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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云末嘴角的笑慢慢变浓。
“我是说真的,你别自作多情,以为我是为了你来的,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这里。”
“云末本来没有这样想过,不过郡主提醒,倒是得想一想。”
“你别乱想。”真是越描越黑。
云末又是一笑,连话都不回了。
如故被他抱在怀里,像针扎一样难受。
陆老爹绑完最后的一个葡萄架走来,看见云末怀里竟抱着个姑娘,怔了,“这是……”
“她叫如故,来帮忙的。”
如故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她对父亲说过,她从此就叫如故,但那些人仍习惯叫她临安,他叫她如故,却叫得很顺口。 所有人都知道临安郡主,却没有人知道她另外有一个名字叫如故。
陆老爹做梦也没把面前的如故想到郡主身上,见她长得细皮嫩肉,从头到脚被雨水淋得透湿,有些担心她身子娇贵,受不住寒,慌忙道:“赶紧到家里换件衣服,喝点热茶,这么淋着,病了可就不好。”
如故正想拒绝。
云末已经抢先一步,道:“那就劳烦老人家先回去烧些热水,我们随后就到。”
陆爷爷忙答应着跑走。
如故被雨水淋湿,觉得很冷,他身上温热的体温隔着湿衣传来,一点一点地驱去体内的寒意,他结实的手臂紧揽在她腰间,让她这些日子没有着落的心,仿佛有了依靠。
但想到他这些日子以来的不理不问,突然觉得委屈,鼻子一酸,忍不住想哭。
以前离开训练营以后,时常都是一个人,再苦再累,再孤单,都不会哭,被小郎虐心虐肺,也不曾哭。
这时并没受过什么苦,竟脆弱到了这地步。
她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不愿云末看见她软弱的一面,淡定道:“我的鞋掉了。”
云末把如故放上马车,脱下身上同样湿透的外衣,盖在如故头上,冰冷的手指拭去她脸上的雨水,“等我。”
温柔的动作让如故胸口陡然一紧,强忍着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好在这时天已经很黑,加上雨又大,泪水刚刚涌出,就被雨水冲去,不会被他看见。
看着云末走开,跳下马车,把云末的白衣丢在车上,跑向绑在不远处的马,再不走,真要被他看见她的柔弱。
翻身上马,轻拍马脖子,“走。”转眼,就远离了陆爷爷的葡萄地。
身后传来一声口哨声。
马突然调转了方向,向来路跑去,如故用力拉马缰,试图重新调转方向,但这马却丝毫不听她指控,任她怎么折腾,仍是原路跑了回去,远远见站在雨中的云末,一身雪白中衣紧贴在身上,他身形笔直,丝毫不见狼狈。如故心头鬼火乱窜,人不拿她当回事也就算了,马也欺负她。
咬紧牙,用力拉紧马缰,可任她怎么踢打,却丝毫不能让马重新调转方向,一直到云末面前才停下,云末轻抚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僵坐在马上的如故。
如故睨着马下的白色身影,如故生出一股无力感。
郡主府由他打理着,所有事情都由他一手按排,就连一匹马都要听他的,她空有一个什么也不是的郡主身份。
深吸了口气,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磨破的脚底踩在地上,痛得倒抽了口冷气。
如故强迫自己不去看云末那张清俊可亲的面庞,倔强地转身就走,就算没有马,她一样可以回去。
他笑了一下,翻身上马,路过她身边时,弯腰下来,把她抱上马背。
如故用力挣扎,但很快发现,任她怎么挣扎都是徒劳,环在她腰间的手,把她稳稳地揽在他身前,她根本挣脱不出去。
她停了下来,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他胸脯紧贴着她的后背,在冷雨中热得炙人,如故身体僵住。
他脸颊轻贴上她的耳,低声问,“恼我?”
