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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你二姐吗?哼,这个胆大妄为的丫头,竟敢背着为父做出许多违背为父心意的事,为父定当不会让她顺了心。”
夏侯嫣不说话,心里却在冷嗤,想那江氏聪明一世,掌家之尊,却偏偏摸不准儿子的脾气,夏侯博此人自小成名,内心骄傲,多少有些刚愎自用,江氏不过女流,却处处指手画脚,夏侯博之前隐忍不发,无非只是忌惮着江氏手里的紫衣卫,如今江氏犯下大错,且不说别的,就是华氏的娘家也势必要给个交代,尤其夏侯博还要依仗丈母娘家的势力做他日之争,夏侯晏的死无疑是个好机会,既安抚了妻子,又除去了心头一直以来的刺,可谓一箭双雕,悲伤是难免的,毕竟那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只是这样的悲伤绝不足以让夏侯博买醉。
而夏侯雪,江氏唯一看中的孙女,抱着最大的寄望从小培养,甚至可以说,夏侯雪和太子的邂逅以及情意,无一不是江氏在背后推波助澜,女人的刀子看似软软的,必要的时候却又是致命的,江氏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之人,能在夏侯野死后及时将夏侯府的损失降到最低,已属不易,而她培养出来的夏侯雪,也越来越有她当年的风范,雷厉风行,心思细腻,手段阴毒,这样的孙女的确是一把好刀,可是这样的好刀落在夏侯博眼中却是厌烦的,甚至有时候让他觉得,夏侯雪会像江氏那般操纵了他的人生,甚至变成第二个江氏,所以他心里明明知道夏侯雪的用处,却总是不冷不热。
这个细微的发现,让夏侯嫣从中布局,一来成全了夏侯博,二来也成全了自己。
见夏侯嫣蹙眉深思的模样,夏侯博内心一阵狂乱,曾经,他从未正眼看过的孩子,却和记忆中的女子那般相像,难得夏侯博面露温柔的道:“陪为父说说话,吃些酒吧。”
夏侯嫣也没拒绝,当即坐下,看着屋内的陈设,显然旧的不能再旧,自从她搬离了这里,也无人再打扫,说起来都是心酸的回忆,却也是最快乐的,夏侯嫣安纳不住内心的荒凉,悠悠道:“父亲怎么会来这里?”
“突然想到了你母亲,所以过来坐坐,以前我总是爱和她说话的。”夏侯博自顾自的喝着酒,沉闷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活气。
夏侯嫣轻握着酒杯,淡淡道:“我还以为父亲不曾喜欢过母亲。”
“喜欢一个人很容易,爱却未必有几分,就拿你母亲来说,我不是不喜欢她,甚至觉得她是世间最温柔的女子,当我愁苦的时候,她甚至能长陪为父左右,排解这份愁丝,与为父而言,她是难得的贴心人。”
“父亲爱的人,是那个叫蝶舞的女子吗?”
夏侯嫣轻描淡写的说着,夏侯博却是一愣,随即他也只是笑笑,并大口的灌自己酒,夏侯嫣冷漠的看着,并未劝阻。
不知是不是醉了,夏侯博竟有些敞开心怀,不知为何,当他越是和夏侯嫣靠近,就越觉得内心安宁,已经有多少年没这么安宁过了,他甚至有些卸下防备,坦诚的在做自己的感觉。
并不遮掩,夏侯博看着远方,悠悠道:“是啊,那是为父唯一爱过的女人,当时我还只有十六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那年我误闯入巫族的结界,遇见了她,当时,她正赤着脚在溪流中跳舞,脚踝上的铃铛好听极了,那些水花围绕着她,她笑的那样美,像天上的仙子,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也从未看过那样的眼睛,没有一丝杂质和**,像天山的雪那样纯洁无暇。”
看到夏侯博痴念的嘴脸,夏侯嫣只是笑笑,又道:“那父亲为何不娶了她。”
“她是巫族的圣女,生来便是要嫁给巫族首领的,所以我不会有机会。”夏侯博说的耿耿于怀,显然并不像他表达出来的那般委屈,夏侯嫣只看着便已猜到了大概,她抬了抬眉睫,淡淡道:“想来,她是不喜欢父亲吧。”
一句话仿佛戳中了夏侯博的痛处,他猛的握了握拳,眼眸深邃的看向天空,半响才道:“你说的不错,她不曾爱过我。”
“所以父亲就杀了她?”
