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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招寿叹了口气:“不过就两把锁头,哪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要是撬锁,坏了的锁头拿去卖了再换新的,左右也花不了大价钱,现在拆门拆木板的,以后要重装回去,花费的要比撬锁的多得多。”
“谁说不是呢……”罗氏叹道:“娘从来就不会算这笔账。”
秦招寿和罗氏说了会儿话,两个人便各忙各的事去了。
至于高氏回去到底有没有撬锁或者拆门板,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他们家里也还有五口人,不可能全都挨着饿。最终还是秦斧闷不吭声地把门和木板给拆了,锁头完好无损地被搁到了柴房。
秦斧到底还是有些忌讳,毕竟陈氏说过动了锁头便不吉利,所以还真没敢把锁给撬开。
筱雨家终于算是清静了下来。
不知不觉又过了几日,李明德派了筱雨曾在谢家医馆见过的杨威杨捕快来通知她,龙县令断案判刑了。
筱雨虽然并没研究过大晋律法,但古今中外大致的律法结构她还是知道的,犯人都有主犯和从犯的区别。陈家那日来“迎亲”,带的那些后来帮着陈家在她家中乱翻的人都算是从犯,龙智巢也没严惩,每人打了十个板子,一人罚了一两银子。至于主犯,陈家三兄弟与秦招福、陈氏等几人,则与从轻发落的从犯不同,他们,是被重判的。
但是据杨威说,从犯看着被罚得轻,其实不然。
“十个板子不算多,但你知道这行刑的人手里是有杆秤的,经验丰富些的,知道怎么打能把人打得皮开肉绽,但内里一点儿没事儿,也知道怎么能打得外面看不出什么伤来,但却是实实在在伤了里头。打板子的兄弟跟我说,大人给他下了令,让他不要手下留情,下手重些为好。”
杨威啧啧两声:“这些人怕是要回去休养整个冬天了。这教训,也真够惨的。”
的确够惨,一整个冬天都要趴在床上动弹不得不说,还白白损失一两银子。当初他们跟着陈家来这儿,陈家承诺给他们的事后所得绝对超不过一百文。
“那……其他人被判了什么刑罚?”罗氏更为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杨威道:“徒刑两年。”
筱雨淡淡地点头,轻飘飘地道:“两年也不算长。”在筱雨的印象中,若是按抢劫来算的话,至少也得判上三年的时间。
不过,或许是因为犯案未遂,所以量刑上稍微要轻一些。
杨威笑道:“两年时间也不短了,尤其是现在这大冷的天,在牢狱里待着,也是种折磨,更别说他们还得做工,这日子怕是非常难过吧。”
筱雨不置可否,这毕竟是他们自己罪有应得,她一点也不会同情他们。
杨威将这件事情交代好,拍了下前额道:“对了,差点儿把这事儿忘了。”杨威朝自己骑来的马儿走去,一会儿后回来,手里多了个木盒。
“瞧我这记性。大人交代了,案子审完了,这些物证也该物归原主。”
杨威将木盒推给筱雨,筱雨打开来一看,顿时皱眉道:“没有这么多的……”
杨威点头道:“这里面不单有他们从你家里搜出来据为己有的银两,还有罚他们出的钱,那一部分是作为赔偿给你的。”杨威道:“方才我不是说了,那些被打了板子放回家去的人每人罚了一两银子吗?其中一半是给你的,另一半大人是要上交给上头的。这钱你安安心心拿着,不然你这家不是被人给白糟蹋了?”
