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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焕含笑点头:“我就说皇后有双慧眼,果然不错,馨儿,这下你服了吧?”
杜听馨轻哼了一声:“我又不像万岁和皇后娘娘,认得那个什么林慰民,我只是就字论字罢了。”
“好,只是就字论字。”萧焕略带宠溺地笑着,把这幅卷轴收起来,又从软榻旁的小几上拿起另外一幅山水卷轴,继续和杜听馨赏玩。
整个下午,他们就在讨论各种书法字画,我不时在旁边附和一声,无聊要死又不能喊出来,真是痛苦非常。
好不容易熬到用晚膳的时辰,萧焕放下手上那幅字,站起来说:“皇后过会儿总是要来养心殿,就留在这儿用晚膳吧。”
我一愣,这才明白过来他是说今晚要留我侍寝,虽然来得时候心里就有点底了,但我还是惊讶:“万岁,今天是什么日子?”
萧焕笑起来:“难道不是特别的日子,我就不能留下皇后?”
我连忙说:“臣妾不是那个意思。”
他笑:“留皇后一晚,都令皇后如此惊讶,看来我真是对皇后关怀太少。”
杜听馨适时插话进来,敛衽行礼:“万岁,皇后娘娘,馨儿先告退。”
萧焕连忙把她扶起来:“这一下午也辛苦你了。”
杜听馨抬头向他笑了笑,又向我笑笑,就转身走了。
萧焕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转头对我笑:“不知道今晚的菜肴,合不合皇后的胃口。”
我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随口回答:“臣妾是随便惯的了人,什么都好。”
因为有满肚子疑惑,这顿晚膳,吃得也没什么味道。
晚膳过后,萧焕还有很多政务要处理,我就先告退,去后殿洗浴准备。
卸妆、沐浴、熏蒸、按摩,一套下来也费了不少时候。
所有的事情做完,萧焕还是没有从前殿回来,我就把身边的人都遣开,一个人在东稍间里等待萧焕。
这么无所事事等得久了一些,还真是有些心烦。心底那一点点疑惑也逐渐放大:萧焕从来都不喜欢让我侍寝,而且像今天这样把我整个下午留在身边的事,更是绝无仅有。我可不相信他是突发奇想要宠爱我了,他到底要干什么?
正想得有些烦躁,我身边的窗户被人极轻地叩了两下。
有人想偷偷给我传信?我立刻俯下身子,果然隔了一会儿,那扇窗户又很轻地被叩了两下。
我走到窗前,压低声音:“什么人?”
“皇后娘娘?”那人连忙出声,明显松了一口气,“奴才是小马。”
“惜薪司的小马?”我有些惊讶,这个小马是我父亲安插在宫内的人之一,因为在出入方便的惜薪司,常会为我传递进来一些宫外的消息,只是他位阶低微,按照规矩是不能在东西六宫走动的,今天晚上怎么甘冒宫禁,到养心殿来了?
“皇后娘娘,出事了。”小马急着说,“下午奴才一直在找您,公子爷要我设法通知您……”他突然住了口。
外面响起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接着“扑通”一声,小马的声音微带着颤抖:“叩……叩见万岁爷!”
我连忙绕过去,拉开房门,出门就看到萧焕站在台阶上,身后跟着御前侍卫随行营正统领石岩。石岩的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看到我出来,退后了一步。
我俯身行礼:“臣妾见过万岁。”接着目光转到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马身上,“万岁,这个人是我叫来的。”
萧焕沉默着,隔了一会儿,才开口对小马:“你退下吧。”
不但地上跪着的小马愣住,我也愣了愣,我还在苦苦思索该怎么为小马开脱,没想到萧焕连问都不问,就放他走了。
小马回过神来,抬头匆匆看了我一眼,飞快叩头退下。
萧焕还是沉默,他的脸有一半埋在阴影下,露在光下的半张脸,被灯火映照得有些苍白,我看不清他的眼睛,只听到他说:“皇后,今日午后,宫内潜进来来一个刺客。”
“刺客?”我一愣,想到应该表示关心,“万岁是万金之躯,可受惊了没有?”
