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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直到入夜之后,栖云楼中的客人多起来,厅内半垂红帐的雅间后都有了狎笑玩闹的重重身影,我半靠在软榻上边喝酒边趁着酒兴按节和歌。
随云毕竟是不放心我,从后堂里出来走到我面前,对我笑笑:“你今晚还是早点回去吧,别待太晚了。”
随云公子很少在前厅现身,他这一出来,满厅的目光早聚了过来,更有兴致上来的客人大声向这边招呼。
随云涵养极好地一一回以微笑,又引起一阵呼哨。
在外人面前我和随云常常假戏真做,不时有点暧昧之举,我就顺势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把他整个身子拉入怀中抱住,还在他唇上深吻一口,哈哈笑起来:“这么想我快点走,随云今晚是不想陪我了么?”
不用想现在四周一定是一片嫉妒眼红之极的目光,随云任我搂着他的腰把他箍在怀里,目光扫到雅间之外,推着我的肩膀轻笑了笑:“别这么放浪,让人看见了不大好。”
我哈哈地笑:“看到就看到,我爱随云,还怕给人看到啊?”边说边随着他的目光向那边看去,准备给那边的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却在刚触及那道静立着的青色身影之后飞快僵住。
那人的神色是淡淡的,就这么站在满室的奢靡□中,深晦如海的黑瞳中一一映照着绚烂灯火,那一潭幽深眸光却仍旧只有一片清寒。
这是萧焕。
目瞪口呆看着萧焕,我僵了很久之后才想起来,忙爬起来放开随云,几步走到雅阁外,说话都开始结巴:“白……白先生您……”
仍旧是淡漠地看着我,萧焕一言不发。
我手足无措,冷汗瞬间就出了一脊背,怎么都说不出一句囫囵的话:“您……怎么……到这里……”
“这位先生是任公子的朋友么?”正说着,随云缓步走了出来,刚才他的衣襟被我拉开了,一身淡雅的青衣松散挂在胸前,把手抚在我的肩上,笑了笑说,“既然是任公子的朋友,何不进来坐坐?”
他什么时候出来不好,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我的冷汗都快出到头皮上了,只好唯唯诺诺地应声,看着身前的萧焕:“那个……要不白先生您进来喝杯茶?”
目光淡淡地看过来,萧焕没有说话,我没怎么见过他沉默冷然的样子,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他性格温和,江湖上还能有那么多人谈到白迟帆就色变。
只是被他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我居然如坠冰窖。
几乎觉得冰雪没顶,我才听到他的声音:“好。”
淡淡一个字,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我身体半僵,随云倒是见惯了各种场面一样,温和一笑,侧身说:“先生请。”
有随云在,当然不怕待客失礼,片刻之后,两方的人就在雅阁里分宾主坐好,随云让人沏了几杯雀舌,望着萧焕笑了笑说:“先生今日饮过酒了吧,这杯薄茶还望能入先生的口。”
手指抚在蜜色的茶碗上,萧焕并不喝茶,只是垂目任清茶的水汽氤氲上眉梢。
我手脚几乎都僵了,看了他一眼之后就不敢再看,只好去看随云。
随云冲我笑笑,低头握住我放在膝盖上的手,柔声问:“任公子不大舒服么?怎么脸色这么差?”
我呵呵一笑,只剩下尴尬:“我没事。”
“茶很好,”那边萧焕蓦然开口,抬头笑了笑,“多谢随云公子。这一杯茶,已经使人忘俗。”
随云笑:“先生您过奖了。随云的长处不过是温和恭顺而已。”说着,轻轻一顿,又笑,“也许是这世间满身戾气的男子太多,随云才会被任公子垂青罢了。”
萧焕轻轻一笑:“随云公子是真正谦雅如玉的君子,如我等这样,何止是满身戾气,还有在修罗场里沾染上的一身煞气,只怕一生都洗不尽。”
他说着,站起来又是一笑:“再坐下去只怕污了公子的好茶,在下告辞。”
随云也笑着站起,送萧焕出去。
我只是僵在座位上,他们说的话句句落在耳中,从进来到出去,萧焕的目光却再也没有落到我身上。
折身回来看我还在榻上,随云叹了口气:“傻丫头,还不赶紧追出去?”
