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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走了几步,就意识到了有所不妥。
“不行,你这么徒手抱着坛子实在不安全。如果一个不小心摔了跤,坛子碎了怎么办?”男人放下行李,说出自己的顾虑。
“那怎么办?”鱼薇音傻傻地问道。
不让她带着哥哥是绝对不行的;可是不把骨灰放在坛子里,又怎么防水防潮呢?
贝傲霜端详了坛子好一会,终于想了一个办法。
他先从自己的袍子下摆撕了几条布,然后合在一起,捻成了一条长长的绳子。
接着,把绳子的中间绕在坛子口上,绕结实之后,打个结,又在坛子底部绕了几圈,再在坛子口打个结。
如此,便用绳子把坛子绑了个结结实实。
随后,他把剩下的绳子结在一起,像背包带子那样,挎在了女子肩头。
“怎么样?勒得慌吗?”仔细调整着绳结的位置,柔声问道。
鱼薇音不停摇头,“不勒,非常好。”
“那就好了!”男人拍了拍两只手,打量着挂在她身上的坛子,满意地点头,“从现在开始,祖义负责保管盘缠,你负责守护祖义,我负责保护你!”
说罢,不管女子一直看着他,又把行李背在了肩头,随手抻长了她的衣袖,把小手裹在袖子里,径自拉着她的袖口,大步前行。
到此为止,一切似乎都十分顺利。
然而,这可是逃亡呢!
什么叫做逃亡?
逃亡是凶险重重的过程,随时有可能被发现,也随时有可能因为种种不稳定的因素而丧命。
☆、流离乍暖⑥
鱼薇音随着贝傲霜踏上逃亡的路,一开始是有些战战兢兢的。
对方毕竟是个娇生惯养的王爷,以前的他,生活奢侈,养尊处优,不要说没有吃过苦,就连普通人的生活可能都没有感受过。
如今,要指望他帮忙从大雪山里逃出去,再前往千里之外的夏国,这
她不得不怀疑仓促之中制定的这个计划是否真的具有可行性。
当然,还谈不上后悔,——开弓没有回头箭,总之是决定逃了,两个人逃总比她自己四处乱撞要强得多。
不过,退路总是要想的铄。
边走边想,最后她决定,一旦他们实在走不出去了,她就逼他跟她回玄清庵去。
回去,至少能保住二人的性命,。
他们之间,还不到生死之交的地步。
她不想欠他太多,——尽管已然欠了他的。
笃定了心思,她的脚步格外轻快。
起初,贝傲霜一直牵着她的手走,可这样两人都走不快。
随后,他们便一前一后,她踩着他的足印前行。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雪晴了。
这么一来,视线就清楚了许多。
“你说,他们会不会发现我们逃走了?”她冲着前面的背影喊道。
男人没有回头,脚步稍微放慢了一点,“应该不会。雪才停,我们的脚印早就被掩盖了。”
“我们得走多久才能出山啊?”瞭望四周,连绵起伏的群山将他们围绕着。
“别去想出山之前的事,你要想想,到了夏国之后,你就彻底自由了。”他的提议是有道理的。
若一味地纠结何时才能走出去,心中便一直郁郁不安。
时间长了,斗志就没了,想要走出雪山,难度便会加大。
听他这么说,她便不再问。
待走到第一道山坳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终于,贝傲霜停下了脚步,趁着还能看清周围的环境,仔细打量地形。
大致记下了来时路的方向和特征,然后才看向女子,“累了吧?”
鱼薇音点点头,“有点。”
马不停蹄地在雪地上走了一下午,要说不累,那纯粹是糊弄人的话。
男人便不再说话。
他卸下了背上的行李,试探着往一个方向走着,眼看积雪将要没过大腿。
“你、你在干嘛?”女子焦急地问道。
若是他再走下去,恐怕想要救他出来都不容易了。
“别怕,我在给你盖房子。”他回了一句。
听声音,自信满满。
她便不再喊他,等着看他到底怎么给她盖房子。
但见男人把手掌按在雪面上,试了试承受度,旋即,开始在雪地上“挖”坑。
因为没有工具,就只能用手。
男人每用手刨一下雪,女子的心都会跟着凉一下。
想喊他停下来,可又好奇他到底要做什么。
终于,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他开始往回走。
然,并未跟她说话,只是打开行李,把被子拿走。
忙和了一会,再度折回来。
“你”男人顿了顿,“想不想小解?”
