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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薇紧紧抱着我,很大声的抽泣,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了。“英泺……我……我爸,蓝兴国……他……他在外面……呜呜……有个情人……英泺啊,他们……他们离婚了……英泺……怎,怎么办啊?……我怎么办……”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是听苏薇亲口说出来还是让我震惊不小。前几天妈妈就在爸爸面前做过猜测,没想到如今,一语成谶。
我知道现在任何安慰都太轻太薄,我能做的只有好好陪着她,让她的心可以感觉到一点小小的安全。我揽着苏薇抖动的肩,既自责又难过,因为接受各种采访和帮助夏夏的缘故,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单独相处了。我一直以为苏薇父母最近频繁的争吵不过是更年期的正常现象,况且苏薇也没有任何异常,我未曾料到这竟会是暴风雨突来前的预兆。
“英泺,现在,我只有你了……”许久以后,苏薇的情绪慢慢平静,她从我怀中探出头,脸上是没有完全干透的泪痕。我长长叹息,变得难过起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苏薇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不只是因为在我无助的时候她曾紧紧握住我的手,还有,我们彼此深深的爱和那么多心甘情愿的付出。
“苏薇,我一定会给你别样的幸福。”
“嗯,我相信。”
我在画板上勾勒出最后一笔线条以后,林湛斐的曲也已经谱好了。他把刚买不久的火红色吉他重新递给夏夏,抖了抖手中的乐谱,说:“终于写完了!在家不能用钢琴谱曲,我妈肯定发火。英泺哥哥,听不听?”
我放下画笔,饶有兴趣的点点头:‘好啊,在我工作室诞生的处女作呢,我可得好好听听。“我端正了坐姿,笑着看他们俩。
林湛斐自负地挑起双眉,帮夏夏又调了调琴弦,故意扬起腔调,说:“下面请欣赏流伤夕阳全创歌曲《湛蓝之夏》,词,夏熙妍,曲,林湛斐。”
我轻轻地微笑,配合地鼓起掌。
琴音起,周遭安静。
(夏)那个有温和阳光的夏天我们穿梭在碧绿的麦田
指尖残留你发间柔软的香甜
我告诉你梦想不会遥远只要用心走过天天年年
天空海洋一样湛蓝渺远伸手触到就握住了幸福的一边
未来即是坎坷艰险我的脚步怎样都不会退却
(林)亲爱的我记得湛蓝的夏天还有你唇边笑容的倾泻
我们有梦心就不再胆怯牵住我的手世界环游一圈
湛斐熙妍请坚定信念手心包容倔强的勇气一路向前
不敢说永远至少现在有依恋抬头仰望苍穹湛蓝就是希望的终点
(合)啦啦啦那个湛蓝的夏天啦啦啦我们还能勇往直前
chapter9
在《湛蓝之夏》完成的一个礼拜后,夏夏十六岁了。
“应该好好庆祝一下嘛,你看,歌也写好了,期末考也结束了。”林湛斐抱着一只烤红薯,啃得津津有味,“对吧,英泺哥哥?”
“嗯。”我看着夏夏点一点头,满眼笑意,“正好放寒假了,我和苏薇也难得清闲。你也知道,苏薇最近情绪稍微有了好转,我正想让她放松一下。”
见夏夏没有表态,林湛斐又说:“你尽管享受就好,人力物力精神力交给我了。”
夏夏淡淡一笑,竟有倾国倾城的味道。
我小小的一阵失神,蓦地想起来了夏夏家墙壁上挂着的那张《苏三起解》的剧照。那时候的夏涟漪,很幸福吧?她属于她热爱的舞台,她的光芒让所有的人晃了眼。而此时,流伤夕阳也应如此。
都是为舞台而生的人,除了闪耀光芒的气质,别无他物。
“你们,打算怎么办?我是说,歌曲的推出。选秀,不太可能吧?年纪还太小了。”我喝一口杯中的热可可,问。林湛斐无所谓的耸耸肩,看着我笑:“酒吧,或者地铁站,再可以借助网络啊,只要有梦想和能力,哪里不是舞台?”
