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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芳的手也在发抖,却努力安慰周晚晚,“你别怕,我送你去,我陪你在那待着,明天一早再送你坐上车回家。我陪着你!你别怕!”
周晚晚看着面前三个自己吓得不行还努力安慰她不顾自身安危要帮助她的女孩子,身体里慢慢恢复了力量,竟然能冲她们安抚地笑一下了。
“你们不用担心,我今天去找过家里人了,明天有人陪我去领奖,学校里也不会再有人找我了,一切都解决了,过了明天就好了。”
向秀清还是不放心,刚要再劝周晚晚,宿管老师在门里叫他们,“你们几个,哪个寝的?要锁门了,快进来吧!”
他们只能先进去。
宿管老师看到周晚晚,一下睁大了眼睛,让向秀清几个先回去,把周晚晚拉进了传达室。
“你怎么还在学校?!快点回家去!你哥呢?平时一个个地跑过来,怎么关键时候一个都没了?!赶紧地!别在宿舍待着了!快点回家!”
宿管老师看着懵懂的周晚晚,狠狠地叹了一口气,“你太小了,很多事都不懂,快点给你哪个哥打电话!让他们赶紧来接你!这学校里的事你不明白!听老师的话!赶紧走!”
“老师,我打电话了,我哥明天就来,您放心。”周晚晚感激地给宿管老师鞠了一躬,这种时候,能对她说这样的话,这位老师要冒多大的风险她太明白了。
“老师,您放心,我肯定没事。”周晚晚又跟宿管老师保证了一句,在她深深担忧的叮嘱中离开了传达室。
“你哥来之前你别离开宿舍了,谁来找你都不能跟着走!千万别离开宿舍!”
宿管老师的话周晚晚注定是不能听了。回到宿舍,她又跟向秀清几个保证了一番,睁着眼睛等到午夜。
周晚晚先无声无息地在屋里喷了几下手里的喷剂,让宿舍里的人深度睡眠到天亮,才起床,从窗户跳了出去。
午夜的学校一片昏暗,路灯隔好远才亮一盏,天空黑得一丝光亮都没有,乌云浓重地压了下来,马上要有一场暴风雨来临了。
风越来越大,所有的树木都疯狂地张牙舞爪地晃动着,空气里是呛人的泥土和灰尘垃圾的腥味儿。
周晚晚从来不知道,这个味道竟然跟鲜血的味道那么相像。
周晚晚脚步沉稳,径直向停放宋秋雅尸体的八号楼走去。
八号楼在学校的西南角,掩映在一片无人休整的树林、杂乱的灌木和疯长的藤蔓之中,是全校最偏僻最阴森的一个地方。
据说八号楼原来是日本军队羁押审讯犯人的地方,还有人说日本人当初曾经在那里拿活人做过试验。所以总有人在晚上看到它的某一个窗口有人挣扎求救的影子。
建校以后。除了红色革命以前生物系的学生在那边做实验,学校几乎就没用过这栋三层的水泥建筑。
六六年以后,生物实验被叫停不能做了,八号楼却又有了新的功能——停尸。
这些年学校无论是在批斗会上批斗死的反革命,还是在武斗中被打死的革命悍将,还有更多的不明不白不知道什么原因死去的人,死后都停在八号楼。
前世。周晚晚来陵安师专上学时已经是七八年了。那时候学校里有关八号楼还有一个传说,说红色革命那十年,八号楼隔几年就会停放一具漂亮女生的尸体。是冤魂索命,那些女生是被找上的祭品。
前世的周晚晚单纯懵懂,跟许许多多不明真相的同学一样,只把这件事当成恐怖故事来听。从未上心。
现在想来,这其实不是一个传说。而是事实。只是不是冤魂索命,而是人性丑恶,比鬼魂还残忍可怕。
周晚晚冷静地穿过通往八号楼的阴森小道,路两边是被狂风吹得疯狂乱舞的树木和荒草。像黑夜里的魔鬼带着阴风和浑身的血腥在周晚晚身前身后张牙舞爪。
见识了人性中最黑暗血腥的一面,就不会害怕任何妖魔鬼怪了。因为人永远比那些东西可怕。
周晚晚来到八号楼前,看着传达室里的灯光和一个人影默默等待。果然。过了一会儿,又一个拎着热水瓶的人走了进来。
两个人倒上热水。在桌子边下起了象棋。
周晚晚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不会再有人过来,才警惕地靠近传达室。
八号楼空置已久,传达室更是早就没有人。今天会有人来看守,而且还是两个人,唯一的解释就是今天宋秋雅停放在这,而她的父亲白天闯了进来,明白了女儿惨死的真相。