杨威既然这样说,筱雨便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接过木盒子,对杨威笑道:“多谢杨捕快了,还要麻烦杨捕快回去替我谢过县令大人。”
得了一笔不小的资金,这倒是筱雨没想到的一个意外收获。
杨威爽朗地笑了笑,说:“秦姑娘不用跟我客气,上次铁壮的事情还多亏了你。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这是你应得的。大人那边我一定帮你转告。”
杨威毕竟是公门中人,秦招寿在他面前有些拘谨。等筱雨和杨威的对话告一段落,秦招寿方才瞅了机会有些磕绊地道:“杨捕快难得来一次,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还请杨捕快不要嫌弃,在这凑合吃一顿。”
筱雨笑道:“大冷天的,杨捕快吃饱了才好回去复命,不然在这路上跑着怕是要被冻僵了。”
杨威自然是却之不恭。
这件案子的尘埃落定却又引起了秦家村的又一次闲话风波,陈家的女人大冷的天也还来了几次在筱雨面前要么哭,要么闹,被筱雨一概关在门外置之不理。于是在大家指责陈家和秦招福、陈氏的同时,关于筱雨为人太冷,没有一点儿人情味的闲话也渐渐传了开去。
☆、92。第92章 丁公凿井
陈家女人上门闹腾不单是因为陈大三人徒刑两年,更因为那些被放打了板子放回来的人的家人上门来闹。那些人都是被陈家请去帮陈家做事的,为的也不过就是陈家许的那点儿好处。现在倒好,帮忙一场好处没捞着,遭了几日牢狱之灾不说,还上公堂被打了板子,白花花的银两银子也从手里飞了。
本来是挣钱的,这下又赔钱又受伤,那些人的家人如何能咽下这口气?不找陈家人理论能找谁理论?他们逼着陈家,要陈家给他们一个说法。
陈家几个女人自然也是毫无办法,只能跑筱雨这儿来闹。越是被那些人滋扰得厉害,陈家女人对筱雨的怨恨就越深。因为她,她们的儿子和丈夫被关进了牢里,家里没了男人做依靠;因为她,她们饱受着那些平时要看她们脸色的人的谩骂和紧紧相逼。前后强大的落差让她们对筱雨的恨意越发深重。
但到底是没有主意的女人,遇上这样的事情她们也懵了,只知道来筱雨家闹腾,却也不知道要想能闹腾出个什么结果。筱雨不理她们,她们仍旧坚守着这个行为。
大概她们心里想着,总有那么一天,秦筱雨是不得不理她们的。
这样过了有大概一个月,突然有一天,三个女人的身边多了一个男人。筱雨对这个男人依稀还有些印象。
陈财,陈大的儿子。
“他被放出来了?”筱雨有些疑惑,罗氏让秦招寿出去打听这是怎么回事,秦招寿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说:“听说是县令老爷查清楚了,说陈财本就反对做这样的事情,而且那会儿他也没动手。李捕头也说他是把这一茬给记漏了。既然事情是这样,县令大人就让人把他给放出来了。”
顿了顿,秦招寿道:“好歹他也算是得了应得的惩罚,这不也在监牢里待了一个月吗……”
筱雨对陈财倒是没有什么成见,但因为他是陈大的儿子,所以筱雨心里还是对他有一层恶感。
陈财想要跟筱雨见一面,被筱雨直接拒绝了。
“他不欠我银子我也不欠他人情,没见面的必要。”筱雨这样说。
从客观方面上讲,陈财本人倒是不错的。只是可惜了,他生在陈家,有那样的父亲和叔叔。如果他是个不盲目听从长辈吩咐的人,筱雨或许还会对他另眼相看,但很遗憾他本人并不是个有主见的人,即便是他知道不对,他也不敢反驳做出不当行为的长辈,更没有勇气站出来阻止长辈的行为。
没有勇气的人,筱雨是看不起的。
或许陈财没有想到筱雨连见他一面都不肯,他似乎也是下了决心一定要见到筱雨,所以几乎隔天便来筱雨门前等着,也不怕冻着身体。
陈家的三个女人都不来了,陈财倒是成了筱雨家门前的常驻之人。
关于筱雨冷心冷情,不善良,没有同情心的闲话传得更惟妙惟肖了,甚至有那多嘴的婆娘开始散布筱雨和陈财之间的闲话,说陈财情比金坚,说筱雨铁石心肠。
罗氏从悦悦娘那儿得知这个传言后心急如焚,性子一向温和,几乎从来不与人大小声的罗氏一反常态地严厉呵斥在门口站成了一尊雕塑的陈财。
“我以前还说你是个不错的孩子,没想到你也这么阴险狠毒,你想毁了筱雨是吗?你爹你叔叔姑姑他们做得难道还不够?他们进监牢里去了,这下责任就落到你身上了,你是不毁了筱雨誓不罢休吗!”
陈财被罗氏劈头盖脸一通诘问,他本人却有些茫然:“婶子,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我来是想替我爹他们,给秦姑娘道歉的……”
陈财声音有些轻,罗氏没有听清楚,让他重复了一遍才勉强听明白了。
“你在这儿站那么多天就是为了跟筱雨道歉?”
罗氏有些不信,陈财却使劲点头:“是啊婶子,那会儿被抓到的时候我就想跟秦姑娘道歉的,只是没有机会……这下我回来了,头一件事就是要跟秦姑娘道歉……”
罗氏深深看了陈财一眼,转身回去,插上了院门。
筱雨屋里,罗氏将陈财的话转述了一遍,问筱雨道:“他是要跟你道歉的,你要出去见他吗?”
“不去。”筱雨眼睛盯着宋允手札,窝在炕上只觉得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