“不!不是我!”夏侯博几乎暴怒的一掌劈裂了本就损坏大半的屋门,看到夏侯嫣正平静的看着自己,他心里的怒火渐渐消散,他一闭眼,索性不再和夏侯嫣对视,只缓缓道:“是南宫无庸,是他为了神兵谱不惜血洗整个巫族。”
虽然夏侯博极力解释着,夏侯嫣心里却仍然无丝毫动容,闯入结界的是夏侯博,如果不是他生出得不到就索性毁了那女子的心思,南宫无庸又如何知道巫族所在,夏侯博不愿意承认,无非是想给良心找一点慰藉罢了。
真是可怜到让人恶心的男人。
夏侯嫣将眼底的鄙视掩去,只听夏侯博继续道:“当年,她跪在我脚下让我放了她心爱的男人,但是我没有,我甚至当着那男人的面侮辱了她,并逼迫她屈服,可是她宁愿抱着那男人一同跌落深谷,也不愿低头。”
“她说过的,我有着全天下最美好的笑容!她说过,嫁给我的女人总会幸福的,为什么她到死都不愿走到我身边!都是骗人的,是骗我的!她夺了我的心,却残忍的将我抛弃,她骗了我!”
夏侯博越说越激动,那些酒喝掉了一坛又一坛,看得夏侯嫣心里一阵荒凉,都说女人的占有欲强,可是男人何尝不是如此,得不到便宁愿毁掉,甚至不惜侮辱她的尊严以求对方的屈服,这本身就是自私,是霸道,却偏偏信誓旦旦的说,这就是爱,是发自内心最深处的爱。
“那母亲呢,父亲和母亲之间……”夏侯嫣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询问出赫连氏到底是谁,最终又和自己有怎样的关联。
夏侯博摇摇欲坠,满身酒气,他跌跌撞撞的倚靠在墙边,打了几个酒嗝才道:“你母亲是圣女身边的左使,当年她一心跟着我,并交出了千机弩的原型以表忠诚,我失去蝶舞内心寂寞,便接受了你的母亲,早年我们也是很好的,只是后来我夏侯家的江山被南宫无庸夺去,千机弩也被迫交出,本以为南宫无庸破解不了千机弩的玄机,却不想他如此聪明,甚至因此而建立了一支天下无敌的军队,那段时间我很低迷,你母亲这才告知我,原来当年巫族遭到屠杀之时,右使曾经将暴雨梨花的原型和制作之法交给了她,我当时大喜,希望她可以帮我,谁知你母亲不但拒绝,甚至还要跟我决裂,出于愤怒,我说出了此生不负相见的狠话逼迫她就范,却不想,她反而铁了心要看我的笑话,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曾爱过我!”
真的不曾爱过吗?夏侯嫣凝视远方,如果没爱过,就不会怕你为了争权江山而丢了性命,暴雨梨花只适合近战,除非改良,将其和千机弩融会在一起,方可发挥最大的威力,夏侯博为人冲动,做事又鲁莽,和南宫无庸的城府比起来,势必不是对手,赫连氏是见过南宫无庸手段的,自然为了保护夏侯博而选择默不作声,宁愿背负着心爱男人的唾弃,也要保护他一世安稳,这是何等的爱,何等的情。
只不过有一点夏侯嫣还是想不通,若说母亲是圣女左使,又是千机弩的守护者,自然对千机弩的制造之法不甚了解,就算交出了千机弩也不是仿造不出,为何母亲偏偏选择不管不顾,莫非是因为他?
夏侯嫣突然想起了东方魅,东方魅曾经说过,南宫无庸之所以留着他,是因为他能破解千机弩的制造之法,那么,东方魅真正的身份又是什么?他跟巫族之间又有怎样的瓜葛?
正想着,只听“噗通”一声,夏侯嫣定睛看去,原来是醉倒在地的夏侯博撞到了桌椅,他此时已经站立不稳,却还在念叨着要酒喝。
夏侯嫣摇摇头,本准备叫人来帮忙,身子刚一挪动,却听到背后传来呼唤:“蝶舞……”
冥冥之中,夏侯嫣觉得这个蝶舞和自己一定有莫大的关联,或许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也未可知,她顿住脚步,准备回头去问问更多的情况,却不想才一靠近夏侯博,却被夏侯博死死拽入了怀里。
“蝶舞,蝶舞你回来了吗?”
“父亲,我是嫣儿啊。”
“蝶舞,当初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对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父亲你看清楚,我是嫣儿!”
“蝶舞,你还是那样美,一点都没变,可是你看看我,早已不复当年的英姿,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啊,我连你最喜欢的笑容也没有了,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夏侯博此刻已经完全把夏侯嫣认成了另外一个人,任凭夏侯嫣如何解释,夏侯博仍然死死的拉着她不放,局促的呼吸在二人之间流转,夏侯嫣猛一起身,用力的挣脱了夏侯博的束缚,这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