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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贺梓宁打出电话,“那我定包厢去。”
恩施很少见他这样,说高兴是真高兴,但是莫名的,又觉着其实他心里掩饰着某种情绪。
这种情绪也许与他们生活无关,可有可无,但贺梓宁言行间透着的这股数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与往常不太一样。
恩施有些恍惚,觉得在他身上看到了项默森的影子。
她觉得自己是想太多了,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的觉得贺梓宁和项默森五官相像?这种念头在脑子里出现得多了,恩施自己都害怕。
贺梓宁的父亲到底是谁,婆婆从来没有正面给过说法。
她说人已经过世了,即便是过世,到底也得有个墓地,可是现如今,在贺梓宁得知自己不是贺准亲生儿子到现在已经快两年了,在这方面她一直都是闭口不提。
贺梓宁为人简单,既然他母亲不愿说,他也就不再追问,但恩施就不一样了,是人就会有好奇心,她比不上贺梓宁的心理素质,这个秘密一直住在她的心坎上,一天得不到答案,一天不甘心。
当然,这些话她从不敢对贺梓宁说,怕他翻脸,因为他已经说过了不想再提这些事。
贺梓宁挨个打电话通知今晚吃饭的地方,等他通知完了,见恩施还在瞧着他发呆。
他莞尔一笑,眼中妖。娆。
他大概是误会了恩施,只当她是意犹未尽。
电话扔在了一边,他把恩施抱起来走回大床,在恩施心不在焉的时候,刚才那件事,他需要第二次。
下午五点三十。
孟晞从店里出来,项默森的车子已经停在门口。
那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倚着车身默默抽烟。
孟晞印象中,项默森一个人的时候很少会没有抽烟,那支烟也许是他的命,对他来说,在他生活中充当着必不可少的作用。
孟晞快步朝他走近,开门上车。
男人抽完最后一口眼灭掉,也上了车。
两人同时系好安全带,男人开车之前孟晞先开了口,“你看你哪天有空,过来参与我们开个会吧。”?“怎么说?”他微蹙眉,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把你的意思委婉说了之后,两人也考虑了一个星期,如果有机会把TooYoung推到主流品牌,她们俩愿意接受你的条件。”
孟晞说着,项默森已经开了车。
“还有就是,她们可以不在乎谁是大股东,但是在内部管理上,
tang她们必须得有决策权。”
“你有没有一种感觉?”
项默森突然笑着开口,墨镜下方,孟晞最多也就只看得见他忽而眨了两下的睫毛,“什么?”
“当初贺准和你父亲谈MF的时候,你父亲的心情也许就和那两个女孩子一样。”
孟晞沉默,他继续说,“其实贺准是一个商人,不管他是不是用了手段占有MF,这对他来说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就好比,我也不会白白帮外人推她们的品牌,这是一样的道理——贺准这个人的手段不够磊落,我也很阴,但我阴得有底线,他毫无底线,这就是为什么他从商这么多年在我手里拿不到一点好处的原因。”
从项默森说贺准开始,孟晞就一直不插话了。
今晚贺梓宁请吃饭,是为了庆祝他们家大团圆,他在电话里对孟晞说,小舅还不知道今晚的饭局会有他爸,意思是,被蒙在鼓里的项默森一会儿极有可能分分钟翻脸走人。
这会儿他又在这里说那些成年往事,虽然是随口一提,打个比方而已,但孟晞从他言语中或多或少能感受到他对贺准的反感。
其实她很想告诉他,要是他看到现在的贺准一定会改观,现在的他,充其量也就是有一个很能耐很能赚钱的儿子罢了,人到了这个年纪,又经历过那么多,当初是如何的风光估计他都不怎么记得清了吧。
孟晞暂且不说贺准,问他,“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到我们办公室开个会。”
“你安排时间,我随时配合你。”
他空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笑道,“你没有发现我纯属打酱油么孟老板?”
“别逗我开心了项老板。”
“别客气了孟老板,以后说不定要靠你养家呢?”