我一愣,忙爬起来,随云看着我笑笑:“这就是你家那位吧,果然是遮都遮不住的光芒啊,你真忍心把人丢在家里不管。”
看着随云,我恍惚一下,忙拔腿就追了出去,萧焕走得不快,这时候那道青影刚到门厅的地方,我几步跨下楼梯,跟着他的背影出楼,险险在门口拉住他的胳膊。
急起来我也口不择言,叫他:“萧大哥。”
仍旧是淡然清冷的目光,他回头看着我:“任公子这是何意。”
“我不是说我嫌你……”口齿从未这么笨拙过,我慌慌张张,“萧大哥,不是,我是说,我没觉得你暴戾,我……”
“哦?”看我支吾,他轻淡一笑,“不嫌弃我么?我只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被如此羞辱。”
那双纯黑的重瞳中光线极深,竟像是冰雪一样的颜色,冷到彻骨。
不知道他到底误会了什么,我只觉得心底像是有一排密密的小针在扎着,只为他眉间的寂冷。
栖云楼门前人群熙攘,如果在这里抱着他恳求他原谅,我这个任棠花花公子的名头只怕就要完了。
正犹豫着,他已经淡淡一笑,抽出了被我拉着的手:“当此良宵,任公子还是回去陪你的如花美眷比较好,在下告辞。”
僵硬着身体,看着他转身,没有一丝凝滞,那袭青色身影没入门外的人群中。
直到他的身影消逝不见,我才轻呼出口气,这才想起,刚才又是完全忘了呼吸。
抬手捂住眼睛,深吸几口气,在心里把这次不惜瞒着他失踪到现在的目的默念几遍——已经做到这一步,绝对不能放弃。
放下手,我转身走回栖云楼,一室的恩客和小倌都还在软语调笑,完全不受刚才那一幕的影响。
走回去的途中,手腕冷不丁被旁边一个喝得烂醉的男子拉住,头冠歪向了一边,那男子吐着满嘴酒气,眯眼道:“任……任公子……刚才你追着出去那个美人……好风骨好美的身段……总归你也有随云美人了……替兄弟引荐下如何……”
话音未落,他微胖的身影一晃,已经“嘭”得一声跌倒在地上,一只脚上去踩了他的胸口,我冷冷笑:“引荐?张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那是爷的人,你敢碰一根指头,爷把你卸了喂狗!”
四周的人群呆愣,我用手撩起散在额上的乱发,抬头扫视:“看什么?都滚去喝酒!”
乐师也停下了弹奏,大厅内一片寂静,我重新又低头,把踩在那个男子胸前的脚挪开一点:“本公子叫任棠,记清楚了,有本事来报仇,没本事就滚远一点。”
放下脚,迎面碰上随云温和的眼睛。
示意旁边的思望去安抚那个被我打的男子,随云冲我笑笑,压低了声音问:“没有追回来?”
我只有点头,勉强笑:“人还是走了。”
喃喃自语一样,随云带点叹息:“错过今天,再追回来可就难了。”
我笑得更勉强:“我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
随云淡笑了笑,叹气:“所以我才说,你想再追回来就难了。你家那位,你真以为你能把他搓扁揉圆么?”
“什么搓扁揉圆,我想都没想过,我……”愣愣说不出话,我只好跺脚,“借你个房间,我去睡了!”
转身飞奔的时候听到随云又在我身后感叹:“真是任性的丫头……”
我都五个孩子的娘了,真搞不懂随云为什么还总叫我丫头,何况我现在这样子,金冠半挽,长袍宽袖,哪儿有一点丫头的样子!
愤愤不平地甩了下袖子,去睡觉。
一夜噩梦连连,第二天早早睁开眼睛跑出房,正好看到思望正在院子里一身劲装的练剑,思望原来貌似还是个剑术高手,后来落难被随云救了。他一个小厮,倒是练功练得比我还勤。
睡意还没有全消,我仰脸冲他打个招呼:“早啊。”
手上的剑没停下,思望默然看过来一眼:“‘任公子’,声音又回来了。”
“哦?是么?”又答应了声,我这次也听清楚了,从口里出来的是女声。
我原来的嗓音太清脆,很难压低了扮男人,苏倩就给我配了些落音丹,吃了可以暂时变声,只不过药性如果太强的话就会真的侵蚀嗓子,她配的药性就温和一点,一般一天之后就会失效。
今天没有想到会外宿,我就没有带备用的药丸,因此一觉醒来之后不知不觉嗓音已经变了回来。
思望也不是第一次听到我的本来音色了,我就对他嘻嘻一笑:“怎么样?本公子的声音很好听吧。”
思望抽搐下嘴角:“是,‘任公子’的声音就像纶音仙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