女子一愣,“想。”
其实她早就想嘘嘘了,奈何一路狂奔逃命,哪里敢提出那个要求。
此刻,经他一提醒,尿意强烈起来。
“到那棵树后面去吧,有事马上喊我!”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高大的黑影说道。
贝傲霜当然不知道,女子拥有夜视的能力。
“好。”她匆忙走了两步,又返了回去。
“怎么了?害怕吗?要么,就在这里,我背过身去”他再次提议。
“不是的我想请你先帮我抱着坛子”弱弱地回道。
男人赶忙应允,帮着拿下坛子,随后紧紧地抱在怀中。
“快去吧!”他想打趣说,别尿裤子了。
然,当着祖义的面,他不敢开这样的玩笑。
若是换做以前,他可能想都不想就会说出口。
然而,现在的他已然脱胎换骨。
这个过程不是突然间的,当初祖义把他带离都城的时候,他已经在煎熬中开始反省。
而母亲的离世,便是他改变的一个转折点。
世上的人和事永远没有一成不变的。
一个好人,可能会因为一件小事的打击而倏然变坏;
同样的,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也可能因为一个人或者一件事而洗心革面,重新活过。
剔除了劣根性的贝傲霜,一下子成熟了起来。
他懂得了尊重祖义的死,也学会了尊重已经过世的祖义。
当女子在树后的时候,他的大手抚在坛子上,默默地与祖义神交着。
“你放心,我会帮你好好照顾她。你若是在天有灵,保佑她今生无虞吧!”男人对着骨灰坛默念。
稍顷,女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回来。
“我好了,你去吧!”接过坛子,又挂在了身上。
“我可不用去那么远”他戏谑地说完,跑开几步,转过身子背对她。
回来之后,捡起地上的小包袱,大手搭在女子的肩头,往那个雪洞走去。
待走到附近的时候,鱼薇音便看见了一个舒适的雪窝。
说它舒适,是因为里面已经铺好了棉被。
因了入口小,雪洞又比较深,所以,即便夜里有风,也不会吹到里面去,真的很像一座小小的房子呢!
让她先行进到雪屋之后,男人把小包袱递给了她。
“里面有馒头,自己拿出来吃,吃完之后赶紧裹着被子睡觉,明天一早我们接着赶路。”
她却没有接,“那你呢?”
“我”,他支吾着,“我没事啊,我有地方去。”
“你要去哪儿?是露宿在雪地上,还是找个狼窝虎穴什么的住一晚?”她竟然跟他开起了玩笑。
这可是她第一次跟他这么熟稔。
被她这么一糗,男人不禁抓了抓散发,——他头上的发簪已经给了她,那时他的头发就是披散的了。
“还愣着干嘛啊?赶紧进来吧,这里够宽敞”她发出了邀请。
“我”他没有挪步,“我怕你心里不舒服。”
是啊,他毕竟欺负过她,还不止一次。
如果两个人离得近,她会不会想起那些不愉快的过往呢?
他不怕别的,就怕回忆会让她对他又心生厌恶,如此,之前做过的所有功课就都白费了。
“你什么你?快点进来!你要是冻死了或者被野兽吃了,谁带我走出这三棺山啊?”她的口吻强硬起来。
这么一来,他反倒有点释然了。
“好吧”说着,也进到了雪屋里。
两人坐在被子上,女子打开了包袱。
“你自己拿一个馒头吃,不要碰其他的啊!嘘嘘完竟然不洗手”她做出凶巴巴的样子。
他为难地苦着脸,“没有水,怎么洗手啊”
“没有水,还没有雪吗?”咄咄逼人地质问。
经她一说,男人恍然大悟,赶忙伸手抓了一把雪,在手心揉着。
很快,雪团化成了水。
“擦干净,吃饭吧!”她命令道。
男人听了,竟像个孩子一样憨厚地笑了。
旋即,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