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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最不能小看的两种人,一是圣人,二是母亲。
等黄淑玲再次出现在刑怀栩和康誓庭面前,已经是婚礼结束后的一个月。
饭店包间里,她戴着副造型略夸张的prada墨镜,大大的镜片遮住半张脸,只露出浑圆的下巴,和嘴角遮不住的岁月褶痕。
作为一起热动全国的离婚案受害者,黄淑玲身上虽有胜利者的骄傲,也有藏不住的落魄和颓丧,她从包里取出个人股权转让协议书,手指压着,滑到刑怀栩面前,果然没有食言,“这是刑銮治分给我的刑家股份,加上我原先有的,按照约定,我现在全部卖给你。”
刑怀栩接过协议书,看了遍上头数据,将协议书递给康誓庭,“买家是他,不是我。”
黄淑玲吃惊道:“我以为……”
刑怀栩不以为意,“三婶,你既然已经决定卖掉刑家股份,又何必在乎是谁买的?”
“但是至少……”黄淑玲想说至少你刑怀栩还姓刑,卖给康誓庭,康家就名正言顺插足进了刑家生意,但她转念又释怀,“算了,关我什么事呢,我已经和你们刑家没有任何关系了。等我把名下商铺和房子转手了,我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英国买栋花园洋房养老,陪我儿子念完书,这辈子再也不回来。”
“况且,你们是夫妻,又哪来彼此。”说这话的时候,黄淑玲嘴角带着笑,讥讽的,凉薄的笑。
刑怀栩也在笑,没什么情绪的笑。
黄淑玲看了她几眼,放低姿态,叹气道:“栩栩,看在我也曾破釜沉舟和你合作过,将来小柘回来,还请你帮帮他,刑銮治到底是他父亲,刑园,也到底是他的家,我可以一走了之,他不行。”
“世事无常,刑柘的路在他自己脚下。”刑怀栩说:“况且,刑家还轮不到我做主。”
“现在轮不到你做主,未来就不一定了。”黄淑玲说:“世事无常嘛。”
三人一起离开饭店,趁康誓庭去取车时,黄淑玲问刑怀栩,“你是不是不喜欢康誓庭?”
身边人都坚信刑怀栩喜欢康誓庭,黄淑玲还是第一个当面质疑的人。
刑怀栩挑眉,总算对黄淑玲的话起了兴趣,“何以见得?”
黄淑玲笑道:“如果你爱他,你不会亲手毁了你和他的婚礼。”
刑怀栩当即反驳,有些不快,“那不过是场形式。”
黄淑玲嗤笑,“这倒是有些喜欢他的模样了。”
刑怀栩被噎,语塞。
这年年底的时候,刑柘先去了英国,黄淑玲解决完财务后,也跟着去了英国,而早些时候,夏蔷和刑鉴修也去了加拿大。
至于刑真栎,一直都在美国。
曾经热闹非凡的刑园,骤然显现出人去楼空的荒凉感,令人唏嘘。
此外,还有另一人也选择离开。
王尧走的时候没有向任何人告别,他甚至连刑怀栩的婚礼都不曾出现,王家提起这位独子,都说是去国外求学深造,具体哪座城市哪所学校,王家人绝口不提,尤其避着刑怀栩。
刑怀栩知道自己伤透王尧的心,但她从没想过解释。
她已经不能回头,更不能给他希望。
那太残忍了。
☆、第30章 冤家路窄
第三十章冤家路窄
“刑嗣枚啊?”康誓庭上班后,尤弼然便霸占了后院的藤条椅,她盘腿而坐,摇摇晃晃晒太阳,手里还剥着个新鲜大黄橙,“她还能怎么样,小公主天塌了呗。”
刑怀栩坐在她对面,两条腿惬意一伸,脚丫子躲到她怀里取暖,“找人盯着些,别让她出事。”
她停顿稍许,自言自语道:“她应该和她妈妈一起出国,或者去美国找她哥哥。”
“你把老婊那点丑事全曝光了,现在她爸不是亲爸,她哥也不是纯哥,”尤弼然剥下一块橙皮,斜斜砸向刑怀栩,“我要是小刑妹妹,我也没脸面对他们。”
刑怀栩仰头望天。
这座城市开始入冬了,天蓝得发寒,云白得像雪。
刑怀栩静默片刻,忽然开口,“尤弼然。”
“唔?”尤弼然咬下一口鲜橙,溢出的汁染上她殷红的指甲。
“去找一家合适的公司,安排我实习。”刑怀栩说:“不要康家,也不要你的。”
“为什么不要康家?”尤弼然翻白眼,“你都替康誓庭收购刑家股权了,干嘛不去他公司替他明目张胆地赚钱?别做婊。子还立牌坊啊,我最讨厌这种人了。”
刑怀栩蹬她,“这世上的女人在你眼里只有婊。子和非婊。子的区别吗?”
