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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选了一张靠近江边的位子坐下，苏亦煊要了杯柠檬茶，钟嘉恒则要了杯碧螺春。
苏亦煊用手摩挲着茶杯把儿，思量着要怎么开口，是先说说爸爸的画展，然后将话题转到栾靖上来？还是先以奇http：//www。345wx。com怪钟嘉恒的情绪入手，慢慢引出栾靖？
左思量，右思量，眼看着钟嘉恒都喝了两口茶了，苏亦煊想总这样面对面坐着不是个事儿啊。算了，直接切入主题吧，又不是不知道对方的脾性，弯弯绕反而觉得没意思。
“嘉恒，我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直脾气，我就问你一句，你对栾靖还有感情么？”苏亦煊抬起头直端端地看着他问。
钟嘉恒无焦的眼神着实吓了她一跳，仿佛手中的茶水不是开水沏的，嘴巴麻木得毫无知觉。
“嘉恒，我问你话呢？！”苏亦煊见他不答，只是一味地呆呆看着前方，遂起身用指头戳了戳他的肩膀。
钟嘉恒人坐在这里，可是心还在日记上，说实话，要不是苏亦煊叫他，换个别人，他不会出来的。
“什么？”钟嘉恒被惊到似地闪了一下头。
“我说，我是直脾气，我叫你出来就是想问你，你对栾靖还有感情么？”苏亦煊重复一遍。
听到苏亦煊提起栾靖，钟嘉恒大叹了一口气，仰头靠向沙发背，他知道有些事情是躲不过了。再见到栾靖确实将他心里的疼痛又翻了出来，但是，原本他以为那个地方已经长好了，却没想到依旧是那么柔软。
“那天她爸对我说，”钟嘉恒边回忆着边呓语，“栾靖因为落榜正在家里哭呢，现在特别后悔这一年没有好好学习成天跟着你玩。你没见你都叫了一下午了，她也没理你么？她不想理你！我说叔叔她不会的，她不会不理我，我们是真心喜http：//www。345wx。com欢对方，叔叔你让我见见她吧，让她重读一年，我保证我会帮她复习，保证她考上大学。她爸说你们小孩子家的，懂什么喜http：//www。345wx。com欢不喜http：//www。345wx。com欢，无非就是在一起玩得开心，现在她这个情况，已经没有玩的心了。你还说帮她复习，我看算了吧，你知道她高三你还带着她玩，现在在这里装好人，我们不需要！”
钟嘉恒说着说着有点激动了，仿佛回到了那个艳阳高照的下午，太阳都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我说叔叔求你了，就让我见见她吧，我一定会帮助她考上大学的。可是她爸皱着眉头依旧不依不饶，说你赶紧走吧，我不想看见你，栾靖也不想看见你，她说了，你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你快走快走，耽误了我女儿的前途不说，还好意思找上门来，告诉你，我是脾气好，要是摊上个脾气不好的人，早都上手了，你给我滚！”
钟嘉恒凄凉地回忆着，哽咽了一下，才继续说：“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栾靖真的后悔了么？于是我又问了一遍，栾靖真的说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么？她爸说对，千真万确，她把之前的画全都撕了，看着她哭我这个当爸爸的真是心疼死了，你……他用手指着我，指头颤颤巍巍的，说你害人不浅啊，滚！”
钟嘉恒脸憋得红红的，苏亦煊不知如何是好，却又听他说：“我的心啊，瞬间就凉了，他爸说什么我都不介意，骂我，打我都可以，可是我不敢相信栾靖会后悔和我在一起，会撕那些饱含着我们感情的画，还说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我……”钟嘉恒用手摁住了双眼，强迫眼泪不要掉下来。
苏亦煊赶忙起身坐到他的旁边，轻轻握住他的胳膊，“嘉恒，别难过，事情都过去了。”
钟嘉恒点点头，手用眼睛上松下来，眨了眨眼，眼泪没有流出来，“亦煊，让你见笑了。”
