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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半,项默森还在书房忙公务。
每次出差回来他手里就会有很多事,孟晞从皓皓的房间过来,在书房门口看了一眼,男人再开视频会议,她很自觉的回房了。
她找了睡衣去洗澡。
浴柜上整整齐齐摆着她的瓶瓶罐罐,每一样都放在她习惯的位置,想必她不在的时候项默森也没有冻过她的东西,最多也就是把放乱了的给她再摆整齐。
旁边是他的剃须水,想必她的那一堆,男人的东西显得单调多了,可以说是孟晞霸占了整个浴柜,项默森可怜巴巴的,也就只有那一丁点东西。
漱口杯里放着两支牙刷,她的,还有他的。
镜面里孟晞的身后,挂着毛巾和浴巾,同样的款式,同样的颜色,其实,大多时候都分不清是谁的,只管用就行了。
项默森很爱干净,只要是在家里,身上随时随地都是一股子清香,所以两人闲来无事,孟晞都非常喜欢窝在他的怀里,看书,或是看电视,有时候聊聊天,有时候无话可说,就那么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别人说的小别胜新婚,也许就是将那思念渗透到了骨子里,彼此不见面的时候拿出来悉心感受,那滋味尤其蚀骨。
孟晞洗完澡出来,项默森已经回了卧室。
他在落地窗那头站着抽烟,在接电话,听那语气怒气冲天,应该是底下的人办事不利又惹毛了他。
他总是这样,这两年越发的不喜欢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管是什么事,不如意的时候总是特别暴躁。
孟晞是劝不了他,毕竟他的工作她从不插手,懂得不多,没有发言权。
项默森有一点好,对外人发完了脾气,一转脸对着孟晞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他挂了电话过来,孟晞坐在床头等他,他说了句先去洗澡就这么去了盥洗室。
电视开着,孟晞却在看手机。
梁爽跟她发消息说哪天空了出去走走,好久没在一起了,问孟晞,去避暑山庄烤肉怎么样?
孟晞回:要看项默森什么时候空闲。
梁爽啧啧:口是心非的女人,前两天还在我面前说人家各种不好,这会儿又变得这么体贴,不用说了,一定是人家费了一次体力彻底把你搞定了对不对?
孟晞:晚安。
项默森洗完澡出来,看孟晞还在那里坐着,“怎么没睡?是不是在等老公?是不是需要老公费一次体力?”
孟晞将手里的枕头狠狠扔过去,“你们俩怎么一副德行!”
“嗯?我和谁?”
男人坐在床边,将她的身子圈在了怀里。
孟晞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推了推他,项默森把她放开,“老公去喝口水,你先躺下。”
项默森起身出了卧室,在隔壁书房把水杯端过来,他边走边喝水,关门的时候对孟晞说,“这两年皓皓跟着我们,很明显懂事了不少。”
“是啊,他才十岁呢,我看他生活自理能力很强。”孟晞说。
“所以不管条件怎么样,对孩子还是得严厉一些比较好。”
项默森坐回床上,将孟晞搂过去了一些,孟晞靠在他肩头,听他说,“之前其实一直挺担心那孩子心理方面,现在看来完全没问题。皓皓也算是命不好,父亲没了,母亲又不在身边……所以之前那阵子我心里很担忧,怕我俩有个什么不愉快,影响到孩子就不好了。”
孟晞沉默着,手臂环在他腰上。
“前些天跟医院院长通过一次电话,他告诉我说赵文清最近情况很好,就看我们的意思,如果能让她出来,就让她出来,这样对她来说其实是最好的,不管哪方面。”
项默森说完,孟晞抬头看他,“你是怎么想的?”
“你不是比我先知道?”
项默森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尖,“你跟皓皓背着我经常去看她,以为我不知情?傻气,你做的任何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我没有阻止,是因为院长有告诉我,每次你们去的时候赵文清一切都正常。你老公不是你想的那么铁石心肠,怎会阻拦皓皓去看他妈?”
