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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鸢冲花蓉勾勾手指,花蓉赶紧爬起来,跑到了青鸢的身边,小声说:“小姐,就是黎大人的婢女花蓉。”
“花蓉,你为什么说我缠着你家黎大人?”
青鸢上下打量她,都说面由心生,此女生了一张老实的脸,不像嚼舌根子的人。当然,也有人面慈心恶,许雪樱对焱殇死心塌地,也不是会玩小手段的聪明人。
“不是说缠……我们那里的话缠就是……反正不是坏话啊……意思是旧识,朋友,”花蓉哭丧着脸,连连摆手,“奴婢怕各位恩公不带着奴婢,所以说是黎大人家的婢女,曾在京中见过顾尚宫,您可能不记得奴婢了,但黎大人脑袋摔破的那一回,奴婢就跟着黎家的三夫人。”
青鸢拍拍她的肩,笑着说:“别怕,我只是问问。”
花蓉赶紧给她跪下去,连连磕头,“黎夷大人被张捕头抓去了龙尾山里,顾尚宫救救他吧。”
“起来吧,不必下跪。”青鸢扶她起来,扭头看向小溪边。
天快亮了,晨曦透过薄雾落进林子里,露水冻得人骨头都发痛。溪水就隐在茂密的林子里,水声清晰,波影难见。从枝叶之间看过去,许雪樱坐在倒下来的大树上,焱殇蹲在她的面前,正托着她的脚看。她的头靠他的颈窝边,一手抱着他的肩,一手掩着脸,哭得厉害。
单恋是很痛苦的事情,许雪樱享受了十多年的呵护疼爱,现在突然得一个人面对这一切,骄傲被折损,爱情被无视,她的难受,青鸢可以理解。但是,这样总在她的男人面前使小性子,她不能理解。女人当有点骨气,若他真不愿意爱你,守着自尊,离开就好了!
她扒开了树枝,大步往溪边走。
“应当是踩到了冬眠的毒蝎子。”焱殇拿出锦帕,要给她包好脚踝。
“我来吧,冷啸有事找你。”青鸢接过锦帕,似笑非笑地说:“而且雪樱郡主脚很娇
嫩,你的手太粗了,别把雪樱郡主弄疼了。”
许雪樱放下掩面的双手,有些忿然地看青鸢。
焱殇犹豫了一会儿,见青鸢瞪他,苦笑道:“你别乱来。”
青鸢眯了眯眼睛,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说:“你放心,你再晚走一刻,我一定会把她揍死,再肢解了埋掉。”
焱殇嘴角轻抽,看着许雪樱说:“让你嫂嫂给你包好吧,她比我手轻。”
许雪樱缩回脚,使劲摇头。
焱殇其实挺怜惜这妹妹的,在许家人中,只有这个小表妹心思单纯,不染尘埃。若为了情字而毁了,他也对不住一直对他全力支持的许贞怡、还有老爷子。若雪樱能解开心结,他乐见其成。
青鸢把袍摆一撩,蹲到了许雪樱的面前,秀眉一扬,笑着说:“来吧,我给你包。”
“不敢劳动王后,我自己来。”许雪樱夺过锦帕,往脚踝上绑。
青鸢在她身边坐下,顺手从枝头揪下了一枚冬柿子,往袖子上蹭了几下,张嘴就咬。
咔嚓……她有滋有味地嚼。
许雪樱顿时露出了厌恶的神情,不满地说:“你吃东西为何这般不秀气?这树上的野果子,你还敢吃?”
“有什么不敢吃的?多天然的东西啊,这冬柿子吃了,可以美容,你看我皮肤……多好。”青鸢又咬了一大口,用力嚼着,伸手从树上揪了一个给许雪樱。
许雪樱拧着眉,不接。
“你表哥,喜欢皮肤好的。”青鸢把手往她面前伸。
许雪樱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接过来,努力弯下腰,在溪水里洗柿子。水刺骨的凉,她的手指立刻就红了,身子也跟着发抖。
青鸢突然后悔,不应该捉弄她,这姑娘对焱殇的感情,是入了五腑六脏了!
许雪樱拿着柿子,左右看看,把裙子掀开,用里面的中裙仔细擦干净,这才递到嘴边轻轻咬下一口……
“呀……”她被酸得尖叫起来,柿子应声落地。
“怎么了?”焱殇隔着十数步,往这边张望。
“没事。”青鸢冲他摆了摆手,弯下腰看许雪樱,眨着眼睛问:“你没事吧?”