他还是没有回答,转身说:“你跟我来。”说完,站着等我。
我虽然有些不明白,还是上前一步,跟在他身后。
一路带我从后殿穿到前殿,他并没有说话,来到前殿的汉白玉台阶前,他才站住。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突然地,冲到台阶下。
我已经看到了,灯火通明的玉阶下,斑驳洒着很多打斗留下的血迹,在血迹最浓重的地方,倒着一个人,一身黑色夜行衣,身下肆意绽开着刺目的血迹。
他的双手被狠狠地踩住,他身边站满了玄裳的御前侍卫,那些人手中的雪白长剑,指着他的胸口。
呼吸似乎都停止了,我又往前走了一步。
像是觉察到了什么,那个人艰难地挪动头,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对准我,很轻的,挑起嘴角笑了笑。
那是冼血。
冼血入宫行刺……被捉住,满身鲜血地躺在我面前。
我脑中一片空白。
冼血看着我,他的目光还是像以前一样,带着淡淡的笑意和温暖。
“罗冼血。”身后响起一个淡然的声音,萧焕走下台阶,越过我,在冼血面前站住,“你要见的人带来了。”
冼血轻轻笑了起来,他努力抬起头,高扬着嘴角:“谢谢。”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消失在空气中,那双琥珀色的眼中突然划过一道犀利的光芒,寒冷如剑,划开了沉重的夜色。
与此同时,他的手动了,那双被牢牢钉在地上的手忽然动了起来,双手一扬,他一手挥去挡在胸口的长剑,握住从御前侍卫手中掉落的长剑。那个黑色的身影矫捷腾空,带血的长剑在空中极快划过一个半圆,冼血的无华剑,剑势如电,决绝而冷酷,直向萧焕刺去。
所有的动作仿佛是同时发生,我只看到眼前闪过了一片雪白的剑光,那道黑色的影子如展翅雄鹰,已经飞扑而下。
长剑带着决然的剑风而去,他们离得太近,无论谁都来不及救。
寒光裂锦,剑已攻到萧焕胸前。
风过,指出,剑停。
长剑雪亮,映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冼血的剑,在这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一刹,已经被牢牢夹在萧焕指中。
极短的停顿中,我想起了什么,嘶声喊:“别……”
和出口的话一起,萧焕扬掌,击在冼血胸口,随着沉重的闷响,那道黑色的影子斜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冼血!”我终于喊了出来,声音却嘶哑得不像自己。
再也没有人动,一片寂静中,冼血身下的鲜血,再次很缓慢地晕开,染红白玉的地板。
我冲出去,疯了一样推开挡在身前的御前侍卫,跪下来。
不敢去动他的身子,我俯下身,颤抖地抚开挡在冼血脸上的乱发。
他的脸上全是血,血迹遮住了他的额头,也遮住了那双总爱微微扬起的眉毛。
这是冼血,那个喜欢懒懒笑着的冼血,那个眉梢上凝满少年傲气的冼血,那个用一把无华剑倾倒了江湖的冼血,那个会在雪夜里微笑着为我撑起伞的冼血……
头一直低下去,似乎这样就能阻止从腹腔深处冲上来的那股酸辣。
腰被一只手臂抱住,身体猛地颤了一下,我回身出掌,与此同时,左手双指并出,脑中像被一只重锤击中,一片混沌,这一刻,我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这个人。
手掌击在他胸口,掌下的劲力仿佛坠入无底深渊,手腕一紧,萧焕已经扣住了我的左手。
他的手臂依然揽在我的腰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没有任何表情。
能动的右手发狂了一样劈出第二掌,我的眼中除了杀气,再也没有其他。
“他没有死。”萧焕的声音依旧淡然。
我的手在半空中顿住,渐渐僵硬。
他不再看我,转头向一旁的御前侍卫:“把人带下去。”
很快有几个御前侍卫上前,小心抬起冼血,把他移走。
萧焕放开抱着我腰的手,站起来,再次吩咐:“护送皇后娘娘回去。”
说完这句话,他没再低头,转身离开。
腿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坐在地上,过了很久,我才慢慢抬起手,指间还残存着鲜红的血迹,手指下冼血肌肤冰冷的触感慢慢清晰起来,他的脸是那么冷,冷到我下意识地认为他已经死了,所以才会被暴怒迷糊了心智,想不到去确定,就一心一意要杀死那个罪魁祸首为他报仇。
夜风一阵阵吹过来,我打了冷颤:我刚才干了什么?我想要弑君?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的,我就把手掌挥向了那个大武最尊贵的男人。
“皇后娘娘,请回宫。”身旁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我抬起头,石岩按着剑柄站在一边,冷冷地提醒。
咬住还有些颤抖的嘴唇,我按着地板站起来,冲他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