孟晞往他身上缩了缩,笑道,“文清现在的确是跟正常人没有区别,之前院长跟我说过,其他病人在她这个情况的时候家里人已经接出院了,所以,还得看你的意思。”
“再观察一阵子,确实没什么问题了,就让她回家。”
男人吻了吻她的额头,渐渐往下,吻在了她的唇上,捧着她的脸,声音越来越小,“现在得先解决你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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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天气很好,夏日,难得阴天,偶得风过,鼻间都是空气里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赵文清在花园里安静坐着,靠在树干上小憩,膝盖上,放着还没有看完的那本书。
她的书都是孟晞给她带来的,这里的日子太过沉闷,幸好有了文字的陪伴,这两年才能过得不那么煎熬。
回首过往,自己似是做了太多不可原谅的事,每一次孟晞告诉她“我们是一家人”的时候,她心里总是一阵难过。
那个女人她太可恶,她是如何做到以德报怨的?是如何做到用这种淡然的态度来面对她这个曾几何时狠狠伤过她的人的?
她的以德报怨,她面对赵文清时的云淡风轻,换做他人,一定会觉得这女人很虚伪,往往太过良善的人也就显得假了。
可是赵文清知道,这个女人她是真的浑身充满了善意。
孟晞把孩子给她教得很好,礼貌,懂事,谈吐得体,又不缺乏活泼阳光,就仅仅只是这一点,赵文清这辈子都对她感激不尽。
她在树荫下睡着了,朦胧间,鼻息似乎感受到了一阵熟悉的气息,她皱了皱眉,不自觉的就睁开了眼。
当项默森双手插在裤兜里,身长玉立站在她的面前,恍然,她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那个跟在他身后,叫着森哥,身边的花渐渐地就开了的年月……
赵文清穿着条纹的病号服,清汤挂面的长发,风吹来,发丝贴着她微薄的双唇。
她在项默森的注视中,缓缓的站起来,原本躺在她膝盖上的书,掉在了地上。
她忘了去捡,就望着眼前这男人。
现如今看到他,眼里已不再是昨日那迷恋、仰慕,有的,更多的是因岁月沉淀而有的复杂情绪。
项默森上前走了两步,捡起了地上的书。
☆、她说:今晚我俩,不回去……
他把书递给她,她伸手接住,举止间些许局促,“森哥……”
她似乎不怎么敢直视项默森,身上的棱角已被磨平,整个人透出来的就是一股子平静和淡泊,现在项默森看着她,较两年前她最为锐利的时候要顺眼许多,或者,他已经可以拿多年前那种目光去看待这个女人了。
“坐下说话。”
项默森指着边上的长椅,赵文清点点头,两人一同坐下祧。
“看起来气色不错。”
项默森说话时笑着的,语气十分温和,赵文清能想得起在她进这医院之前他对她的态度,和那时候比起来,简直像是对待不同两个人。
“医生已经把药全都停了,是不是?”项默森问她。
“嗯,已经不需要吃药了。珐”
和项默森说话她有些紧张,拿一个病人的心态和正常人在相处,其实她是自卑的,在看项默森时,她的心里是难过的。
“刚才你在这里睡着了,我在院长办公室坐了很久,跟你的医生一直在聊。”
“是吗……”
项默森仰头看着远处天空,唇角挑起,“文清,现在要是你回家,你会发现在你离开后的这两年,家里发生了太多变故,父亲母亲也已经不在了,二姨也到了国外定居,冷清得很,就只剩下大姐和项恬。”
赵文清双手交握,蹙眉静静听着,项默森低头看她,“你还恨不恨父亲,恨项家的人执意要你和项世元结婚?”
沉思良久,她对上他的黑眸,轻轻摇头,“我现在,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恨了,要说恨,他是因我而死,你们家的人才应该恨我……”
项默森叹息,她双眼微红,“皓皓一定还不知道他爸爸是怎么死的,要是知道了,一定也怪我。”
“没有人会再提起这些事,”
项默森手放在双膝上,摇头,“等你回去,皓皓会和你一起生活。过不了多久大姐也要搬去梓宁的新家,那么大的房子,现在真的没几个人了,那里始终是项家的老宅,也不可能卖掉,空置在那里没点人烟也不行……你要是愿意,就一直在那里住着吧,就当是陪着项恬也行,如果不愿意,我再给你想办法找房子。”
赵文清不言语,没说愿意,也没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