤弼然目瞪口呆,“这算颠倒是非了吧?可是又好像很有道理。”
段琥讷讷鼓掌,“我反正是无法反驳的。”
刑怀栩笑出声。
康誓庭看着她,眉目里也全是笑,像春天的树,夏天的云,秋天的风,和冬天后破土而出的第一株草。
是这全部的世界,也是唯一的我爱你。
☆、第58章 蜜月旅行
第五十六章蜜月旅行
九月开学的时候,段琥已经大二,而段家食铺也正式交到他手上,为方便他往来于学校和公司,刑怀栩给他买了一辆车。
关于车的预算,康誓庭本来提到五百万,因为他知道男孩子本□□车,刑怀栩却坚持只买百万内的经济车型。
康誓庭问她是不是为了低调,刑怀栩点头又摇头。
那一刻,她想起了刑真栎的黑色奔驰和王尧的蓝色保时捷。
“男人喜欢车,可什么阶段开什么样的车,至少他得自己驾驭得住。”刑怀栩说:“别到最后变成车遛人,而非人开车。”
段琥执掌食铺后第一项大项目就是和电商合作销售保税区进口零食,跨境合作是未来零售的龙头方向,食铺这项合作一公开,立即引发热烈讨论,加之食铺本身日趋成熟的自产自销食品链,昔日小小杂货店如今俨然成为冉冉新星。
段琥一忙起来,也是三天两头消失无踪,刑怀栩便时常回段家看望段和祥,和他说说话。
自从许珊杉去世后,段和祥便开始酗酒,早前尤为严重,后来经过干预,段和祥已经稍有克制,一日之内也能清醒许多,就是人明显衰老憔悴了,额头和眼角的皱纹像藤蔓植物爬上来,再也去不掉。
段和祥也不再下厨了,昔日总弥漫食物香气的小厨房被冷落多时,柜台上的瓶瓶罐罐用手一摸,全是灰。
刑怀栩不敢和段和祥提许珊杉,便只能一次次和他谈段琥的近况,说他的学业,说他的工作。
“段琥长大了。”每当这时,段和祥总是这样感慨,佝着背,垂着头,无精打采又充满希望,矛盾的犹如他身体里渴望振作却只能萎靡的灵魂,“长大了。”
十月底的时候,刑銮治被判刑了,十年。
刑怀栩本来不感兴趣,却被尤弼然拖去法院看热闹。
坐在最后一排庭审现场,尤弼然的神情罕见的严肃,她指着被告人的席位,悄悄说:“如果不是他,现在站在那儿的就是我。”
刑怀栩远远看向垂头丧气的刑銮治,再看身旁正襟危坐的尤弼然,心有余悸。
走出法院大门时,尤弼然眼尖,在人群中认出戴着墨镜步履匆匆的夏蔷。
新款Dior墨镜几乎挡住她半张脸,露出的嘴唇被浓艳的雾面口红遮盖,倒显出三分气色,她也看见刑怀栩,在视线交汇的刹那,她显然挺直背,连优美的纤白脖颈都硬立起来。
像只备战状态的白天鹅,刑怀栩想,这才是夏蔷,那日在茶室里疯狂混乱的夏蔷,说出去都未必有人相信。
白天鹅丝毫没有和她们打招呼的念头,径直离开。
“幸好今天没记者,否则再登几条热门新闻出来,有她难看的。”尤弼然问:“她图什么呢?”
“来送他最后一程吧。”刑怀栩说。
“啧。”尤弼然感慨:“明知自作孽不可活,又何必来演天长地久的戏码。”
她们俩一起往车停的位置走,半途却听到有人喊刑怀栩的名字,俩人一起回头,居然在身后看见久违的刑柘。
刑柘的样貌并无太大改变,仍是阴沉沉懒洋洋的,对世事漠不关心,“大姐。”
刑怀栩有些吃惊,再想到身陷囹吾的刑銮治,又觉得正常,“你回来看你爸爸?”
“嗯,下午的飞机,回英国。”刑柘说。
刑怀栩问:“你妈妈好吗?”
刑柘摇头,“本来挺好,听说我爸被抓,润盈百货有可能倒闭,就不好了。她坚持认为我爸应该为我留下财产。”
刑怀栩问:“那你以后还回来吗?会回刑园吗?”
刑柘仍是摇头,“不回去了,那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他从身后递出一个黄皮信封,“我妈把一堆旧东西寄到英国,整理的时候看见这个,既然刑园已经没有我的位置,这个就送给你。”
刑怀栩接过信封,打开,从里抽出一张旧照片。
照片背景是刑园的蔷薇花圃,艳艳盛放的蔷薇花丛下站着一排小朋友,刑真栎搂着刑嗣枚站在最左边,王尧一手搭刑真栎的肩,一手挽刑怀栩的胳膊,俩人一起站在正中间,刑怀栩的右手牵着最小的刑柚,再隔着一人身,是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垂头的刑柘。
照片里的六个小朋友不知听到了什么话,竟然全都在笑,哪怕是刑柘,暗垂的嘴角也在偷偷扬起,其中王尧和刑嗣枚笑得最开心,好像那天的阳光全落在他们身上。
刑怀栩看着照片,一时说不出话来。
刑柘抬手看了下时间,“我走了,你保重。”
刑怀栩点头,“再见。”
刑柘在路边拦了辆的士,直到他走远,尤弼然才轻声问刑怀栩,“回家吧?”
刑怀栩收起照片,仰头看了眼晴空,忽的问道:“这时候去旅游,应该去哪儿呢?”
= = =
康誓庭和刑怀栩决定去意大利,他们在罗马呆了两天,见过夜里恢弘凝重的斗兽场后,一致认为太阳升起,亡灵消散,所谓兽场便只剩下残垣断瓦。
在罗马歌剧院观看芭蕾表演时,康誓庭忽然说起自己童年差点被送去学跳舞,让刑怀栩惊诧不已。
“怎么会想学舞蹈?”刑怀栩百思不得其解。
康誓庭同样不解,“这得问我妈,我家里还有我穿儿童芭蕾服的照片。”
刑怀栩望向舞台上的优美舞者,呢喃道:“真神奇。”
康誓庭也觉得神奇,“命里任何一个环节出错,我都不会是现在的我。”
刑怀栩缺乏美术天赋,却唯独偏好美术,在意大利特地选了个晴朗的好天气,和康誓庭去佛罗伦萨美术学院朝圣。
“我只有一个兴趣爱好,就是画画。”刑怀栩很是惋惜,“可我画不好,永远都画不好,后来我就放弃了,这是我放弃的第一件事。”
“幸好你放弃了。”康誓庭开玩笑,“如果你有才华又坚持,我只能来佛罗伦萨跳芭蕾才能遇见学画画的你了。”
刑怀栩气得翻白眼。
路边有大学生在教小朋友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