“哪里哪里。”
“谦虚谦虚。”
**
酒店那头,大多数人都已经到了。
贺准再次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有平辈,也有晚辈,他其实是很尴尬,但其实所有人见了他也都跟以前一样尊重。
这都是因为他有一个那么好的儿子,这辈子也算值得了。
出门的时候项景枫给他找了新衬衫新裤子,他这两年人瘦了不少,项景枫照以前的码子买的衣服,偏大,腰上配着皮带,也还算合身。
他现在看上去,比起之前起码老了十岁,两鬓都是白发,那腿伤虽然是好了,始终不如以前灵便,不过不仔细瞧,倒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贺梓宁订的超豪华包厢,整桌可以坐二十几个人。
今天许家所有人都在这里,也包括许仁川和许奈良,以及许奈良的未来媳妇儿,放眼望去,也就许母的表情最高傲。
以前贺梓宁和恩施的婚事她能同意,还不是看着贺家家大业大还有项家做靠山,后来贺家垮了,而贺梓宁见鬼似的死活不肯去项氏,许母这个人很现实,看人一向是戴了有色眼镜,如果说她看奈良媳妇儿没那么高要求那是因为那是女的,但是贺梓宁是男的呀,南方比不上女方,她心里就有计较了。
眼下年轻人在一旁聊天,离得老远,许父许母和贺梓宁父母坐在一起,二对二,许恩施和梓宁站在旁边儿,听着许母说道,没人吭声。
“哎,不是我说啊亲家,当初恩施和梓宁离婚呢我是举双手双脚赞成,要不是恩施那么巧就有了孩子,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他俩复婚。”
许母语气居高不下,做得直直的,她说这话项景枫就只听着,面带微笑。
人的素养是先天的,后天也占了不少因素。许母虽说家境不错,但身边都是一堆喜欢说三道四的朋友,养成她今天这个性也不奇怪。
但她人其实不坏,就是嘴上不饶人,不把人说得自惭形秽不满意。
许父在旁边轻轻拉她,示意她可以了,再说下去就不好看了,她皱眉,“我说的有错吗?恩施嫁过去什么好处没占到,还得自己在外头做生意,你这个做父亲的瞎啦?没见你女儿挺着肚子还在开店?”
许父取下眼镜擦了擦,又戴上,“恩施那是爱好,怀不怀孕她都喜欢呆在那店里。”
恩施在边儿上嗯嗯嗯的点头。
许母怒,咬牙启齿在许父耳边叨叨,“你说你是不是非得跟我对着干!”
许父不搭理,径直起身对贺准说,“亲家,我们那边去说。”
贺准便站起来,看了一眼贺梓宁和恩施,再看看项景枫,然互跟在许父身后走开了。
看来这边不会有什么战争了,贺梓宁放心的拉着恩施去找其他人,只剩下许母和项景枫。
这时候项景枫笑起来,牵了牵裙摆,优雅的坐好,“亲家母,你看亲家公都这么豁达,你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许母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项景枫觉得好笑,“说到底年轻人的婚姻,我们做长辈的,能操多少心?甭管恩施现在能拿到贺家多少好处,她幸不幸
福你看不到?贺准是我丈夫,我对他不离不弃,你以为,伤人的话我会允许他人说多少?”
她语气不重,但也类似于威胁了,许母心生怯意,望着项景枫,项景枫也只是笑,“虎落平原什么的,还轮不到贺准身上,因为他有家,他有我,他还有贺梓宁。”
许母心里纳闷,这个项景枫失心疯吧,贺准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头发也白了,她至于还这么护着?还嫌不够丢脸?
项景枫和她思想觉悟从来不是一个层次,以前贺家还没出事的时候就和她话不投机半句多,所以,和她说了几句之后也就走了,去了贺准和许父那边。
而这种时候,许母再去看项景枫和贺准,那个优雅的女人,手臂轻轻挽着她的丈夫,她是漂亮的,站在他丈夫身边,表情是幸福的……许母突然陡升些许反省,曾几何时,她可有对自己的丈夫这么温存过?
项默森和孟晞算是最后一拨来的人了,包厢门是关着的,在外头敲了几下门,然后推开,在所有人的目光望向门口的时候,项默森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
也就凝固了那么一下,到底是各种场合摸爬滚打过来的,掩饰情绪他一向做得很好。
孟晞被他牵着手,跟所有人打了招呼之后,大家就坐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