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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负我们,她走了,我才不伤心,也不想去帮忙。不管是帮谁,都是为奶奶做事。我不要去。”
筱雨无奈地笑了下,坐在床沿脱了鞋钻进被窝。长虹因被人给碰着,以及感受到了寒意,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面向内侧,砸吧砸吧嘴又睡了。
“随你吧。”筱雨淡淡地回洁霜道:“你想待在屋里也行,安安静静的就好。我困了,先睡了。”
筱雨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洁霜等了会儿,听见了筱雨均匀的呼吸声。她撅了撅嘴,还是扭捏着去开了屋门,寻宋氏的踪影。
宋氏正和罗氏忙着裁家里的麻布,只是家中所剩并不多。罗氏叹道:“事情太匆忙,一两天的功夫哪能全部都准备妥当……希望二哥能将东西买得齐整一些,免得跑第二趟。”
宋氏忧心地望向院门口,闻言轻轻地叹了声气。筱雨的话音刚落,她身后的屋内就传出秦斧的哭声。
秦斧无法说话,他即便是哭,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也没有平常人哭泣时来得声嘶力竭。可他这犹如困兽哀鸣般的声音虽然并不凄厉,却让听者都从内心深处感到了他的悲哀。
因为,那是他心底深处所表达出的最真的感情。
所以,即便筱雨在对着陈氏宣布高氏已断气的这个事实时,多少抱着一点“她死不瞑目是因为得知你不贞”这样想让陈氏心底发寒的想法,在随之听到的秦斧的哭声后,她面上也显出了一丝狼狈。
秦招寿二话不说便冲了进去,罗氏紧随其后,宋氏望了秦招福和陈氏一眼,不发一语也跟了进去。
筱雨没往里去,她缓了缓气,望向秦招福,道:“老太太归天,你们现在是要留在这儿继续扯你们家的事儿怕是不适合。请便。”
最后两字俨然是“送客”的意思了。
秦元宝对上筱雨没有笑意的眼神,顶着哭花了的一张脸去拽陈氏,一边大声哭道:“娘,回家,回家啊!”
陈氏微微晃悠了下身体,下一刻却是立即挺直了后背,猛地站了起来,拉着秦元宝就开始往外跑。
秦金惊呆了,扬声唤道:“娘,你去哪儿!”一边追着陈氏往院外跑,一边回头盯着筱雨骂道:“搅事儿精,下次再跟你算账!”
熊春芬在原地顿了顿,到底是不甘心地跺了跺脚朝秦金追了上去。
躲在墙角边东张西望的秦银早在苗头不对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跑了个没影儿了,众人都没注意到他的动向。
筱雨轻叹了口气,对还张着嘴站在原地的秦泰抱歉道:“家丑不外扬,让你看笑话了。”
秦泰回过神来忙忙摆手,神色略有两分慌张地道:“你放心,我不会往外说的,今天的事情我一定烂在肚子里……”
筱雨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今儿的事儿,旁人也可能会知道的,你也不用特意告诫自己要闭紧嘴,我们家的这点儿破事儿,村里怕是没几个人没听过。”
筱雨自嘲地耸了下肩,秦泰摸了摸后颈,这才迟疑地问道:“你奶奶……这过世,丧事是在你们这边儿办?”
筱雨道:“应该是吧,具体的情况还得我爹回来和我三叔商量。”她叹了口气,道:“你也看见了,旁的人都不靠谱,这些事情也只有赖着我爹和我三叔了。”
秦泰理解地点了点头,道:“我回去跟我爹娘说一声,过来看看需要什么帮忙的地方。”
说着秦泰倒是叹了口气,道:“冬日也有冬日的好处,停灵多停些时日也没关系。要是在夏日,怕是停个一两天,味道就不好闻了。”
“可不是吗……”筱雨笑了笑,道:“只是,冬日气候恶劣,愿意前来吊唁的宾客太少了,安葬的各项事宜也更需要人手,耗费的工程怕是更大吧。”
秦泰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善堂方才开办,开办的目的便是想让秦家村少些冬日因气候严寒或囤货太少而冻死饿死的乡亲,免得一到冬日,秦家村就会面临好几家办丧事的悲凉境况。
可如今,入冬以来办丧事的第一家,却是善堂创办者秦筱雨的家,过世的也是一位老人。
虽然这位老人不是冻死的也不是饿死的,但流言的力量是强大的,一传十十传百,将这丧事传得走了样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对筱雨的名声来说,这应当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当然,筱雨目前是不会考虑这一点的。但作为善堂的管事,秦泰却是将筱雨的声誉放在了至关重要的位置。
几乎是在一瞬间他便决定,要将秦家老太太身亡的理由“委婉含蓄”地表达给乡亲们听。通奸、姘头这类的词他自然是不会说的,但告诉别人,秦家老太太是被她的大儿媳妇给活生生气死的,这也的确是实话。
秦泰与筱雨告了辞,筱雨送他出了院门,将门反插上,这才长吐了一口气,朝高氏屋里走去。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罗氏和宋氏已经帮着给高氏换了身衣裳,里里外外总共穿了七层。秦斧正把高氏给抱了起来,撑着她的上半身,罗氏在给她梳理头发。
宋氏站在一边,不忍心看。
筱雨沉默地走到宋氏旁边,看了一眼耷拉在在秦斧肩头的高氏的脸,轻声问道:“娘,为什么不把眼睛给她阖上?”