周晚晚在黑暗中冲半开的窗户喷了两下手里的东西,半分钟以后,两个人无声无息地趴在了桌子上。
周晚晚拿出一盏跟矿工灯类似的强力照明灯戴在头上,沿着八号楼宽大空旷的楼梯走上二楼。
一楼一大半的房间被打通,是学校学习红色歌曲和戏曲的基地,后来又拿来教教工跳忠字舞,是学校革委会花了大力气弄的面子工程,照片还上过专区党报。
这些年虽然基本没用过,却每周定期有人打扫,决不会允许在那里停放尸体。
而另一小半是一个小型的红宝书和*主席纪念章展览馆,是圣地一样的存在,更不会把宋秋雅的尸体放在那。
周晚晚沿着楼梯走上二楼,一股灰尘和不知名的药水味儿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一股什么东西长期腐烂发霉的味道,整个二楼像一个刚从墓地里挖出来的巨大棺材。
二楼的走廊阴森寂静,周晚晚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几乎同时响起好几个长短不一的回音。她每走一步,都像身后跟着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窗外大树的影子从窗户里挤进来,在走廊的墙上投下奇形怪状不断扭曲变幻的巨大影子,让吹着莫名冷风的走廊像一个随时都会有恶魔扑过来的魔窟。
周晚晚一间一间地推开二楼的门,吱呀呀的开门声像一声声呻…吟…和叹息,在森冷空荡的空间一声接一声地回响。
终于,当她推开第六个房门,一眼就看见了孤零零地躺在屋子中央桌子上的宋秋雅。
☆、第三五三章 八号楼
宋秋雅的头悬在桌子外面,一只胳膊压在身下,像是被人随随便便非常不耐烦地扔在了那里。……
周晚晚走过去,拉上窗帘,费力地从墙角搬过来一张桌子,仔细擦干净,接在宋秋雅躺着的那张桌子上,想把她的身体摆正。
可是宋秋雅被这个样子扔在这时间太久了,已经形成尸僵,周晚晚根本动不了她。
周晚晚轻轻地抚摸着宋秋雅冰冷失水的皮肤,像一张雪白的羊皮纸,没有一点曾经的水嫩和弹性。那个曾经鲜活的生命已经消逝,现在躺在这里的只是她遭受虐待不公的证据而已。
周晚晚轻轻地褪去宋秋雅身上的衣服,连衣裙里什么都没有,他们连内…衣…都没给她穿,就这样草草敷衍了事。
是笃定了即使有人发现不对也不敢或者是没有那个能力来找他们算账吧?
周晚晚在房间里支了一盏手术灯,开始认真地检查她身上的痕迹。
胸口和肩膀有好几处血肉模糊的嗜咬伤痕,伤口周围红肿发炎,是死前虐待。
周晚晚拿棉签在伤口周围擦拭,她要弄清楚一切,让他们加诸在秋雅身上的每一份每一毫的恶行都加倍偿还。
肋侧,肩膀,大腿,后背,宋秋雅身上遍布黑紫色的淤青,这是殴打的痕迹。
肩上和胸口好多处烟头烫伤,有一部分周围没有红肿发炎,这是死后烫上去的。那时候细胞已经没有了防卫机制,烟头烫上去跟烫在一个牛皮皮包上没有任何区别,只留下一个死寂的黑色烧痕。
周晚晚一点一点检查着宋秋雅伤痕累累的身体,直到血肉模糊的下身。
“秋雅。别怕,我要知道是谁伤害了你,我们得让他遭到报应。别怕,相信我。”周晚晚用棉签擦拭宋秋雅的下身,语气轻柔地跟她说话,“我知道你很疼,你受了很多苦。你放心。我都会帮你讨回来,咱们加倍讨回来。”
留下证据,周晚晚开始清理宋秋雅身上的血迹和各种肮脏的痕迹。
秋雅这么美好干净的女孩子。不应该带着这一身污浊离去。她更不能让她这个样子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这是她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秋雅爱干净,爱美,睡个午觉起来不好好洗脸梳头都不肯出门,她绝对接受不了自己这个样子。
周晚晚轻柔耐心地擦拭着宋秋雅污迹斑斑的身体。这是她们之间的告别。
窗外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啪啪地剧烈敲击着窗户。一声声惊雷好像就在他们身边炸开,震得窗户嗡嗡直响。
周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