“怎么会？！咱们在一起共事两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么。能让你流泪的人一定是你心里最在乎的人，嘉恒，你跟我说实话，你心里一直都有她对么？其实你心里放不下她对么？你负气只是因为她爸对她的话的转述对么？”
钟嘉恒点点头，吸了吸鼻子说：“之后我问栾强她的情况，栾强不说，还对我避而不见，偶尔见了就像陌生人一样。我想她是真的生气了，真的后悔了。”
“然后你就死心了？用酒精麻醉自己？”苏亦煊心疼地看着他红红的眼睛。
“是，我不确定她是不是真心爱过我。况且按照她爸说的，的确是我耽误了她，那我又有什么资格继续缠着她不放。所以最后，我压根就不去找她了，也不去打听她的消息，她根本不在乎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又何必呢。”
“那你为什么不再好好找一个女朋友，非要去酒吧过这样吊儿郎当的生活？”
“我找不到像最初的她那么纯粹的人，也怕再纯粹的人走到和利益相关的十字路口还是会弃感情于不顾。与其这样，还不如酒吧里那些不谈感情，将自己的需要明白地写在脸上的女人看着舒服呢。”钟嘉恒讲着突然转头看向苏亦煊，“不过亦煊，你是个特例，你是纯粹的人，也是个对感情执着的人，可惜，”钟嘉恒自嘲地笑，“你执着的感情却不是对我，我没办法，我也许会这样单身一辈子。”
苏亦煊此时听到钟嘉恒的心里话，不由地为栾靖开心起来，如果钟嘉恒知道栾靖一直没有过要放弃他的想法，而且这几年几乎时时刻刻都思念他，他会不会回头和栾靖在一起呢？
“嘉恒，你就那么相信她爸说的话？”苏亦煊找到要害，这个事情关键就是栾靖她爸，关键就是他传的那几句话。
钟嘉恒笑笑，喝了一口茶水，“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怀疑过，可是如果她真的那么喜http：//www。345wx。com欢我，没有打算和我分开，她早就来找我了。”
“可是如果，是她爸不让她来找你呢？”苏亦煊继续问。
钟嘉恒明显愣了一下，“什么意思？你是说……你是说她被她爸软禁？”他坐直了身子，“这不可能啊！”他表情严肃却又一脸不解。
“怎么不可能？”苏亦煊侧着头直端端地看着他的眼睛问。
“他是她爸，自己女儿高考落榜怎么能用这种方法拉她的心呢？”钟嘉恒摊摊手，他实在不能理解就算是心里再气，也不能软禁自己的女儿吧。
“如果是真的呢？”苏亦煊已经看出来八九不离十了，他们俩其实根本就是谁都没有忘记谁。同时她也下定了决心，他们之间的这段误会她一定要帮着解除。就算到最后栾靖的爸爸心里还是不愿意接受钟嘉恒，但他起码也会心疼女儿吧，他起码也不愿意看着女儿承受着失聪的痛苦，还要一辈子为感情的事煎熬。
“亦煊，”钟嘉恒反手握住了苏亦煊的胳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她告诉过什么？”
“你别急，我记得那天你说你要是被一个女孩子成天这么惦记着，你早都娶她了。嘉恒，其实这么多年来，栾靖的心里一直都装着你呢。”苏亦煊说着，她看见钟嘉恒的眼睛亮了。
“我和栾靖认识已经三年了，比认识你还久。我们都喜http：//www。345wx。com欢油画，我爸爸又比较看好她，所以我们经常在一起聊天。从她的眼神还有作品里，我更是能看到她心里和我一样的感情。她从来不去水乡写生，也不怎么喜http：//www。345wx。com欢去电影院看电影，也不喜http：//www。345wx。com欢散文和诗，偶尔看书只是专业书籍。我说她这样都快与世隔绝了，她只是笑。我也曾经问过她感情问题，但是她总是支支吾吾不说，我想她可能有难言之隐吧，就不强求，一味地在暗地里惺惺相惜。”
苏亦煊喝了口茶，继续说道：“那天她见到你，才和我说起之前那些过往。她说那天她听见你叫她了，她听着你的声音心都要碎了，可是他爸不让她出去，也不让她开窗户。她看见你头也不回地走了，伤心地一塌糊涂。之后她想你想得不行，可她爸却把她反锁在房间里，没办法她只好叫她哥帮她撬锁。但还是被她爸发现了，她爸一气之下……”
苏亦煊突然停住了，她爸一气之下狠狠扇了她一耳光，然后左耳失聪。要不要告诉他？要不要告诉他？苏亦煊怔怔地看着钟嘉恒皱起的眉和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