“这么酸,你居然能吃……”许雪樱愕然地瞪着她。
“啊,是有点酸。”
青鸢抿抿唇,她只是为了骗许雪樱咬上一口,所以才强忍着这难耐的酸涩,现在她倒不敢说穿是戏弄许雪樱了。
许雪樱看看她的脸,又慢慢低头看她的肚子,“你是不是想吃酸的?”
“偶尔想。”青鸢含糊地应付,她牙都要掉了!眼珠子咕噜一转,冲焱殇招手,“殇哥哥,你来。”
焱殇正怕二人掐,几大步就到了二人面前。
“你吃吧。”青鸢拉住他的手,把柿子往他掌心拍。
焱殇不解地看看她,又低头看咬得满是口水的柿子,“甜?”
“对啊,好甜。”青鸢连连点头。
焱殇低头看柿子,身形正隐于树影之下,看不清他的表情。许雪樱眉头紧拧,正要阻止时,焱殇已经抬手,咬了一口,镇定地嚼了吞了,再满脸平静地把柿子交还到她的手中。
“自己吃光。”
“焱殇你舌头是铁做的!”青鸢把柿子丢了,把舌头伸出来,伸手就扇风。
“是铁,是什么,你不知道?”焱殇伸手敲她的脑门,小声训道:“不许戏弄人。”
许雪樱的脸色大变,忿然质问:“你戏弄我!”
“你太严肃了,我和你开个玩笑。”青鸢推着焱殇走开,回到她的面前,满脸严肃地看着她说:“许雪樱,好好对自己,不要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若那个男人不喜欢你,不需要低头迎合他。”
“你什么意思?”许雪樱捧着腮帮子,还没从酸柿子里缓过神来。
“不爱你的男人,就和这柿子一样,挂在树上好看,吃起来酸进你五脏六腑,何必要咬酸柿子?为何不去等春暖花开后的新鲜果子?”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许雪樱别开头,赌气道:“你是怕我与他十多年的感情吧?你是后来的,他觉得新鲜,但新鲜总会过去,他会知道我的心。我一定要争取,他也不是你一个人的。”
“好吧,你既然如此固执,我们就直接一点。”青鸢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三天时间,你若能称心如意,我便不阻止他纳妃迎妾。”
“当真?”许雪樱猛地站了起来,“你不怕三天之后,他就把你打入冷宫了?”
“若他连三天也顶不住,那我还真不想要他了,这三天里,随便你用什么手段,扑上去扒他的衣服我也不管。”青鸢看着他,严肃地说:“但是你记住,只有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不许你再到他面前撒娇哭泣、说我是非,在太后那里给我捅刀子,说我坏话。请你记住自己是一位郡主,当有郡主的尊严,不必倒贴到男人怀里去。”
许雪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得发抖,又反驳不了。她自认是淑女,学不来青鸢这样的锋利。
“别哭了,除了让别人看笑话,没什么好处。”
青鸢抬头看看天色,转身往焱殇身边走。本来进趟镇子,就能赶回船上去,看样子,他们得在这山上过一天了。她本来可以不管许雪樱,任她折腾去,也免得自己沦落成一朵自讨苦吃的白莲花。但青鸢又忍不住要管,许雪樱钻了牛角尖,若能点醒她,未尝不是好事,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到了焱殇面前,她深深吸气,双手抬起,右手打左手,左手再打右手,小声说:“又管闲事了,怎么办?”
焱殇长眉微抖,低声说:“你父王似乎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你这身脾气是和谁学的?
青鸢想了好半天,认真地说:“你错了,我父亲是一个坐车必让座、遇上有人行乞必会放下一块钱的人,他曾有一次春
运时坐火车回家,居然把座位让给了一个带孩子的母亲。他常说,若每个人都能多做一点好事,这世上就没那么多坏人了……但是,
他只活到四十岁,我十岁。有时候好人不长命的,但我们还是要做好人,没有第二个选择。”
“啊?”焱殇脑子乱了,她在说什么?
许雪樱扶着树站在她身后,也是一脸疑惑。
所有人都在看她,高陵熠满眼的光芒,像星辰闪烁。冷啸他们一头雾水,如坠迷云之中。那些姑娘们瞪大了眼睛,仿佛在看天外来客……
“咦……对牛弹琴。”青鸢没能找到知音,闷闷不乐地走到一边坐着。
有时候她真的感到很孤单,她有些思想连焱殇都无法理解,总觉得她在耍嘴皮子,在撒谎……爱人可寻,知音难得,在这里,又有谁会懂得飞机大炮,电脑电视呢?
没灯没电的地方,有时候就像荒漠,让她没有安全感。十六年了,她还是没习惯这里的生活,回去的念头藏在她的灵魂深处,对妈妈的思念,也