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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的本份便好。”
叶大夫迟疑嗫嚅片刻,道:“闾老,非是我质疑你的判断。实在是这位秦姑娘……女子之身倒也罢了,年纪尚小,将此事压在她身上,未免惹人闲话。况且,她乃是秦副将之妹,若有个闪失……你我二人不好与秦副将交代。”
闾大夫安慰地对他笑了笑,望向营帐方向,道:“我倒是觉得,这姑娘是个可塑之才。”
“若非我们开罪了何家人,被曾友江那老匹夫陷害,又何至于好好的京城太医院不待,千里迢迢到了这儿做个随军大夫……”叶大夫长叹一声:“如今又遇见这么个奇怪的病症,竟让我们束手无策。杏林当中若是说起,岂非沦为他人笑柄……”
“弘良,你且放宽心。”闾大夫温言劝道:“我倒是觉得,如今在军中,比在太医院待着要好许多。至少没有那么多龌龊肮脏的事情,治病救人也简单直接,不需要时刻胆战心惊。”
叶大夫苦笑道:“闾老比我看得透,我倒是那未瞧明白浮华虚荣之人。”
闾大夫拍了拍叶大夫的肩,二人望着营帐久久不曾出声。
直等到天色微暗,营帐中方才有了响动。
只见跟着秦姑娘进去的两名壮汉拉开帐帘,在他们高大的身影映衬之下,从中钻出来的两名女子则显得娇小而柔弱。
率先走出来的女子面目清秀,眼神坚毅,出了帐后左右望了一圈,方径直朝着闾大夫和叶大夫走去。
闾大夫迎向她,沉稳地问道:“都检查过了?”
“嗯。”筱雨点了点头,侧身低低吩咐了鸣翠一句,正视闾大夫道:“有明显发病症状的有三十七人,疑似发病的有五十九人。其余的虽然没有明显症状或者疑似症状,但也不排斥身上染上了此等病毒的可能性。也许病毒正处于潜伏期,还没有激发出来。”筱雨一边说着,一边从三弯手中接过了记录的医案,递给了闾大夫。
闾大夫神情顿时凝重起来,接过医案仔细浏览。
军妓数目不多,总共也不过三百来个。征南将军整合卫国兵后,将年老、年幼和身体瘦弱的女子都放了出去,不让她们继续留在军中,精简之后只留了三百来人。其实说起来,征南将军也在一步步地将军妓营给取缔。
三百来人当中,就有三分之一甚至更多的人患上此病。
那毫无疑问的,在那些来过军妓营的将士当中,染上此病的人,更是一个大数目。
闾大夫敛眉沉思,叶大夫望了医案一眼,询问筱雨道:“那些有明显发病症状的人,情况可严重?”
筱雨回道:“最严重的也只是身上长了十数个疮,与之前死的那位胭脂姑娘相比无疑是情况轻微的。那位胭脂姑娘之所以这般严重,是因为近一个月吃了许多助长毒素散发的食物。”
闾大夫点了点头,沉吟道:“杨梅疮自海国传来,并没有足够的医案可供医者查询,但从一些县志上能寥寥看到的记载中也不难得知,此等病症偏向于毒一门,且极为凶悍。”
筱雨也点头附和。
叶大夫道:“那如今也只能先从那有明显症状的人开始治起。”
筱雨微顿了下,立刻明白了叶大夫的意思。
这是要将那症状明显的三十七人当做实验对象了。
虽说这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方法,但乍一听之下,筱雨还是有些难过。
闾大夫道:“继续封锁军妓营,等待大将军示下。”
他转向筱雨:“辛苦了这许久,你定然也劳累了。先去休息吧。”
筱雨摇了摇头,道:“闾大夫,我能去上面吗?”