宋氏微微叹了口气,道:“你三叔说,等你爹回来再给你奶奶阖眼。”
筱雨闷闷地嗯了一声,低声道:“娘,等爹回来,谁来告诉他这个事?”筱雨指了指高氏,迟疑地道:“我们把白灯笼挂出去吧,这样爹老远能瞧见,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宋氏叹息着点了个头,道:“你爹孝顺,即便知道也就是这两天,乍一听到噩耗怕也是受不了。就依你说的,挂两盏白灯笼在门口,这么一段路过来,你爹心情能平静些,也省了告诉他这件事情的措辞。”
筱雨应了声,带着鸣翠去糊白色的纸灯笼。
这个事情筱雨并不擅长,鸣翠却很是麻利地帮着她将两盏白灯笼糊好。鸣翠道:“以前在包府,奴婢还只是个小丫鬟,很多粗活都做过,有相识的老嬷嬷过世,奴婢也帮着糊过纸灯笼。”
筱雨撑着长凳,鸣翠站在长凳上将灯笼挂了上去,两边都挂好后,筱雨看了看,道:“挺显眼的,爹肯定看得到。”
鸣翠小心地爬下凳子,一边迟疑地问道:“姑娘,待会儿老爷回来知道了老太太真正的死因,再见到老太太死不瞑目……跟老屋那边会不会再起冲突?”
筱雨点头道:“会的。”
“那……”
“但事情总归是不能瞒的。”筱雨道:“爹回来见老太太睁着眼,自然会知道老太太死前曾经醒过一次,肯定要问老太太是在什么情况下怎么醒过来的,又会追问为什么醒过来反而一下子就背过气了再没能缓过来。三叔在这种大事情上不可能瞒着爹。所以我爹和老屋那边再生嫌隙或者干脆就划清界限,甚至上门要他们给个交代,也不是不可能的。”
秦招禄自从知道高氏是在老屋那边吃不饱,过来这边之后大补才使得身体受到了冲击,从而身体状况恶化,撑不过三天后,对老屋的态度直接变成了厌恶。若是知道高氏会这样死不瞑目是因为秦招福一家过来闹腾牵引出了陈氏在外有奸夫的丑事,因为这样的事情震怒,从而没提过气来,这才死亡的整个过程,恐怕秦招禄会更加怨恨秦招福一家。尤其是那个起了歹心要害他子女的陈氏。
鸣翠喃喃地道:“那这下事情可就麻烦了……要是那秦陈氏的丑事大白于天下,岂不是也会连累姑娘?”
筱雨见鸣翠已经平稳地站到了地面,方才松开按住长凳的手,拍了拍掌上的灰,道:“怎么会连累我?就算是连累,也只能是连累她娘家陈家。不过,这跟我关系不大。除非她从此以后夹着尾巴做人,再不敢招惹我,这件事对我才有关系。”
鸣翠无奈地摇摇头:“对姑娘总会有影响的。”
“我娘可不是秦陈氏。”
筱雨简单地回了一句,掐断这个话题,伸手扶了扶头对鸣翠道:“没躺多久就被人吵醒,现如今我大概已经撑到极限了,头昏脑涨的……我去补个眠,你去看我娘和三婶需要什么帮助,你多帮着些。”
“奴婢明白。”鸣翠赶紧扶着筱雨回了她的房间,洁霜还乖乖地坐在床上,十分听从筱雨的话,没敢出屋门。见筱雨进来,洁霜忙跳下床,压低声音道:“二姐,小弟睡了。”
筱雨顺着洁霜的手看向了谁在床内侧的长虹,微微笑了笑道:“知道了。我有些困,陪他再多睡一会儿。你要是不困,就去娘那边儿帮忙去吧。”
洁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咬咬唇道:“我刚才都听到了,奶奶没了,是被人给气死的……可是奶奶对我们一向不怎么好,后来更是帮着别人欺负我们,她走了,我才不伤心,也不想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