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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月听了,转头看着哥哥,欣然一笑。
“哥,好好保护她!”她口中的“她”自然是大嫂了。
关于绿绮的身份,她从来都没有跟哥哥探讨过。
寻瑜几乎每天都没有跟妹妹单独见面的时候,除了跟南铮研究计划,就是窝在房间里跟蕊妮聊天。
有几次,怜月想到哥哥的房间去跟他们聊一聊。
她觉得,那样可能会对大嫂恢复记忆有帮助。
可哥哥却把她堵在了门口。
每次他都有足够的理由拒绝她入内。
有几回,哥哥跟南铮商讨事宜,不在房间,怜月便去找大嫂。
可没了记忆的女子对她所说的话是惶然不知的,加上大嫂口不能言,她又不懂唇语和手势,只能用笔在纸上写字,两人之间的交流就有了很大的障碍。
几次下来,怜月便放弃了跟女子沟通。
宫里的御医束手无策,她就请来了夏国最知名的民间神医来给大嫂看病。
她觉得,只要女子好好接受治疗,总有一天能够自己想起过去的事情。
可让怜月没想到的是,哥哥协助皇上出兵玉阔国,却要把大嫂一同带走。
她想过反对,但南铮一直都在她身边,她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理由来反对。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南铮好像对大嫂颇有好感,以至于他带进宫里来的大部分女人多多少少都跟大嫂有那么一点相似之处,要么是鼻子的形状,要么是眼珠儿的颜色,要么是发型。
如果被南铮得知哥哥屋里的女人竟然就是玉阔国前谨王妃,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所以,她没有机会问哥哥为什么要把大嫂带在身边。
及至此刻,她想问,却已然来不及。
遂,只能叮嘱哥哥,好好照顾大嫂。
“放心吧,我会把她照顾好的。”寻瑜承诺道。
蕊妮冲怜月微笑着,“皇后,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女子觉得,皇后虽然认错了人,但对她确实很好。
她相信,皇后一定跟其口中所说的那个大嫂十分要好。
有这么好的小姑子,她觉得那个女人好幸福。
怜月听了女子的道谢,多少有些失望,——原来她的努力都是白费了。
“哥,帮帮她”轻声对哥哥说道,并且指了指自己的头部。
意思自然是让哥哥帮女子恢复记忆。
“哥会的!”寻瑜闭目颔首,之后,抖了抖缰绳,两匹马儿并肩前行。
怜月还想交代几句,却又怕还没有走远的南铮听见,就只能住口。
一百名训练有素的侍卫骑着快马,簇拥着全副武装的皇帝,往宫外走去。
街道早已经戒严,大白天的,却没有一个人影。
城里的百姓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府衙要求他们关窗闭户,不准出门,更不准张望,违令者斩。
为了避祸,百姓们一一照做。
他们不知道,边境上,夏国的一百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就等着皇上前去呢!
而接下来,将有一场声势浩大的血雨腥风在玉阔国刮起。
此刻的玉阔国百姓,正沉浸在安居乐业的平和日子里。
更加欢乐的,是玉阔国的皇宫之内。
被召选入宫的七个美人儿齐刷刷地立在殿内,等待皇上的最后定夺。
贝凌云淡然望着眼前的美女们,心绪并不昂然。
“皇上,您看,还真有两个特别像呢”徐盛躬身附在主子耳边,轻声说道。
“像么?哪个像?你跟朕说说!”
“左边数第三个和第五个,都很像呢!”徐盛凭着记忆,回忆鱼薇音的模样。
不过说实话,他已经对女子没有什么印象了,只记得她挺美的。
但他对她的倔强却是记忆深刻。
他曾想,这样倔强的女子在整个玉阔国也是少见的吧!
当了一辈子太监,他对异性的容貌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
尤其是过了五十岁之后,再漂亮的女子也不会让他记得住了。
徐盛曾经为这个现实而悲哀过,但他知道,这是他的命数,——人啊,再怎么挣,都挣不脱命运。
他了解主子,从主子的神情可以看得出,主子对眼前的美人儿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他必须竭力说好话,让主子留下那么一两个。
这样,皇室的血脉才会传承下去。
佟皇后临终前曾经交代他,要好好照顾她的儿子,他得照做。
那是一段隐情,是徐盛今生唯一的情。
徐盛年幼的时候,家里很穷。
穷到了什么地步呢?