筱雨指着临近军妓营的那艘军医署所在的艨艟,道:“我瞧瞧药房里的药材,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有用途的。”
闾大夫闻言笑了笑,叹道:“随你吧。”
筱雨给闾大夫和叶大夫施了个礼,便带了鸣翠快步上了艨艟。曹钩子和三弯也跟了上去。
叶大夫望着她的背影感叹道:“难得……”
“啊啊,难得。”闾大夫赞同地道:“女子习医本就少见,有这般热情和善心的,更加罕见。秦副将智勇双全,他的妹子,也不遑多让啊。”
这晚,征南军主舰船灯火通明,整个征南军都似乎能感受到紧张的氛围——因为从黄昏时分,主船舰上就下达了大将军之令,一支由五十人组成的精兵开始挨个地搜查盘问所有的将士,直到半夜时分方才粗略地审查完毕。
而得到粗略结果的秦晨风,此时正微微颤着手,将结果捧到了征南大将军面前。
☆、426。第426章 开拔
主舰船上,船舱正中摆着一张极为宽大的桌案,桌案东侧放置着一幅长五步、宽约一人高的羊皮绘制的地图,赫然便是整个南湾的粗略地形图。
桌案西侧和北侧站满了着银袍穿铠甲的将领,人人面色凝重,神情肃穆。
南侧高方凳上敞腿坐着一名年仅二十来岁的男子,赤裸上身,一条微微渗血的绷带从他左肩横跨到了右腰。
他面色沉寂,双目聚精会神地看着搁在身前桌案上的薄薄两页纸卷,久久没有出声。
站在他身侧不远处的是秦晨风,他小心地看了受伤男人的脸色后道:“将军,下一步如何,还请将军示下。”
甫一出声,其余将领打扮的男子尽皆拱手道:“请将军示下。”
船舱当中气氛凝滞,全因受伤男子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但饶是如此,尽管他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仍旧让人不由自主地屏气凝神,不敢有丝毫动作。
统帅征南大军的大将军,斯文儒雅,然后他谈笑之间就能覆灭一个国中国,战时更是如地狱修罗,让人望而生畏。
虽是儒将,但也霸气凌然。
“将军……”秦晨风再次低声提醒了一句。
征南大将军这才抬起头来。
他的脸很年轻,眉形粗犷,鼻梁高挺,或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唇没有太多的血色,脸色也微微有些苍白,显示他如今正在病中。然而他的眼神却并不符合他的年龄,他似乎是看过了太多的悲欢离合,经历过了太多的事,眉眼当中竟然有历经沧桑之感。然而这种感觉却并不让人觉得凄凉,反而让人感受到了饱经世事后的豁达和从容。
即便是在遇见这样足以动摇军心的大事上时,他也未曾有一丝片刻的慌乱和惶急。
若是筱雨在这里,怕也会十分迟疑地唤出一声:“余初……”
“知道了。”
他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刚出声,身后一名男子便赶紧上前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
“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征南大将军淡淡地道:“既然粗略统计下来,有两万人可能得了此等脏病,那这两万人,就万不可跟随大军继续往南行进了。阿淳,传令下去,让人将这两万人都整编到一起,以两千人为一个队,共计十队,留守三元城,非军令不得离开。”
秦晨风两腿一正,沉声应道:“是。”
却立刻有人出列焦急道:“大将军,这两万人留在三元城,那跟随我们往南去的,便只有三万人了……”
“派出去的斥候可回来了?”征南大将军淡淡地问道。
“禀告大将军,已回来了。”
“宣。”
很快,前往探路的斥候进了船舱,下跪禀报道:“回大将军,丽都国国中已乱,半数丽都国士兵倾向于缴械投降。丽都国国王已经携王后及诸子往南逃离了,仍旧叫嚣着要顽抗到底的乃丽都国一位贵族老爷,然其手下带兵至多不过五千人。”
“丽都小国,不足为惧。”秦晨风沉吟片刻后请命道:“末将愿带兵前往丽都国。”
征南大将军微微一笑,道:“明日一早,阿淳你便带两万兵去。剩下一万人,待你占领丽都皇宫便到。”
“是!”秦晨风朗声回道,当即便转身出去,先替征南大将军传达之前的命令。
出得舱来,秦晨风闭眼仰头,听了片刻江风江浪的声音,这才吐了口气,带了人亲自去整编兴许得了脏病的两万人。
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秦晨风咀嚼着这句话,心里却犹在叹息。
这半年多来出入过军妓营的人总数不会超过五千人,然与这五千人同出同进,来往密切之人全数加起来,便有了如今的两万。
两万人全留守三元城,再加上之前便往西而去的五万人,剩下的,只有三万人了。
且剩下的能随大将军继续往南的三万人中,有一万乃是卫国兵。他们对征南军和将军是否忠诚不二,秦晨风没有十足的把握。
“行路难呐……”
秦晨风雷厉风行,黎明之前便将所有人都整合到了一起,再点出其中经闾大夫、叶大夫等军医署医官确定的,已经罹患上此等脏病的人,将剩下的人按照征南大将军说的,分为两千人一队。
而当秦晨风宣布让他们留守三元城,非军令不得擅自离开的军令时,这两万人顿时一片哗然。
然而军令便是军令,即便心有不甘,他们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