“我干嘛要恼你?”如故心里堵得难受。
“恼我这些日子对你不理不问。”
“你每天都在给我出题,算不上不理不问。”如故违心地辩白。
“那些题,你都能做出来了,神算会未必难得到你。”
如故愕住。
是啊,经过近一个月的答题训练,书本上的那些题,基本上已经难不到她。
他对她确实算不上不理不问。
但她心里就是憋屈。
她刚回到这世上,第一个给她温暖的人是他。
她潜意识中就默认了他的细致照顾。
默认很快成为习惯,习惯也就成了依赖。
只是之前,她没有察觉。
习惯养成容易,改掉难。
这些日子,他除了给她出题外,她的所有事,他都撒手不管。
这样大的落差让她感觉无措。
如故讨厌开始依赖别人的自己。
“你下马,我要回去了。”
“这雨今晚会越来越大,你这么淋着回去,明天非病倒不可。”
“跟你没关系。”
“你忘了,我是你的教导官,你的一切,都和我有关。”
“我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如故赌气。
“明天一起回去。”云末好脾气地哄道。
“我不和与你一起回去。”
“那也得等明日雨停。”
“你怕我病了,你脱不了责任?”
“是。”
“你只当今天没见过我。”
“如果真没见到,也就罢了,可惜我见到了。”
“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别人知道不知道,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让你的分内事见鬼去,我用不着。”如故怒了,他凭什么对她想管就管,不想管就不管。
“看样子,真是气得不轻。”
他眼里噙着笑,转过她的脸,抹去她脸上的雨水,审视着她的眼。
如故推开他的手。
“要我怎么样,才肯消气?”
“我没有生气,只是想回……”
“到了。”他突然抱着她翻身下马。
如故抬头,面前是一间低矮的茅屋。
陆爷爷打开门,“家里简陋,姑娘别嫌弃。”
有了外人在,如故反而不好再和云末争吵,看着老人憨厚朴实的脸庞,如果这时候硬行离开,只会让老人无措,如故不忍拂了老人的好意思,进了门。
陆爷爷见如故一身衣裳虽然湿透,但仍能看得出来,衣裳料子是极好的,怕是哪家的小姐,看了下自己这间破旧的茅屋,有些不安,“这地方实在是太破了,只是外头大风大雨的,姑娘将就些……”
如故笑了笑,“陆爷爷,别客气了,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已经很好了。”她儿时和小郎住的地方,比这还不如。
“我那老太婆已经烧好了热水,姑娘先洗个澡,暖暖身子,别着凉了。姑娘洗了澡,这饭也就好了。”
如故湿着衣服,一来不舒服,二来也不雅观,回头见云末正迈进屋抬头向她看来,心里泛开说不出的滋味,狠狠地瞪了云末一眼,跟着老人进了里面厨房。
云末不愠不火,只是微笑着看她。
如故郁闷,遇上这么一个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这气找不到地方发。
如果小郎没有那些仇恨,是不是也会像他这样?
如故念头刚动,心口骤然一紧,隐隐得痛。
厨房里坐着一个瞎眼的老太太。
老太太听见动静,立刻起身,引如故进到厨房里头供洗澡用的小隔间,“我儿子还没成家,就去当兵了,家里也没有姑娘的衣服,姑娘如果不嫌弃,暂时先穿着我老太婆的吧。姑娘的衣裳,老太婆这就给你烤着,要不了一会儿,也就能干了。”
“好。”如故爽快答应,脱了衣裳,从帘子上头,递给老太太。
如故冷了半天,泡到热水里,舒服得全身毛孔全部打开。
隔着帘子跟老太太说话。
得知,这村子的人,并不是这里的人,以前居住在边界附近。
长年战乱不断,男丁都被抓走去修建防御。
他们村子最终沦为战场,他们这些老幼妇人只能逃亡。
逃亡中遇上云末,云末说这边有块葡萄地,缺少人手,如果他们愿意,可以来这里报名种葡萄,安居下来,至于他们家里的男儿,如果有机会,他会想法设让他们来这里和他们汇合。
于是他们这些老幼妇人就迁居到了这里,挖土种了葡萄。
在这名牌管理极严的国度,而这里又是离京城很近的太平村庄,不可能白白送给他们。
他们虽然得了可以安居的地方,却也要上交大量的税金。
于是,他们种的葡萄,大多数供给宫里,做为在这里定居的税金,剩下一小部分卖钱维持生计。
他们的两个儿子都被征去了修防事,而媳妇和孙女死在逃亡路上,家里只剩下他们两老口,如果不是云公子托人打听到,他们的两个儿子还活着,他们都没活下去的念头。
他们在这里只是为了等儿子们回来,他们岁数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