我低下头不置可否的轻笑。果然还是孩子啊,没有顾及又把一切描摹的太过简单。这未尝不好呢?只要有林湛斐在,我想夏夏应该不会迷惘到看不清前方的路途。
我取下一张白色的画纸,在纸上面写下一行字,趁着夏夏翻看吉他谱的时候递给了林湛斐。他接过画纸,微微一怔,片刻唇角飞扬。
“夏夏就拜托你了。”
很多年以后,林湛斐对我说,当时他看到那句话后就有一种岳父嘱咐女婿好好对待女儿的错觉。
异样,但是欣喜。
“想想看,离英泺上电视已经有一个月了啊。”妈妈打开电暖器,把门外的晨报拿进屋,陷进沙发里。
“上电视就了不起啊?我也没见过有谁在大街上认出他要签名。”
我笑出声,把毛衣套在身上走出卧室。
妈妈没有像往常一样和爸爸抬杠,她拿着报纸,笑容凝固在唇角。我隐隐不安。爸爸也觉察出不对头,侧过身调侃:“怎么了?伊拉克把美国炸了?”
没有回应。半晌,妈妈才抬起头看我一眼,说:“海川……不好了……”
苏薇来找我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看晨报的头条,嘴角挂着病态的笑容。报上用黑色粗体字写着:“天才画手英泺竟左眼失明?”小学时老师教过我,这种情况下的疑问句,表示着着重强调——“天才画手英泺竟左眼失明!!!”标题下方是我放大的左脸照片,左眼的坏死一目了然。
我把报纸扔在一边,闭上眼翻个身,没有理会苏薇。她反手关上卧室门,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坐在我身边,脸颊贴着我的背。
周围很安静,我可以清晰地听见苏薇淡淡的呼吸声和自己平稳有力的心跳。还有,我曾经玩伴们的嬉闹。
“英半瞎,英半瞎,半夜起床摔一下;我笑半瞎像傻瓜,他说以后当画家!”
我记得很清楚,年少的孩子总会把残疾和智障混为一谈,哪怕你曾经和他们相处的多么好,哪怕你曾是他们中某某的好朋友;但是,你一旦因为某些意外变了样子,那么,一切都会颠覆。
有一个人孤立你,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我曾经的同伴,他们叫我,英半瞎。
他们甚至都忘记了,有一个少年握着画笔画他们每个人的笑脸;有一个少年带着妈妈配好的美味的营养餐和他们一起分享;有一个少年被他们举得老高老高,他们说他是“小画家”。
他们仅仅记得,有一个少年捂着眼睛站在原地,指缝中渗出带有血迹的泪水;有一个少年偷偷躲在阳台上看着他们嬉闹;有一个少年被他们孤立,他们说他是“英半瞎”。
我一直觉得,十四岁的时候我就经历了从天堂跌入炼狱的无以言表的哀恸。
“苏薇……”很久以后,我听到自己喑哑微弱的声音。
“我在……”
“我曾经的同伴,他们叫我,英半瞎。”
“英泺……”苏薇抱住我的腰,我却没有一点点温暖的感觉。我很害怕,怕已经触手可及的幸福,瞬间毁灭;怕这一次一旦蛰伏,便再也没有机会腾飞。“之前,我和他们关系那么好……我真的不知道,眼睛坏了以后,他们会那样,对待我……”
英半瞎,英半瞎,半夜起床摔一下;我笑半瞎像傻瓜,他说以后当画家!
英半瞎,英半瞎,半夜起床摔一下;我笑半瞎像傻瓜,他说以后当画家!
英半瞎,英半瞎,半夜起床摔一下;我笑半瞎像傻瓜,他说以后当画家!
“一切已经过去了,不是么?别再想了,现在,已经不是五年前了……”苏薇轻轻拍着我,像安抚一个无法入眠的幼童,“等大学毕业,眼睛治好,一切就都结束了,英泺。”
我深重的呼吸,身体的寒意侵蚀着心脏。原本已经计划好了,大学毕业有了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我就会去做眼睛的手术,告别将近十年左眼的黑暗。谁都以为,眼睛的秘密再也不会有人发现了;谁都以为,我将成为画坛的新秀,真正的王子。
我突然坐起来,着了魔一般捡起扔在地上的报纸,心脏奇怪地抖动了一下——果然是他,“本报特约记者,华士怀”。除了他,我再也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苏薇也注意到了那么名字,愤怒道:“是他!这个小人,记恨上次相机的事情,竟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报复!”苏薇“腾”一下站起身,回头对我说,“我去找他!”我不语,看着她“噔噔噔”地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