尤弼然吃橙,识趣地不和她辩。
等吃完整个橙,尤弼然又忍不住问:“你只剩最后一学期了,以后打算怎么办?要继续念书还是从商?”
刑怀栩反问,“你说呢?”
尤弼然振振有词道:“我当然希望你赶紧亲自去打理你那些破玩意儿,但是如果你想念书我也不反对。”
“说了等于没说。”刑怀栩腹诽,果然是不够聪明,“那些破玩意儿都在你名下,是实实在在属于尤弼然的,不属于刑怀栩。”
尤弼然嘿地笑了,“尤弼然的不就是刑怀栩的吗?”
她抽张纸巾擦手,边擦边笑,“我啊,就连这颗心的三分之二都是你的。”
刑怀栩一脸木木。
尤弼然拿纸团扔她,半气半笑,“下次遇到别人向你告白,劳烦你至少说声谢谢!”
“谢谢。”刑怀栩立即说。
尤弼然哭笑不得,心中暗暗可怜康誓庭——摊上刑怀栩,喜忧参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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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冷空气南下,庭院墙头清晨结起的薄霜被初阳融化的时候,刑怀栩接到段琥的电话,弟弟欲言又止,只让她尽快回家一趟。
刑怀栩匆匆赶回段家,刚进门就被段琥拉到厨房,他紧张兮兮道:“姐,你做好心理准备。”
刑怀栩还未问是什么心理准备,厨房门哐当被拉开,刑嗣枚满面怒容的出现在那儿。
“刑!怀!栩!”刑嗣枚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念她的名字。
刑怀栩惊诧地看向段琥,想不明白这大清早的,刑嗣枚为何会出现在段家。容不得她细问段琥,刑嗣枚已经气势凶悍地朝她扑来,“刑怀栩!你为什么要害我!”
她紧紧抓住刑怀栩大衣衣领,手刚扬起,瞧见刑怀栩额头上的伤疤,又愤恨落下,改为用力摇晃她的肩膀,“你说啊!你为什么要害我!”
段琥见刑怀栩毫不反抗,怕她吃亏,忙插到刑怀栩身前,左右各抓住刑嗣枚的手,严严实实挡住她,“喂!说好不许欺负我姐的!”
刑嗣枚矮了段琥一个脑袋,挣不开他的禁锢,气得抬脚踹他。
段琥扭动身体躲避,样子颇为滑稽,“喂!刑嗣枚!你疯啦?再闹我不客气了!”
刑嗣枚一口咬住段琥手臂,嗷呜嗷呜像只小狗。
段琥疼得尖叫,“我操!刑嗣枚!再不松开我揍你了!”
刑嗣枚闭上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段琥腾出另一只手捏她后颈,男人手劲大,刑嗣枚被捏得龇牙咧嘴,直接松了牙。段琥也不和她客气,矮身一驮,把刑嗣枚麻袋一般扛在肩头,一溜烟跑回自己卧室,把人一扔,又匆忙关上门,从外头反锁住,这才晃晃胳膊,骂咧咧,“属狗的啊!”
刑嗣枚在卧室里踹门,“刑怀栩!放我出去!”
刑怀栩追过来,皱眉道:“怎么回事?”
段琥解释道:“我昨晚在同学家打通宵游戏,早上五点想回宿舍睡觉,在路上遇见她了。”他忽的压低嗓门,“她好像是从酒吧出来的,一个人,那时天还黑着,她在街上乱走,我怕她出事,就跟了一段路。”
刑怀栩的眉皱得更深,“然后呢?”
“还能怎么样。”段琥耸肩,“出事了呗。有两个酒鬼缠上她了,把她吓的!幸好她知道我是谁,没把我一起当坏人。”
王尧和刑怀栩亲近,对段琥一直照顾有加,刑嗣枚从小喜欢粘着王尧,自然也认识段琥。
“她家出了那些事,她看起来很不好。”段琥说:“我不敢留她一个人,又不能带她去宿舍,就只好带她回家了。”
刑怀栩奇怪道:“她愿意跟你走?”
段琥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一开始不肯,还骂我来着,我说带她来找你,她就来了。”
刑怀栩左右张望,“段叔和妈呢?”
“妈和爸出去买早餐了,买了快一小时。”段琥更无奈了,“姐,我是不是不应该自作主张带她回来啊?”
许珊杉是怕刑嗣枚尴尬,这才顶着外头的寒气出门,段琥知道妈妈的身体情况,很是不安。
“你放她出来。”刑怀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