这么说吧,他们家十口人,只有两床被子。
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外加他们六个兄弟姐妹,每天晚上都要挤在一个大土炕上睡觉。
他刚刚懂事的时候,一天晚上,被尿憋醒了。
本来想摸下床去尿尿的,——就两床被子,一旦谁尿湿了被子,誓必要遭一顿打的。
小孩子都怕疼,自然会尽力避免这顿打。
可是,他却在黑暗中听见了痛苦的吟声。
后来才知道,那是男女欢爱的声音。
可当时年幼的他还以为是家人中的哪一个生病了,为了表现自己是个懂事的孩子,他连尿都没有来得及撒,就悄悄地摸下土炕,摸到了破桌子旁,点燃了家中仅有的一个小蜡烛头儿。
平素家里是天黑就睡觉,天亮便起床,就连晚上起夜也不许点蜡烛的。
因为蜡烛太贵了,他们买不起。
就是这一小截蜡烛头儿,还是他们从何员外府门外的垃圾堆里捡来的呢!
当小徐盛点燃蜡烛,把屋子里照亮的时候,却看见了令他惊诧的一幕。
不仅他愣住了,就连烛光中的父母亲也懵了!
大约几秒钟之后,滚烫的蜡油烧了男孩的手指,他慌忙扔掉了蜡烛头儿。
屋子里又回到了黑暗之中。
然而,接下来,土炕上的父亲却愤怒地走了下来。
小徐盛不知道父亲怎么会那么准就抓到了他,且在他被拎起的一瞬间,屁股上就狠狠地挨了一脚。
也是在挨上这一脚的同时,他再也憋不住,尿了出来。
然而,他尿了裤子,却没有博得父亲的同情。
闻到了尿味的父亲打他打得更加用力,——长大之后的他,偶尔回忆起那晚,他猜测,当时父亲打他不只是因为他打扰了父母的好事,父亲是在发泄,发泄对贫穷生活的怨怼。
总之,那一晚,他成了一个出气筒。
母亲一直待在土炕上,并未下来阻拦父亲的暴行。
甚至,她连声儿都没有出。
母亲不出声儿,他能够理解,因为母亲在家里的地位是四个大人之中最卑微的。
祖父祖母曾经不止一次地在孩子们面前指责儿媳妇,说她除了会生孩子之外,什么都不会。
母亲为自己生孩子的能力太强而感到悲哀。
“噼里啪啦”的殴打声其实已经吵醒了土炕上的所有家人。
祖父母没有声响,他们或许更希望他被打死,——少了一个孩子,口粮就多出来一份,其他人就可以多吃一点,饿死的几率就会小很多。
反正他不是家中唯一的儿子,总归是有一个传宗接代的孩子就够了,要那么多只会浪费粮食。
而那些年幼的兄弟姐妹,估计并不懂得势利,他们只是单纯地害怕,怕劝阻之后也会挨打。
反正,一个时辰之后,疲累的父亲终于发泄够了,停止了对他的殴打。
而这个时候,徐盛已经昏迷过去。
父亲停下来之后,没有点燃蜡烛头儿查看他的状况,而是摸索着回了土炕,闷头大睡。
另外三个大人也没有来看他一眼。
就这样,到了第二天早上。
天亮之后,母亲起来做饭,路过了还躺在地上的小徐盛。
她只是驻足一刻,却没有蹲下身子看看孩子的伤情。
浑身是血的儿子让怯懦的女人失掉了所有的胆气,看了几眼,她就出去做饭了。
接着,父亲和祖父母也都陆续起身,但经过他的时候,他们连脚步都没有停留。
然后,几个兄弟姐妹下了土炕。
他们来到他身边,年纪最长的大哥蹲下身子,轻轻推了推他。
稍微恢复了一点意识的小徐盛睁开了眼睛,可眼睛是肿的,只能掀开一条缝。
“老三,你怎么样了?”大哥问道。
他摇摇头,“哥,背我出去,好不好?”
大哥看了二姐一眼,二姐便心领神会,跑到门口去张望。
随后,回来冲大哥点点头。
大哥便让其他几个弟弟妹妹留在屋子里,他则背着徐盛出了门。
出门之后,快步拐进了一个胡同。
“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